时西吓了一跳,手中一松,写满了曲词的稿子被风卷着飞起来。
“没事吧!”安北立马站起来,一步冲到时西面前,拦身为他挡了风,才伸手去关窗。
屋内风止,稿子也渐渐落了下来。时西这才抬手揉揉眼睛,轻声笑道:“没事,安北哥,不过是眼里被吹进了沙子。”
安北瞅着时西揉眼睛的样子不由呆住,胸中一阵剧烈的跳动。时西这般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像是个刚睡醒的小动物似得惹人怜爱。
“我,我帮你吹出来吧?”小心翼翼地提议,生怕被他拒绝。
“嗯。”时西没有多想,单纯地点头,柔软的手指还在不住地摩擦眼角。
“别动。”一只手捉住时西的手指,从眼角上拿下来,另一只手抚上时西的眼皮,温柔地撑开。
时西也努力睁大了眼睛配合着安北的动作。
安北缓缓凑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挨到一起,亲密的姿势,无间的距离,都让安北紧张不已。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乱撞的声音,那是心脏在向他传递一个讯息,一个内心深处真实无比的讯息。这个可怕的想法不可抑止地喷薄出来,几乎迷乱了他的心智。
他想要吻上时西那微微翘起的嘴唇!想用舌尖厮磨,将他的唇瓣吮成鲜红的血色!
这个想法如疯长的水草迅速在体内蔓延堆积,染上五脏六腑,让他快要发狂。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他却在心里激烈地挣扎犹豫了一番。
如果真的一时冲动这么做了,那然后呢?时西或许会推开他,或许会沉默,或许会生气,或许会责备,或许会逃跑,或许会躲着他,或许再也不能如此无间,或许以后看他的眼神都会浸着陌生的恐惧。
但他已经不算是急于求成了。时西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意。现在是个机会,如果不这么做,或许以后都在没有可能了,那样,他会后悔一辈子。
这番挣扎虽然痛苦却也只是一瞬,安北迅速决定选择,毅然决然的俯下头,嘴唇轻启,缓缓地,吹出一口气。
对准了时西眼中的杂物,气息带动着杂物流出眼角。没有后悔和犹豫,义无反顾的,飞快的,放开时西的眼皮,收回手。
时西重获自由,立刻轻松地眨眨眼睛,感受不到异物,舒服了很多,感激地笑了笑:“吹走了,安北哥,多亏你。”
“那就好。”安北对于自己刚才的非分之想有些愧疚,又触上时西感激的笑容,顿时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尴尬一笑,心道:我果然不是顾端城。
我果然不是顾端城,不能和他一样坦然面对自己的情欲。
时西自是不知安北的心思,自然地露出一口小白牙,笑得开朗。
安北这才发觉自己仍抓着时西的手指没有放。时西自小体寒,无论何时双手都是冰凉的。
“把手给我。”安北命令。
时西不明所以地愣了愣,将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交给安北。安北自己双手合起来,将时西的手捂在中间,轻轻揉搓,用自己的体温逼走寒气。
搓了一阵,安北还是觉得不够,自然而然地将时西双手捧到自己面前,弯成筒状,往里面哈气。温热的气体吹进掌心,痒痒的,挟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时西脸上一红,不禁想要抽手而退。
“别动。”感受到时西微弱的反抗,安北不为所动,轻轻命令着,双手仍是不停地将温度带给时西。
安北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似的,时西真的就不再动了,就这么把双手放心地交给安北,让他捂着。
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物体的撞击声,时西下意识转头一看,门外恍惚有一个人影,一闪掠过,几乎让人怀疑是眼花而产生的错觉。
“怎么了?”安北温柔地笑,将时西冰凉的手指捂得温热,心中充盈着满足。
“没什么。”时西立即回过神来,朝着安北甜甜一笑。
不知不觉忙碌一天,暮色西垂,端城亲自到了戏班来接时西回去。通往顾家大院的小路上萦绕着不知谁家的菜香,时西饥肠辘辘,闻到这味道不由垂涎三尺。
昏黄的光线下两个人的身影被拉得修长,映在静谧的石阶路上。时西忽然抬头扯住端城的衣袖:“你怎么不说话?”
端城驻下脚步,回过头疑惑地看了看时西:“怎么这么问?”
“你平时都会问我,饿不饿,累不累,想吃什么的啊。”时西弯着眼睛,“今天怎么不问?”
端城淡淡地笑,接着往前走,问道:“那你冷不冷?”
“呃?”被这个奇怪的问题怔住,时西低头沉吟一下,才追上端城的速度和他并排,挽住他的臂弯,回答道:“冷啊,所以要挨得紧一点。”
端城抬起头来望了望天边的夕阳,第一次觉得烧红的余晖也是那么刺目。紧了紧臂弯,让时西挨得更近一点,才忽然万般温柔地笑开了:“那以后,只让我一个人为你捂手好不好?”
端城的语气虽然温柔,却仍是像麦芒扎进时西的心里,戳得他抽搐的一痛。果然是被他看到了。虽然自己把安北当做哥哥,所以觉得没有什么,但是端城看到又会怎么想?当时门外的端城,心里会有多难受?
但是端城没有责备自己,也没有发火。他温柔的吃醋,才更让人觉得负罪感极重!
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端城,端城的微笑没有一丝破绽,依旧温柔如水。时西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