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我们会来么?”姜跳跳问道。
“我也是猜的。”冬娘说着朝他一笑。
煌采偏着头瞧了她一会,拊掌笑道:“我原以为是个青面獠牙的大妖怪,没想到却是个水灵灵的美人儿,妙极妙极。”
冬娘听了笑得如春风拂面,学着煌采的样子道:“我原以为是金刀银甲的天兵天将,没想到却是两个俊俏的公子哥儿,更是妙极妙极!”
“在下煌采,敢问美人芳名?”煌采说着走近几步,在她身侧坐下。
“你若是问她,她叫郑冬娘。”冬娘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后将手指移到红润的双唇上,“若是问我嘛,叫我阿柔就好。”
“阿柔?好名字!”煌采大笑两声,腕上的麒麟珠光华流转,将小小的古玩店映照得如同白昼。
盛光之中,有一缕银白烟雾从冬娘的额头里升起,团成小小的一块。
“这是……鱼?”姜跳跳道,“你是鱼精?”
那团烟雾轻轻落在了地上,幻化出一个着水红衣衫的妙龄少女,发髻上扣着金丝闪耀的饰物,模样十分惹人喜爱。
“我是城东莲心湖里的鲤鱼精。”她伸出手按在真正的冬娘的额头上,让她沉沉睡去,继而转身道:“我认得你,你是姜跳跳,小芹白珠她们总说起你。”
“阿柔姑娘,你与这冬娘有何仇怨,为何要附她身上败坏她名声?”姜跳跳问道。
阿柔摇摇头:“并无仇怨,只是那素食馆的穆掌柜夺了阿绿,我为救她,只能出此下策。”她顿了顿,又道,“阿绿是湖里的荷花妖,那姓穆的来湖上采集荷叶,竟将她给折断带了回去,实在可恨。”
“既然如此,你潜进他屋子将同伴救出便好,何必费那些周折?”煌采不解道。
阿柔闻言皱起眉来:“他的屋子里有京城第一术师的灵符镇着,我进不去,可巧听见旁边人说这古玩店的小寡妇是他情人,索性扮作她来,想让他把阿绿还我。谁知道这姓穆的和冬娘并无私情,我实在无法,只能施术迷他心智了。”
煌采与姜跳跳对看一眼,皆是神色无奈。
“你这样一闹,这掌柜可是要把他发妻给休了。”
“休了又怎样?她不肯把莲花送出来,休了也是活该。”阿柔道。
煌采叹道:“在人间,休妻是很严重的事情。还有,你可知擅自附在凡人身上,以幻术迷惑他人心智,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要是被术师发现,一个不好就是灰飞烟灭。”
阿柔道:“我不懂这些,也顾不得他们如何。阿绿修炼了三百年,好不容易能化出人形,却让人将本体伤了,我只为救她,又没有害人性命,有何不可?”
煌采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姜跳跳道:“你撤了术法,我们去救出你朋友,如何?”
阿柔瞪大眼睛道:“你们真能帮我?”
“当然不会骗你,可你也得答应我们,再不能乱来了。”
“只要能救阿绿,我一定听你们的。”阿柔道,“你同我们一样是妖,应该知道本体被伤是多严重的事,还望你救出阿绿,我定会好好答谢你!”
“一言为定。”
姜跳跳说着偏过头去看煌采,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
小凤凰立时感到脊背发凉,想装没看到都不行。每次这呆兔子朝他傻笑一定没好事,可谁让他是自己的朋友呢。
煌采轻叹口气,认命地站起身:“说吧,你让我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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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廿四,观莲节。
林万可一大早起来就忙着蒸莲糕,林百知今日无课,也在一旁帮着捣花瓣掺米粉,待到忙完,两人皆是一头大汗。
蒸好的莲糕分盒装了,林万可便开始挨家挨户地送,送到素食馆时,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张氏的大嗓门。
“我当时看得千真万确,有一片金羽毛落在那莲花上,整朵花跟镀了层金子一样,耀得人都花了眼,然后它就开口说话了,说我那相公冒犯了莲仙,招了精怪上身,须得将这花送回去,否则他性命不保。”
周围的人听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问那该如何是好。
张氏接着道:“我那时吓得啊……整个人都懵了,连夜将几个伙计叫起来,又是买香烛又是备案台,将那朵莲花用丝绸包着送回莲心湖去,到了湖边,你们猜怎么着?它竟自己飞到湖水里去了,我眼睁睁瞧着,连气都不敢出,好半天才缓过神,连磕了几个头才敢回来。”
“当真?这也太玄乎了,该不是你胡诌出来唬咱们的吧?”有个熟客嚷道。
他这一说,底下也有人附和,说她信口胡言。
张氏瞪眼道:“我一人看错也罢,同去的伙计那么多双眼睛莫非都看错啦?再不信,你们问咱家掌柜!”
一旁正打算盘的穆掌柜只是笑:“你这叫我怎么说?我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那小寡妇也不记得啦?”有个口无遮拦的打趣道。
林万可听得一惊,心道这下穆大嫂可要发脾气了,谁料她只是道:“人家也是叫精怪附了身,怪不得她。你一个大男人有本事在这里说女人的是非,怎么没本事去把妖怪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