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伸出双手想要夺回他怀里的凡儿,哪知一抬眼见到这人的样子就呆在了原地,半张着口,如同被施术定住一般。
他称不上十分俊美,整日将高灵毓那张脸看在眼里的人,又怎会这么容易为旁人的容貌所惊,只是这个人,眉眼清朗,双目低垂,此刻似乎有些为难一般,神色略显局促,正是他身上的柔和淡漠,让人忍不住多瞧上几眼。
最关键的是,尽管过去了一年有余,半夏还是清楚地记得这副样貌,这个人,他分明就是……
“……秦堂主?”半夏走近这人,小声地确认。
他显得有点吃惊,但是很快恢复了淡然的神情,“既然姑娘知道秦某,那就好办了,前几日一直不曾以真面目示人,叫大家吃惊了。”
半夏使劲儿瞪着秦川的脸孔,恨不得上手去捏一捏,看看他是不是戴了什么面具:
“你……你真的是秦堂主?不可能啊……秦堂主早已去世了,怎么会……”
秦川苦笑了一下,“这其中自有一些曲折……往事无须再提。你们庄主现在何处?为何还不出发?”
半夏仍盯着秦川左瞧右看,根本没有理会他在问什么,此时就听得门前等候的侍女们一阵骚动,原来是她们左等右等等不来的庄主大人终于归来。
高灵毓老远就望见客栈门前浩浩荡荡的车马大军,回头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仆从加快脚步,他可不想让那人久等。
看了一眼下人手中捧着的数个锦盒,高某人不怀好意,挑唇邪笑。
听说昨日,那人对着一堆催乳汤羹,落荒而逃,加上他现在又失了易声的药丸,难不成还能继续装女子装下去?若是他还能硬撑,我这几盒绸裳罗裙、簪钗环佩,也必定叫他乖乖给本庄主现原形!
他想出个赠送妇人衣物首饰的法子逼迫秦川坦白身份,因而在外头耽搁了点时间,此时正是满心的期待得意,一路步履轻快,穿过等候着的一干婢仆车马,可是一只脚刚刚迈进客栈大门,却无不惊讶地缓缓转身,对着门边那白衣男子,喃喃道:
“你……是谁?”
NO.13空空如也
听到这话,秦川同旁边的半夏相视一眼,疑惑道,“高庄主这是何意?难不成已经将秦某忘了吗?”
见高灵毓仍是愣愣傻傻地盯着自己,秦川低声自语,“也对,高庄主庄内事务繁多,不记得我也是应该。”随即转向高灵毓,面带笑意,朗声说道:
“在下秦川,曾是兖州洋泽堂堂主,一年多以前曾护送高庄主前往逍遥山参加武林大会。我这么说,庄主可还有印象?”
兖州,洋泽堂,武林大会,秦川……
这一串词语,高灵毓只感到无比地熟悉,却又仿佛隔着重重迷雾、道道险阻,无论他如何努力思索回忆,还是记不起这个人、这些事当初到底是什么模样……
半夏看见自家庄主眉头紧蹙,似在苦苦思索,连忙出声道:
“庄主快别多想,过去的事情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小心您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秦川闻言不解,出声询问,半夏将秦川拉到一旁低声嘱咐:
“我们庄主啊,不太记得一年前的一些事情了,若是拼命去想,就会头痛难忍,精神恍惚,秦堂主您以后最好也别在庄主面前提起,免得……”
说到这里,半夏似乎担忧地轻轻叹息,秦川缓缓点头,“我与高庄主长久不见,还不知道有这回事情,姑娘你放心,秦某不会再提了。”
转身一把抓住高灵毓的手臂,扬声道,“之前的事情还想它做什么,今日这些仆从侍女们可是已经等了高庄主您将近半个时辰,若是再不出发,恐怕要招人怨恨喽!”
说着一手抱着凡儿,一手拉住高灵毓就向外头走,高灵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真的被他拖着走了好几步,忽然间却正了颜色,猛地反手握住秦川的手腕,刚想开口质问,却又定在原地,手搭在秦川的手腕之上,愣怔如同木头一般。
——怎么没有?怎么会没有!
高灵毓慌忙抬头,却看见秦川抱着孩子的那只手臂,裸露的腕上同样是空空如也……
“你、你……”高灵毓难以置信,一连说了好几个“你”,慢慢松开秦川的手腕,向后退了几步,长眉紧蹙,紧紧打量着眼前的人。
“……不是你?不是你……”
秦川脸上满是疑惑,转向半夏低声道,“姑娘,你们庄主是不是……老毛病犯了?”
半夏也紧张起来,之前庄主犯病时,头痛欲裂,不是在屋内摔砸器物,就是在逍遥山上下到处疯跑,往往几天之后才能恢复正常,可是此刻他们身处喧嚣街市,要是他真的魔性大发,伤了自己伤了旁人可怎么好!
几人正僵持着,元大宫主略带轻佻的声音忽然自客栈内传来,“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师兄他……”一眼瞧见高灵毓身旁的秦川,声音顿了一顿,随即状似惊喜地走上前来:
“秦川!你怎么……?你不是一早就……”
秦川朗声笑起来,暂将懵懵傻傻的高灵毓丢在一边,对元寒喑说道:
“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然呢?怎么还不见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