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秦川像是没有任何意见或是不满,他平常话就不多,此时有了凡儿和弟弟在身边,就更加不会主动去找那高元二人说话。元寒喑见到他二人如此冷淡的相处模式,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同时心下犯嘀咕,秦川原本是自己的部下,他性子寡淡自己是清楚的,这个人的“老友”绝大多数都已经在那场大火中丧生,又何来一个飞雪门中的老朋友?
但他这小小的疑惑很快被满腔不满所取代……
这个唐然,脾气怎么就这么倔!那天在客栈两人发生争执之后,这家伙已经连续两天对自己视若无睹了!那几个月大的小毛孩儿到底有什么好玩儿,整天抱在怀里,也不觉得累得慌!
此刻几个人当中,当属唐二爷最是与世无争,他存着寻找大哥秦川的心思随元寒喑离开江南,现在大哥也找着了,侄儿也抱怀里了,他才不管是谁家的女儿出嫁,一路上只是尽兴游玩,逗弄凡儿,可比外头骑马的三个人心情愉悦轻松多了。
“大哥,凡儿要你呢!”唐然从马车中探出脑袋,“你赶紧过来抱着,要不然就该哭了!”
秦川听了,松开缰绳,双手一撑马鞍,整个人便自马背上腾空而起,轻巧落于地面,向马车方向疾走几步,一只手搭在车厢之上稍稍借力,身子已然跃起,转眼间就已钻入车中。
高灵毓斜睨着秦川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了一眼旁边的元寒喑,浅笑道,“他的身手倒是俊得很。”
元寒喑就怕高灵毓再对秦川产生什么兴趣,连忙道:
“他那是爱子心切,若是你也有一个这样伶俐的儿子,肯定也是天天当成宝贝捧着。”
他讲到凡儿,高灵毓果然有些气恼,冷哼一声,“大丈夫应当胸怀大志,整天围着个毛孩子转,像什么样子!”
看了一眼马车,高灵毓又道,“他的妻子现在在哪里?怎么把孩子丢给一个男人照看?”
“你问我,我问谁去?”元寒喑不禁苦笑,“师兄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这是别人的家事!”
高灵毓愤愤然住了口,可是没一会儿,又感觉有哪里不对:
“这孩子现在有六个月大?”
“对啊。”
“那就应该是在去年秋天出生,前年冬天有的身孕……”
“哎呀,师兄你琢磨这个干什么!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元寒喑笑得脸有些僵,心中隐隐感觉不妙。
高灵毓蹙了眉心,“前年冬天,正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秦川应该和我一起呆在逍遥山上,他妻子如何有的身孕?”
元寒喑只觉得脑门儿上冷汗直冒,沉默片刻,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我就告诉你实话吧!这孩子的母亲,其实是你逍遥山庄里的……一个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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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高灵毓险些从马背上跳起来,“我逍遥山庄对仆婢一向管束甚严,若是胆敢与客人私通,那是要杖责一百,逐出山庄的!她们怎么敢?”
“可是这秦川不是寻常客人,他是你父亲的嫡传弟子,所以……”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高灵毓继续震惊,“秦川是爹爹的弟子?这件事你们从前怎么不和我说!还有……你并没有参加一年以前的那次武林大会,为何会知晓这些事情?”
元寒喑眼见高灵毓有刨根问底的趋势,心中暗暗叫苦,此时此刻,也只有牺牲小我,丢给这家伙一件他更感兴趣的事情,才可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自己当然无从得知,可是然儿有的时候会和我讲起,我长了耳朵,也不能不听啊!”
果然,高灵毓顿了顿,眨眨眼睛,唇角上翘:
“师弟,你方才说什么?——然儿?是在唤那个名叫‘唐然’的吗?”
紧接着就是一顿严刑逼供,讽刺取笑,直把元宫主折磨得垂头丧气,对自己避之不及,高某人才心满意足,收了话题,骑在马上笑眯眯地继续赶路……
客栈房间之中,秦川正将小小的凡儿抱在怀里坐着,唐然端着一碗米糊,手执汤勺,给凡儿喂着饭,忽然门口一阵轻微响动,待唐然转脸去看,房内已然多出一个人。
唐二爷看清了来人,面色不善:“你来做什么?”
元大宫主阖上门窗,搬过一只鼓凳,靠近唐然兄弟两人坐下,“白日行路的时候,师兄追问我凡儿生母的事情……”
秦川抬起头看着元寒喑,唐然也有些紧张,搁下手中的瓷碗汤勺。
“他逼问得紧,我顺口就说,凡儿是……逍遥山庄一位使女所生……”
……
“你能编得再瞎一点吗!”唐然将瓷碗向桌上重重一顿,“若是他真的留心核实,你这谎话不是立马穿帮!还有,他怎么会想起来问凡儿身世的?”
元寒喑略略回忆今天白天的情景,脸色稍显僵硬:
“是我提起凡儿不错,可是……”
“还可是什么!”唐然冷冷地打断元寒喑,“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了一个假话,往后就要编出千万个假话来圆谎!纸包不住火,这事情终究是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