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人满脸笑意、悠哉悠哉的模样,高灵毓恨不得立即冲上前将他给剐了,他好容易压下怒气,咬牙切齿道,“要我耐心等,究竟要等到何时?——难不成要一两年么!”
他说出这话,自己倒开始害怕了,如若秦川当真久睡不醒……高灵毓简直不敢想象,他连忙换上一副沉痛担忧的神情,对那来历不明的中年人好言道,“还请前辈指示一二,他一向是多行善举的,从前我思虑不周,做下许多后悔莫及的事,让他平白吃了许多苦,他这样的人,实在不应有如此遭遇……”
那中年人点点头,“你还晓得自己做了错事,也不算太晚,不过这事情当真是急不得。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心急,之前的事情也是,秦川一向是思前想后、犹豫难决的性格,偏偏性子又倔,最是吃软不吃硬的,你同朱鸾联手将他洋泽堂夷为平地又能如何?你以为这样就能逼迫他就范了?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好了!从前的事情不用再提了!”从旁人口中听到之前那些事情,高灵毓又蓦地有些恼,“你不用耍着我逗趣,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他现在什么丹药汤水也灌不进,水悠宫的千液池对他恢复可有益处?”
那中年人愣了一愣,冷笑道,“那些凡世的俗物能有多大效用!……其实也不必费多少心思,只需……”
他说到这里忽然就噤了声,高灵毓见他不说话,急了,连忙催促道,“只需什么?我应当做什么?——你倒是说呀!”
那中年人假意咳了两下,站起身,拂了拂缀满补丁的衣袖,“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还需你自己慢慢琢磨。”
“——你!”高灵毓抱着秦川冲那人瞪圆了眼睛,恶狠狠道,“你是不是故意不说!你从方才开始就说川的阳寿不长,又说他是借旁人之力才躲过数次劫难,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唉唉唉,方才还称我前辈来着,变脸变得倒快!”那人抱着手臂,嘴里埋怨着,倒也不见他动怒,“你们这儿有俗话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还真是不假!凭什么那秦川素日行善的,原先阳寿只有短短十六年,你这样作恶多端的,却是福泽深厚、命途昌达,谁人也动你不得……不过,不巧的是你碰上了我……”
高灵毓见他笑容阴恻恻的,感到有些不妙,“你想做什么?你方才说了,谁也动不得我,我想也包含你在内吧!”
“你问我想做什么?嗯,方才还想告诉你如何救治秦川的,既然你不想我做些什么,我便顺了你的心意,袖手旁观好了……”
高灵毓立刻慌了,百般地想要补救,谁料那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笑嘻嘻的抬脚就往门外走,高灵毓见他真的要走,放开秦川就冲上前、伸手去抓那人的手臂,明明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却听那中年人不大正经的笑声忽然响起,高灵毓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抓着的竟是一块脏兮兮的破旧布片,而那衣衫褴褛、行为古怪的中年人,此刻已然消失无踪。
NO.80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既然服下连心蛊毒,二人同心,两人即是一人,可见对方眼中所见,能闻对方耳中所闻,甚至可感对方心中所想。
这一位“青石护法”奉阁主命令前往滨州,途中正遇他那“兄弟”去往艳月楼向朱鸾汇报情况,此刻已然知晓了白玉身处滨州的消息,一时心情激动难以自持,毕竟他兄弟二人与白玉太久没见面了,连忙扬鞭催马,想要尽快赶到滨州,可心中却又忽然间十分忐忑,皱了眉头:
“你愁什么呢!这两年你有哪天不想见到他?眼看着能见到了,你又在这儿唉声叹气的!”
若是此时有旁人看见,必定以为这个对着空气说话的男子是患了失心疯,可这确是他青石兄弟二人在谈话,两人虽然相隔百里,可是对方的想法却是清清楚楚,对方所说也可尽数传入耳中。
远在兖州的那个青石又叹了一口气,“你当他跟那高灵毓一样,糊里糊涂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洋泽堂的事情确实是我们骗了他,他那么多兄弟死了也都是事实,这是怎么也赖不掉的!”
这话一说出,两边都沉寂下来,直到这一头,青石策马进了滨州境内,这忐忑不安的心情才被即将见到白玉的激动情绪取代,他心下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哪会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这一厢情愿的想法终究是不能实现,这是在脸上挨了白玉重重一拳的时候,青石的心理活动。
“你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呐!”青石捂着左脸,怒瞪着眼前人,白玉冷哼一声,将衣裳袖口卷上手肘:
“我就打了!你给我站在那儿,我还要接着打!”
青石干瞪着两只眼睛,看到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努力想要改变眼下的状况,“你先听我说,我是奉阁主之命前来探望逍遥山庄高庄主的!我们的事情缓缓再说……唉呦!你还真打呀!”
白玉带着一副“总算逮到你小子”的痛快神情,一拳一脚不留余力,瞬间就将毫无防备的青石揍倒在地。而这边青石慌忙蜷了身躯、双臂护住自己头脸,忍受着白玉的肆意蹂躏,脑海中同时听得自己那兄弟不断劝着,别还手别还手!你就让他打两下嘛!他不过是一时生气,让他消消气也就完了!
青石心里骂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再不还手就要被他活活揍死了!左手猛地伸出,握住白玉迎面而来的拳头,“老小子,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白玉的左拳“嘭”地砸上青石的鼻梁,看着他鼻下缓缓流出的两行鲜血,大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