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前段时间,即北疆遭到狄夷进犯的时候,南蛮王其弟刘和文也同时起兵夺了南蛮王权,想要把南蛮重新独立出去,自己做王。刘和轩一家都被他囚禁起来,断了与外界的联系,是以消息现在才传到。
几乎没有犹豫的,容华就作出了一个会遭到群臣反对的决定——御驾亲征。
他其实未作多想,只单纯的想要去看看战场,看看云想身处在怎样的环境里。是以在遭到群臣反对时,他没有如以前般坚持,而是顺势延后再议。
御书房中,熏香缭绕,容华手执狼毫立于书案前专注地写着笔下的字,眉目沉静。而方怀安、李继和何其建三人恭敬地站在下面,心怀忐忑。这位他们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年轻帝王,已经愈发深沉难测,即便像现在这般静静立于一旁,不发一言,那周身的尊贵迫人气息依旧逼得人不敢直视。
良久,容华放下狼毫,看了看几位老臣,指指下方的圆凳,道:“几位爱卿请坐!”
“谢陛下,老臣不敢!”三人齐答。
“坐吧,朕有话和你们说!”
三人互看一眼,才惶恐地坐下。
容华拂了拂衣袖,沉默片刻才缓缓启口:“朕知道,你们现在心中一定是惶惶自危,或许还在猜测着下一位倒霉的将是谁,更甚至以为裴丞相一案也是朕一手策划的,对吧?”
三人一听,立即诚惶诚恐的站起,就要下跪。
容华摆摆手,安抚道:“坐,坐下,不必害怕,你们的想法朕能理解。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和几位爱卿交交心。”
语罢,他的神情似是陷入了回忆,声音也带了几分感叹:“你们都是先帝时期的贤臣,都是经过层层考核才入了金殿的,对你们的才能,朕从不怀疑,不然,当初先帝去世前也不会特别倚重你们。朕常在想,你们选择入仕时想的是什么呢?应该也是想要一展胸间抱负,为百姓谋福祉吧。可是,随着岁月变迁,浸银官场沉浮数十载的你们,可以回想一下,这些年你们做了些什么,是为朕收复了失地,还是贡献了利国利民的政策?抑或为了私欲而彼此争斗,玩弄权术?”
说到这里,容华顿了顿,望向下方低着头的三人,接着道:“你们也曾踌躇满志,也曾意气风发,应当能够明白朕想有所作为的心情。朕知道,新政的推行定会触及到你们的利益,可这天下不是朕的,也不是你们的,它是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你们吃着他们种的粮,领着他们纳的税,却毫无建树,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就不会觉得心中有愧吗?如今,北有狄夷虎视眈眈,南有南蛮趁势作乱,这样的外敌环伺下,你们还要内斗吗?朕想御驾亲征,并非是胡闹。从七岁登基到现在,朕一直被困在这繁华的金陵,不知外间疾苦。当年先祖从马背上打下江山,朕却连战场是何模样都未见过,不觉可笑吗?”
“何况,朕知道,你们虽迷恋权势,却不会舀大周朝的安危作赌注,所以,有你们在后方,朕很安心。”
容华的一席话讲得真挚诚恳,入情入理,结果又恩威并用,三人早已老泪纵横,羞愧不已,纷纷下跪请罪。
“臣等有罪,臣等有罪呀……”
“听陛下一席话,羞煞老臣矣!”
……
于是,第二日,容华再次提出御驾亲征时,已没了反对声。
至此之后,朝上的党派争斗虽未休止,却是换了另一种方式,而但凡容华颁布的新政都会无一例外得到极大推广。
当然,这是后话。
十月的北疆已进入严寒冬季,朔朔的冷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自符云想驻守安城后,当地和其余几座城镇的百姓已陆陆续续回归,开始重铸家园,给这荒凉边城添了些许人烟。
这日午后,天气蓦地阴沉,似乎有下雪的前兆。
符云想登高眺望,灰茫茫的一片,望不到天际。四野安静如斯,隐隐的让他觉得不安。来北疆已半月有余,却连狄夷的影子都未见着,更遑论交锋!他不会自大到以为狄夷被自己吓住了,那耶律王子虽胸无沟壑,但也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
愈是深思,心中就愈发担忧,对未知的事情,人总有种本能的防范意识。当下,他便下了城楼带着小队人马出城去了。
城外寒风呼啸,干枯的野草被吹得左右摇摆,眼看就要折断,少量的草屑在空中飞舞,偶尔一根扎在人的脸颊上,隐隐生痛。
向东走出大概五里左右,眼前出现了一个漂亮的湖泊,它呈椭圆形,湖面平静清澈,犹如一面光洁的镜子,能清晰地照出人的倒影。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女子的惊呼。符云想一皱眉,打马迎了上去,不出片刻,便看到百来个狄夷服饰的人追着两名异族女子。那两名女子逃得狼狈之极,身上的衣物已有破碎之象,瞧见他们的瞬间,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不由高呼:“咿呀咿呀——”看样子应该是救命的意思。
符云想朝身后众人点点头,立马有两人疾驰过去从那片混乱中把两名女子拉上马背,救了出来。
许是被这突兀窜出来的人惊住,那群狄夷人竟没有阻拦,直到两人奔出很远才一路尾追而来。近了,不等符云想发话,他身后的人便一拥而上,顷刻间,百来个狄夷人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
“妈的,老子的筋骨还没活动好呢,这就完了!”
“就是,太他娘的难受了,一口气憋在胸口,还没怎样,就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