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信并非商人,不过与百里宜相处得多, 数他还是会算。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沈歌出的这束脩都高了些。
沈歌却坚持,“我既开了这个头,目标便不是偏安一隅的小书院。莫看现今学院还未建起,什么也看不见,日后我必让飞光学院成为大燕乃至全世界最有名的学院。”
学院一开张,最重要的便是格调莫掉下来。若他只付先生五十两年俸,招一般的学子,看起来的确会好起步一些,不过恐怕几十上百年之后,飞光学院仍是籍籍无名的学院。
韶信仍不大理解,“出一百两年俸就能使这学院扬名?”
“当然不,财帛动人心,我愿付普通先生一百两年俸能使我们学院进入许多较为穷困的先生眼中。有好先生在,招到好学生的可能x_ing亦大些。”
沈歌早有计划,“学院教军事,教商业,教农业,也教工业,要收的学生却不是普通百姓,我要拟出考核,只招最聪明最勤奋的那批,宁缺毋滥。我不仅要给先生百两年俸,我还要给学得好的学生发奖学金,以资他们的学业。”
韶信神色复杂地张张嘴,“我们这等学院还要倒贴学生银钱?”
“有好苗子就贴。”沈歌答得毫不犹豫,“不仅要给学子倒贴奖学金,若有女娘过来求学,达到我的要求后,我亦会收下。”
“这,这也太……”韶信没想出词来说这事。
沈歌笑笑,“韶大哥不必担忧,饭一口一口吃,学院亦不会一蹴而就。第一批学子先在清凌卫中选。因是自己人,学院帮出六成束脩,让学子另出一四成。”
提到手下,韶信回过神来,忙问:“你打算收多少束脩?”
“二十两一年罢。”沈歌见韶信似乎觉得高,解释道:“其余学院主要跟着军学院的二十两束脩走,到时不单要请你过来讲课,荀哥亦会来,二十两一年着实不算多。至于商学院,有百里大哥在,出二十两束脩,结业时挣回十倍百倍都不成问题。”
“工学院造火药火炮等物,出二十两便能学到相关技术的话,恐怕学子们做梦都要笑醒,这项也不算多。”
“至于农学院,这听起来像是种田的学院,实际上,我打算在农学院开展生物技术。呃,生物技术便是让我们的水稻、小麦等产更多粮的那一类技术。短期来瞧这一学院似乎有些j-i肋,不过我会自掏腰包补一些银钱过去,此院学生的待遇比其他学院还要好一些。”
“农学院的学生,我只招聪明的,会经算的那种,多半都能拿到奖学金,这一出一进,也要不了多少银钱,说不得还能小挣一笔。”
沈歌早便把这些东西想清楚,此刻娓娓道来,韶信慢慢听进耳中去。
半晌,韶信感叹一声,拍拍沈歌的肩膀,“沈歌儿,你是状元郎,我速来不及你聪明,亦不及你见多识广。你的学院你自个做主便是,有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喊我一声。”
“韶大哥你放心,我与谁客气都不会与你客气,开年你便知晓。”
沈歌身边的人除韶信有些不赞同之外,全都大力支持。
荀九乃情报人员,一早便知沈歌要建学院,打探出的相关消息放在案头有一叠。他不仅知晓沈歌而且背后有荀飞光支持,还知晓胡奈青对沈歌的评价,以及胡奈青不远千里特地跑来做院长的原因,自然不会反对。
百里宜更是豪爽地一挥手,“二爷您放心去便是。”纵使一年赔一万两,十年亦不过赔本十万两,沈歌一年挣的都不止这数,他压根不担心。
远在京城的荀一及在沈家村的荀管事荀七向来跟着荀飞光走,荀飞光不反对,两人便无二话。
小年过后就到大年。
年二十七这日,沈歌指挥人将营地内外及将军府清扫得干干净净,亲卫董小伍拿来一叠信纸,“二爷,牛涵回来了,还给您带了信回来。”
沈歌接过信一瞧,里面足足有五封信,舅舅胡青言的一封,师兄吴时予的一封,吴夫子有一封,大伯有一封,还有好友萧思远亦有一封。
其中胡青言的信乃是从京都中拿回来的,吴时予已外放为县官,他的信从他所管的县城中寄出,剩下的几人则在坤究县写的信。
这年头寄信不方便,外出放官的官员一连五六年接不到家中音信都实属常事。
南关府实在偏远,沈歌又才来这里不到半年,自然没什么寄信的迫切愿望,却不想蛮子居然特地走了一遭,将一应信件给带了回来。外头的信不好寄回南关府,胡青言与吴时予的信都是特地寄到坤究县,蛮子路过时特地绕了段路。
蛮子这几个月来成长了许多,除肤色微黑之外,其余方面无不出彩,人第一眼见到他,必会以为他是哪家的才俊。沈歌未曾想到,他忙成这模样,日日外出跑商,仍记得给他带信回来。
沈歌拆了信瞧,写信的几人都猜到沈歌收到信时将近新年,信中统统对他表示了祝福。
最先拆开的那封信来自于胡青言,他足足用了十六张信纸,信中对沈歌的衣食住行一一关心,未了,他在信中写到知晓沈歌要开学院,他已写信请几位老朋友出山,也不知说不说得动,若是说动了一二,让沈歌定要厚待不远千里过来南关的老朋友。
在信纸的最后,他附上老朋友的简介。
胡青言乃二十多年前的状元,现今已是二品大员,他的朋友自不会是简单货色。
他介绍的三名朋友,一名隐居多年的大儒,一名走遍名山大川的文人,另一名则是专心于数算的数学家。
沈歌读过其中两位的书,名副其实地有才。这三位都已成名已久,但凡只要有一人愿意过来,沈歌的学院名声就会不一样。
思及此处,沈歌提笔给舅舅回信,大致说了下他的构想与待遇,请舅舅尽量说服人过来,哪怕最终不在飞光学院当先生,能指教一番也好。
拆完胡青言的信后,沈歌拆了吴时予的。
他与沈歌同科中举,外出放官时,他很顺利地在一个小县城当了县令。
小县城不算大,不过与道宁府及京都都还算近,四通八达,十分方便。与此同时,县里的富户多,关系非常复杂,他去那里几个月,仍时常被当地势力左右。
吴时予告诉沈歌,他现今还在慢慢磨,大致到明年三四月便能将县里的势力收拢好,该制衡的制衡,该打压的打压,现今县里已比他刚来时要平静得多。
沈歌为他高兴,看到最后心头一动,若日后他家荀哥真能谋求封王成功,封地必在这片地区,到时将吴师兄活动过来亦不错。
那时吴师兄应当已积攒了些资历,成为一方知府正合适,他们这头也许一名知根知底的人过来坐镇。
吴夫子与萧思远的信件都是关切问候之语。
吴秋在八月时已怀孕,萧思远很快便要为人父,吴夫子与师娘也将成为外公外婆。两人在信中都提起过这事,萧思远还说要请沈歌当干爹,保佑小孩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沈歌看到这封信时不由笑,忙回信许下保证。
凭他与萧思远及吴秋的关系,这个干爹他当义不容辞。
荀飞光处理完公务后过来找沈歌,见他一直在笑,又瞥到桌上的信,道:“你舅舅他们寄来的信?”
“是,蛮子带过来的,舅舅的信,夫子的信,师兄的信,萧思远的信和我大伯的信都有。”沈歌将手中的信扬了扬,“秋儿怀了孕,我们得做孩子的干爹。”
荀飞光过来抱住他的腰,答应下来,“好。”
沈歌笑笑,“到时让干儿子或女儿过来玩,说不得还能在我们学院上学。”
荀飞光声音温和,“小孩若是喜欢,那便让其过来。”
沈歌也就说说,孩子还没影,真要过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
见到沈歌脸上的兴奋,荀飞光禁不住摸摸他头发,在他耳边低声道:“与我成婚,你日后便只能当干爹,再无机会成为亲爹,你可后悔?”
“怎么会?”沈歌毫不在意地摆手,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睛,脸忽然有些红,含糊道:“你不就在拿我当小孩儿宠么?后悔甚?”
沈歌这头话越说越小声,荀飞光眼里泛起笑意,揽紧他,“此话有理。”
第93章 相亲
沈歌最后才拆他大伯沈鸿发的信。
六月, 沈歌回沈家村与荀飞光成婚时, 沈鸿发心中不赞同这桩婚事, 然沈歌早已不是那个孱弱少年,纵使沈鸿发不同意, 也无可奈何。
沈歌知晓他大伯的x_ing子,果然他成婚那几日, 常能见着他大伯沉默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总之绝不会是喜悦与祝福。
因心中有愧, 沈歌拿到那一封薄薄的信后,一时竟然生出些近乡情怯之感。
荀飞光从他手里接过信, 顺手拿过一旁的刀, 修长的手指翻飞,动作极漂亮地豁开信封, 重新递回沈歌手上, “再怎么瞧也瞧不出个窟窿来,直接看罢, 你大伯不在这。”
接过信件, 沈歌长呼一口气,伸手从信封里将信夹出来,细细看着。
沈鸿发识字,不过会写的字不多。
他这封信乃托别人写就,写得简短异常,里头不过寥寥数语, 先是关心沈歌的身体,而后道他无甚能给沈歌,就托蛮子给他带了一包菜干,好歹尝一尝家乡味,若是思乡,聊解思乡之情。
短短数语,纸短情长,沈歌长吁一口气,找来董小伍问:“菜干你们放置与何处?”
牛涵带回一堆东西,“估计放到仓库中去了,我立刻去给您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