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推了推面前那碗浓香的j-i汤。
“给天望做多了,只好让你先尝一尝。”
做多了放在锅里温着便是,还怕天望喝不完浪费吗?
再说她就笃定天望能安然回来喝这一碗j-i汤?
舒镜看向小禾这一眼里终于带了一丝笑意。他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就连小禾都长大了,知道说话安慰旁人,虽然还是一样的嘴硬与傲娇。
舒镜端起j-i汤来,喝之前温言道:“你放心,还有九婴在,没准,还能遇到后卿,这些家伙一定会把多做的j-i汤喝得一干二净的。”
不错,现在的天望不是当年独来独往的犼,虽然他实力不及过去,但他的身边多了很多并肩的身影,可以一起说笑取乐,一起吃喝玩乐,自然也能一起应敌战斗。
又不知过了多久,后院传来翅膀扑棱棱的声音。
舒镜起身走回后院,面上平静,脚步却匆乱。
蛮蛮卧在花盆旁,眯着眼休憩,显得有些疲惫。
这是一个叫人放松的信号,舒镜的步伐顿时轻松了一些。
他从厨房里舀出一碗米,摆在蛮蛮的面前,摸着对方的头顶道:“辛苦了,多谢。”
蛮蛮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才一口一口吃起来。
小禾圆睁大眼,抱着幽鴳躲在门框中,新奇地看着这位客人。
她见过对方来的,也目睹过对方走时那一幕,因此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要来观望。
在“有一个故事”前敲门的小蛮只有一只眼睛一边翅膀,可她离开时是飞走的,有着完整的眼睛
和羽翼,因为舒镜将那幅现做的画往地上一抖,便抖出一只和小蛮看起来一模一样,唯有眼睛和翅膀的方向相反的飞鸟,小禾听见舒镜称那画为“大蛮”。
大蛮小蛮,本就是一对双生姐妹,合体为蛮蛮,比翼可双飞。
然而东海边那一场大战,陆压失去了犼,小蛮失去了姐姐,她们在冒险向陆压通风报信的途中被
伏羲发现重伤,拖着伤体找到陆压后,大蛮陨落,从此世间无比翼,春江水暖却只剩一只独翅鸟日日徘徊岸边,再也没有振翅翱翔于空的机会。
所以舒镜想要小蛮去助天望一臂之力,就只有以画皮暂时画出一个假的大蛮,才能让蛮蛮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蛮蛮吃完了米,就一分为二,各一只眼睛一支翅膀的两只比翼鸟静静地卧着,脖颈交缠,不动,也不说话,尽情享受这短暂的团圆时光。
舒镜感激蛮蛮的援助,蛮蛮又何尝不感谢他给了自己这个姐妹重逢的机会。
小蛮的头往大蛮的翅下钻,磨蹭来磨蹭去地撒娇,蹭着蹭着那只独眼里冒出了豆大的泪珠。
大蛮的眼里流露怜惜慈爱的目光,无声地安慰着妹妹。
画皮是逆天而为之物,不容于世间,她们都明白,今夜的相聚是一场美梦,眼下的温暖是一片幻
象,及至日出,大蛮就必须回到画中,从此依旧天人两隔。
可让她如何舍得?
小蛮拼尽全力地贪恋着姐姐的温度,希望自己躲在姐姐翅膀底下,这世界就能永远停留在温柔夜里,太阳永远不会升起。
只盼这时光不弃,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舒镜早在不知何时就避开去了,将宁静的空间留给姐妹两个。
他回到书店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小说,耳中却时刻走着秒针的声音,大概走了三四十下,舒镜再次起身,站到了书店门口。
一面走,一面在心里吐槽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像个小年轻一样,这么沉不住气。
巷中微凉的穿堂风拂面擦肩,撩起舒镜的发丝,门前石阶在昏暗的灯光里沉着一汪夜色的泉,舒镜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思终于回归平静。
摆脱了嬴勾与佩吉的五人除了帝江看起来还过得去,另外四人都堪称凄惨。
往书店走的路上,后卿重伤了也不忘嘴贫,而且自黑都得捎带上别人:“丢人呀,人家就两个人,看把咱们收拾的!真是太丢人了!你,你,你俩羞愧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吧?!”
这“俩”值得自然是名声在外的帝江和九婴,九婴抱着昏迷不醒的屏蓬,沉着脸没说话,被后卿说得真的开始质疑蛇生。
相比起来,帝江就不像他那么实心眼,更是对后卿的德行了如指掌,非但没有丁点的羞耻,反而咬唇反击:“哦,那你这个最早扑街给我们拖后腿的猪队友就真的是好木奉木奉。”
“猪队友”顿时无比想念许燃。
“哎呀,要是许同学在,我就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帝江立刻不说话了。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九婴心念一动,犹豫了一瞬,道:“你们说的许燃,是什么人?”
后卿热情地为他作介绍:“说到这位许小朋友,那可真是一奇人也,BLABLABLABLA……”
这般那般地将许燃的事迹简要描述了一番,九婴听着后卿话中那个形象,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熟悉感。
“这么说来,我貌似知道你们这位朋友在哪儿……”
“蛤?”这倒大大出乎了后卿的意料,他本只是想膈应一下帝江,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
一直孤零零走在前面的帝江转过头,正好对上九婴的目光。
“你择日到西关街与翠华路十字的‘九九’咖啡屋来。”
帝江沉吟了一秒,点头答应了。
转眼,玉林巷中的孤灯已然在目。
此时天际泛起鱼肚白,这城市在或近或远的微烟中又活了过来,海滨昨夜的厮杀与狂潮都随褪色的夜幕一同消散。
舒镜静立在晨光中,向他们投来熟悉的微笑。
天望快走两步,接着跑了起来,迫不及待要回到舒镜的身边,回到他的家。
舒镜一手抚摸着天望脸上的伤痕,开口却只字不提昨夜,只说:“正好小禾煮了j-i汤,还在锅里热着呢。”
“嗯。”天望握住舒镜覆在他脸上的手:“饿了。”
舒镜看向天望身后:“都累了吧,快进来歇息,喝些热汤暖暖胃。”
帝江抬抬手,算是打过招呼。
后卿做出比刚才痛苦一百倍的模样,仿佛马上就要站不住了:“唉我可辛苦大发了,半条命都没了,小禾呢?要小禾亲手喂汤才能走得动。”
并没有人表示要理他。
九婴道:“劳烦先借先生的卧室一用。”
舒镜看着他怀中气息虚弱的屏蓬点点头:“当然,快进来吧。”
安置好屏蓬,五人接过小禾送来的j-i汤,一口温热浓香入肚,就连帝江都惬意地叹了口气。
后卿喝汤喝得嘘捋响,眼角余光瞥到了放在一旁的异兽图:“咦?这画原来不是挂在墙上的吗?”
舒镜过去将画挂回原地。
“是,我昨晚拿下来掸掸灰。”
“那后面的画皮怎么不见了?”
书店刚开始后卿就来过,那时舒镜便将画皮贴在这幅画后,按照舒镜的尿x_ing,东西摆在哪儿是万年不会挪位子的。
闻言,舒镜神情不变,说道:“嗯,我弄丢了。”
虽然舒镜记x_ing一向差,但是这东西平时又用不上,怎么会弄丢了呢?
后卿耸耸肩,也没再深问。
九婴挂念着屏蓬的安慰,两口喝完j-i汤,就问道:“请问先生可知道什么驱逐灵魂和恢复受损魂力的法子。”
“魂力受损倒是无碍,修复魂魄的药物虽少见,我这里却刚好有些收藏,只是这驱逐魂魄……”舒镜此时才猜到屏蓬原来遇到了怎样凶险的事情,嬴勾的手段,相较于当年更凶狠了许多。
嬴勾本体的重伤导致他与这半个神魂的联系中断,后卿又拼全力将那魂魄暂且封印在了屏蓬体内,使得他无法作恶伤害屏蓬,也暂时逃不走。
只是这魂魄一日不解决,屏蓬就一日醒不过来。
一直默默喝汤的天望突然接口道:“交给我吧。”
四人同时看向他,天望对于神魂的利用能力和当时对付嬴勾的手段,令后卿心底再次升起古怪的感觉。
“你……你有把握吗?”
天望直视着后卿的目光,反倒令后卿忍不住回避。
“当然有把握。”
如果是别人的神魂在屏蓬体内,天望也许帮不上忙,可那却是嬴勾的,对于天望而言,就几乎等于他拿回自己的东西。
舒镜却没有马上答应。
犼的记忆与能力被分散了,随着神魂的融合越多,他记忆恢复的概率也就越大。
天望突然扯了扯舒镜的袖子,像他往日做的那样,无辜又天真地撒着娇:“让我试试吧,好不好?”
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舒镜笑了笑:“既然揽了这差事,你可得负责还九婴一个活蹦乱跳的屏蓬,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了。”
后卿看着相视而笑的二人,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已经是端午了哦,大家粽子节快乐~
第54章 嬴勾(6)
城郊别墅群,其中一栋豪宅的二楼平台上,盘腿而坐的嬴勾睁开眼睛,艰难地喘息。
他的面前,佩吉摇晃着红酒杯,疏懒地问道:“又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