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陆压愣神之际,他怀中的人居然突然动了。
原来他抱着犼在海边三年,那三生树枝便在犼怀中躺了三年,神树有灵x_ing,一枝一杆也不例外,这三年里逐渐孕育出神识,竟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犼的体内,占据r_ou_/身。
“犼”趁着陆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掌拍在陆压胸口,然后腾空而起。
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和陆压继续打斗,而是选择了迅速逃走。
看到陆压被摔在地上,天望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将臣!”
将臣当然看不见他,一溜烟地消失在了海天一线处。
陆压站起身,望着将臣远去的方向神情复杂,他看到三生树枝便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为什么,他这幅样子,反而比坐在海边对着犼的尸体自言自语时,更令天望看得心疼。
他走上前,虽然直到无用,仍想从后面给陆压一个拥抱,可是他刚迈出去一步,从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天望毫无反抗之力,就被反向扯走了。
再睁开眼,果然已经回到了舒镜的卧室,窗外阳光明媚,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
天望打开门时,被阳光晃了晃眼,他虚眯起眼睛,看到舒镜从院中的小桌子旁站起来,脸上隐隐有震惊之色。
身旁后卿同样向他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正当天望不解之时,后卿轻声道:“好久不见,犼。”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快乐^^
第56章 “初吻”
天望走到舒镜面前,突然发现自己从原来的和舒镜差不多变成了明显的俯视。
他不解地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短了一截的裤脚。
舒镜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人的脸庞,这张脸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可是千年蹉跎,再回忆起来时,更多是一团模糊的光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天望化形成功后,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又不同的脸,还以为是自己记忆中的感觉有了偏差。
可是现在,天望走到他面前,完全长开的完美身形,那眉眼中的青涩尽去,刀削斧凿的五官中不再是稚嫩柔软,而是可以劈空斩月的锐利锋芒。
舒镜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他的双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因为此刻他也不确定,究竟该称呼面前人为“犼”,还是“天望。”
这份沉默似乎引起了一丝不安,天望的眼中流露茫然,还有三分紧张。
“你怎么啦?”
他现在已经是彻底成年的模样了,可这一声疑问中的慌张还是让人马上想到那只n_ai声n_ai气的小黑狗,舒镜的肃然表情突然破了功。
宠溺的笑重新爬山他的唇角眉梢,舒镜抬起手,略有些别扭地去摸天望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头顶。
“不,没什么。”
天望讨好地笑了笑,一张冷峻的脸上充满了傻气。
后卿疑惑地抱着胸:“你什么都没想起来?”
舒镜抚摸的动作慢了些。
天望目光惶恐不安地在二人之间闪烁:“我看见一些奇怪的人,但是都不认识,还听到一些声音……”
他的视线最终又凝聚到舒镜身上,这次再没有移开。
“陆压……”
舒镜的手一震。
“我听到有人这么喊你了,是你以前的名字,对不对?”
“对,我的真名叫陆压,你自己记得就好,不用去同旁人说起。”舒镜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天望似乎为这份共同的秘密感到有些小兴奋,他一直都很介怀舒镜的过去有后卿参与,自己却一无所知,现在这份遗憾被稍微填补了。
“长高了好多,看来该给你重新买衣服了。”
天望稍微一抬手,立马露出了一段腰。
身后的厨房里走出端着菜的小禾,看见院子里多了个陌生的背影,情不自禁减缓了脚步。
幽鴳从小禾肩头滑下去,抱着她的脖子躲在她背后,只剩一双大眼睛露出在颈后,“咕咕咕”小声叫着。
天望回过头。
这一次小幽鴳却没有像以前那样被吓到,反而好奇地与他对视。
后卿上前接过餐盘:“你小子就是会掐时候醒,刚好小禾做好了饭,先来吃吧,睡了三天三夜你不饿啊。”
天望吃了一惊:“我在里面已经有三天三夜了?”
舒镜道:“对呀,屏蓬两天前就醒了,倒是你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们都没敢碰你。九婴先带屏蓬回去疗伤了,你醒了还该知会他们一声。”
“他没事了?”
“你做的很好,屏蓬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魂魄受损,需慢慢养着,我给他配了些药,而且有九婴照料,也不用多担心。”
天望点点头,他当然并不担心屏蓬,嬴勾留在屏蓬体内的魂魄有没有被驱除干净,他最清楚。
小禾将剩下的饭菜也取出来,和后卿一起收拾好餐桌。
四人个子坐好,幽鴳仍盯着天望,天望见状还伸手挠了一下它的下巴。
小禾惊讶地看了一眼幽鴳,道:“怎么你长大了,幽鴳反而不怕你了?”
天望耸耸肩:“不知道,熟了吧。”
以往天望因为不由自主地泄露一丝万兽之王的气息,因此壶抖、幽鴳等小妖看见他都会下意识躲避,可按理说此刻的天望要比以前强很多,幽鴳却反而不再害怕,而且表现得就像天望是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令它亲近。
吃过饭后,后卿看天望确实无碍了,就准备离开,舒镜送他到巷子外。
后卿遥望一眼书店门口的灯泡,道:“一半的神魂,就只想起这么一点东西?”
舒镜道:“也许是那些记忆太过混乱零碎,所以天望一时也整理不出太多头绪。”
“那你说,等他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伏羲身死,女娲道消,往事俱已成云烟,他也不会执迷不放的。”
“伏羲女娲是不在了,可三界众生还在。卿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虽然我与犼本人并不相熟,可关于他的传说没少听。魂魄被分,r_ou_身被夺,付出了五千年的代价,全因这些无冤无仇的天下苍生,他会善罢甘休吗?”
舒镜不禁嗤笑:“后卿,传说告诉了你什么?传说还告诉你伏羲杀他是替天行道,那你又何必帮我?”
后卿无言以对。
“传说还说陆压道君是个荒 y- ín 无度、不辨是非、鬼迷心窍的老糊涂呢,你又信不信?”
“我没有听过这种传说。”
“若是我有心,你隔日就能听到了。传说都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上下嘴皮子一碰,一点儿责任都不用负,一传十十传百,一人揭竿,一呼百应,到时候无数‘正义之士’站出来‘行驶天道’,你要站在哪一边?”
后卿尴尬地提提嘴角:“喂喂喂,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嘛,我也就是提出一个猜想。”
他揽过舒镜的肩:“你放心好了,不管怎么样,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不管天望想不想得起来,想起来了以后是决定报复还是决定太平度日,我都举双手支持,行了吧?”
舒镜明白众人对于犼的印象先入为主,不是一日可以扭转的,后卿已经服软,他也只得无奈笑道:“你这张出了名的乌鸦嘴,还是多说些好听的吧,我怕招架不住。”
这是在暗讽后卿的诅咒之力了。后卿投降地举起双手:“我这个半吊子能力吓唬别人还行,你还不知道吗?到底灵不灵我自己都拿捏不准。”
“所以才叫你悠着点,别一不小心就假的说成真的了。”
回到书屋,天望已经帮小禾洗好了碗筷,正在书架下转悠。
一见到舒镜,天望脸上就绽放出灿烂的标准型傻白甜笑容。
“你在看什么?”舒镜走过来。
天望举起手中的白皮书:“是九婴那本。”
舒镜意外地接过来:“我却没见到他还回来。”
掀开书页翻了翻,舒镜脸上浮现果然如此的神秘笑容,重又合上书:“看来他已经自己有了结论,这书果然是用不上了,放回去吧。”
天望却没有马上把书塞回书架,而是翻到了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画问道:“怎么多了一只?”
白皮书通常第一页只会画一只异兽,后面记载的也就是这只异兽的平生。
可是九头蛇的身下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两个头的小兽,双首一左一右,那小兽的前肢也分别朝着两个方向,似乎是被头拉扯着,不知究竟该往哪边走。
“那是屏蓬,这已经不再是九婴一个人的故事了,自然也就不再只有他的画像。”
天望想了想,道:“没有我的书,也从来没见过你的。”
舒镜一怔。
“你的画像上面有画我吗?”
“如果有的话,应该会画的。”
“怎么没有你的呢?三生树不够了吗?”
当年犼要送给陆压的那根三生树枝,后来被陆压种在鱼鳞岛上,长大后的枝干砍下来制成了无数白皮书,用于记录舒镜这么多年的所遇,但是那里面没有一本是属于舒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