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结束了。列奈告诉自己,结束了。
没有什么夏天和玫瑰,没有和另一个灵魂畅谈古今,……没有见过棕色的他的眼睛。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杀人犯?列奈在工作日上午空荡荡的街区上慢慢地蹲下来,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心里非常茫然和冷静。你的路上注定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沉溺于短暂的感情呢?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从你杀死自己父亲的那一天起,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可我……我还有一句誓言。我以为我会说给他听——我以为有一天我能说给他听。
作者有话要说: Tilldeathtakesusapart.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抱歉隔了这么久才更新,这两天有一个大活动,实在是太忙了。
鞠躬。接下来会尽量恢复日更的。
☆、Things you don't know
“克利斯朵先生。”
“是。”
黑色卷发的年轻人面对刺眼的灯光,不适地闭了一下眼睛。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穿着白大褂,对他伸出手,“介意吗?”
列奈疲惫地摇了摇头,把右手掌心朝上摊开放在桌面上。
“当心。”他轻声说。
库珀医生为他的话微笑了一下,戴着橡胶手套的左手盖在了他手上。列奈的手明显地略微一缩,被他自己勉强克制住了。
“不是第一次了,”库珀说,“你明知道自己不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伤害到我。”
库珀和列奈相接触的手已经裸露出来,他原本戴着的橡胶手套手掌部分全部消失了。他抬起手,指骨和血r_ou_清晰地显现出来。
库珀吹了一声口哨,空气中出现水雾向他的手掌涌动,很快地将他缺失的部分补全了。
列奈沮丧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还是这样。”他说。他偏过头去看墙上的玻璃窗,梧桐叶浓绿的影子让列奈有点恍神。
“你得——控制它。”库珀说,忧虑地看着面前的孩子,“你的精神状态很糟。你应该休息一下,放松下来。”
列奈沉默了一会,把视线转到面前的红木桌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又把桌子弄出了一个洞,迅速地缩回了手,集中注意力让消散在空气中化为二氧化碳和水的那些粒子重新把那个凹陷填满。
“抱歉。”他说,“我……我没法好好休息。”
“世上有很多人想要超能力。”库珀试图开导他,“钢铁侠、美国队长、超人、蝙蝠侠、绿巨人……你只是比别人多了一项能力,这没什么不好,对不对?你没必要为此寝食难安。”
“你太焦虑了,”库珀说,“这两个月来我没有见你好好吃过饭。你再看看自己的黑眼圈。——你能控制原子!但使你照过一次镜子,你就能把这该死的黑眼圈给消除了。”
“我不知道这好不好。”列奈过了一会才回答,他有点怔怔的,“我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学会了很多东西,从而获得了很多。……但也……也失去了很多。”
他看着自己瘦得怕人的手指,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没有拥有这种能力,我也许不会见到他。”
“医生,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好,还是仅仅得到‘过’好?”
库珀医生端详他的神色,谨慎地说:“你没有提及过自己的经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愿意告诉我吗?”
列奈思考了一会,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个很细微的弧度,但随即被他自己抹平了,“没什么可说的,医生。”
“这不难猜测。”他冷静地说,“这样难以控制的危险能力还能带来什么样的经历呢?”
“我很抱歉。”库珀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我只是觉得也许说出来会好一点……我也许能说点什么帮助你克服心理障碍的话,之类的。”
列奈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他说,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把椅子推开,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转身出门。这些虚伪的礼仪好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让他在最恍惚的时候也能显得从容不迫、无懈可击。
“我注意到这段时间以来你对外的唯一联系是向几个账户汇款。”库珀突然说,“我追查了资金去向,是纽约市皇后区。”
列奈的背影顿了一下。他微微侧过身,露出半边消瘦的脸颊。
“最近那里不太太平,你知道吗?”库珀观察他的表情,“一小时前,皇后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不明生物,对那里的居民造成了威胁。”
他看见列奈垂下了眼睫,阳光在他的颧骨上投下浓黑的,睫羽的y-in影。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列奈说,“我……我会关注的。”
*
“你这是怎么了?”梅揪心地捧着彼得的脸,“谁干的?”
彼得尴尬地扭过脸,用没有瘀痕的部分对着梅,“没有谁。我就是……撞了一下电线杆。”他尝试着转移话题,“本叔怎么样了?他的伤口还是得养着——”
“撞电线杆?”梅怀疑地盯着他,转回去煎她的r_ou_饼,“你……你最近真的不太好。”
“是因为列奈吗?”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这两个月……都没有见过他。”
“他……他家里有事。”彼得说,抿了一下嘴唇,垂下眼睛。
“学校也不去。”梅叹了口气,忧虑地说,“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没有联系你吗?你们这么要好。”
彼得说不出话来,微微摇了摇头。
“他很喜欢你,”梅絮絮叨叨地说,“俄罗斯有一句很老的谚语说‘唯有爱与恐惧无可隐藏’……这是看得出的。他看你的样子像是在读最爱的那本书。”她开玩笑说,“要不是列奈是男孩子,我一定以为你们在一起了——会结婚的那一种。”
“我们……我们没有。”彼得干涩地说,他感到喉咙里苦得发疼,“他没有联系我。也许你看错了。”
梅感到他为此难过,转过脸来温柔地说:“不会的。我从不错看。列奈没有联系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也许明天他就会出现了。”梅故意轻快地说,“你甚至还来得及给他过生日。”
彼得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本今天又去做工了吗?他身体怎么样?”
“没有。”说到这个,梅微笑起来,“我们最近运气不错。本退休前的上司忽然找上门说要给他发退休工资,每个月三千刀;之前做工的公司也说要发抚恤金,今天刚去领了五千美元。”
“要是能联系到列奈就好了,”梅遗憾地说,“本受伤的那天他帮了大忙!我们本该留他吃个晚饭什么的。”
彼得略微松了口气。“那就好。”他低声说,“我……我回房了。竞赛作业还没有写。”
他当然不是回房写作业。说实在的,他的作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写了。彼得回到房里锁上门,把书包里的红蓝色紧身衣藏进了衣柜里,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
也就是梅会相信这是在电线杆上撞的了。他从桌边拿出医药箱,用喷雾和冰袋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伤,沮丧地倒在床上。
他讨厌冰袋。冰袋总能让他想起自己曾经被储物柜的柜门在脑袋上撞了个包。
而那个时候列奈还坐在他身边,会一整节课抬着右手把冰袋摁在他脑袋上,然后用左手写字。他看着列奈的左手字从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下课时的潇洒漂亮,教室顶上的风扇转个不停,风把列奈柔软的黑色卷发吹到额头上,他就皱起眉头向上看一眼,把它吹开。
彼得不知道一切是怎么了,他好像被蒙在鼓里,对整件事情一无所知。列奈走得太突然了。
他不知道。也许是他做错了什么,彼得在夜里有时候会这样想。他甚至真的去尝试了攀爬克利斯朵老宅的窗台,可是每个靠窗的房间都空无一人。
这一切毫无征兆。列奈只是突然地,说他得走了。
彼得烦闷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别想这个了,彼得。他告诉自己,想点别的。比如……今天那只大蜥蜴是怎么回事?
那只怪物给他的感觉太古怪了,像是人和蜥蜴的混合体。……他曾经担心自己会变成的样子。今天很危险,无数车辆被那只怪兽扫下大桥,他拼尽全力才勉强没有让哪个纽约市民出事。
彼得没有感觉自己像个英雄,他总记得自己做过错事。但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一种伴随能力而来的责任,这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要是列奈在会怎么说呢?彼得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也许是“不可思议,我的男朋友是超级英雄”?或者“我很担心,但我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