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还毫无架子,亲切得令人怀疑人生。
小武与小文亦没想到,沈公子在荀府住了这么久,居然连荀府主人的身份都不知晓,也不知是这位沈公子心大,还是当差的大伙儿都太过谨慎。
现如今消息从他们这漏出去,也不知打不打紧,他们回去要不要受罚。
三人神情恍惚,都有些心不在焉,沈歌带着小武小文出茶楼时,一个不慎被人撞了一下。
那人极大力,沈歌站的地方又正是台阶边缘,这一撞之下,沈歌竟然跌到了台阶下。
小武眼疾手快,伸手拉住沈歌的衣角,饶是如此,沈歌也只是缓了一缓坠势,仍重重摔了下去。
好在台阶不高,也就半米多模样,沈歌跌下去摔伤腿,但没把腿摔断。
双方的侍从一下就急了,那人忙跳下来拉沈歌,“这位公子,无碍罢?”
小文小武与对方的侍从一起围上来,仿佛只要沈歌喊一声疼,他们立刻就能抬着沈歌去找大夫。
沈歌这次能摔倒有一半要归于他一直在走神,没怎么站稳,故而被人轻轻一带,就摔到台阶下去了,说起来,也不怎么怪得人。
沈歌有些茫然地站起来拍拍膝盖,走上几步,他膝盖疼归疼,但还能走,于是道:“无碍。”
旁边走过的人也热心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建议,“若是疼,还是去医馆瞧一下,这么高的地方,不小心摔到骨裂亦是有的。”
也有人道:“早就跟掌柜的说不要弄那么高的高台,这不,摔着人了?”
茶楼地势高,外面有一条走廊,只有走廊中间有台阶可以上去,其余地方都离街道有半米高,若是一个不慎,在走廊处踩空,便可能摔下来。
沈歌这次运气还好,虽然高台下面是青石板的街道,人摔下来摔得极疼,但好在没磕到青石板上,要不然非磕个头破血流不可。
掌柜的听到动静也忙出来,鞠躬道歉:“这位公子,可有摔伤,小的现在便陪您去医馆悄悄?”
沈歌摆摆手,“不必,我无碍,掌柜的将台阶延长一些,上面的台子上装个栏杆,莫让下一个人摔倒就成。”
“小老二明日就找人装栏杆去。”茶楼掌柜见沈歌没有追究的意思,心下一松,忙是使了个眼色。
伙计进去拿了一罐上好的茶叶和几包茶点出来,掌柜满脸堆笑地给沈歌赔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公子您收下压压惊。”
沈歌原本不想收,茶楼掌柜执意要给,沈歌只好让小武收下。
那个撞到他的人这时也回过神来,拱手道:“今日真是对不住,我唤胡青言,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身量颇高,身材颀长,面目军粮,双目清澈,看着不像坏人,沈歌便回了一礼,“我唤沈歌,歌声的歌。”
“沈弟。”胡青言再朝他拱手,“你当真无碍?我们现下去医馆也不费什么事。”
沈歌摇头,拒绝道:“我真无碍,回去擦擦药酒便行,胡兄不必放在心上。”
胡青言道:“我住在三里巷内,沈弟有什么事可尽管来找我。”
沈歌点头表示知晓,而后转身便想回去,不想刚迈出脚步,就被胡青言叫住。
“我与沈弟有缘,不如去隔壁酒楼喝一杯?”
沈歌眼眸中带着诧异,“胡兄,我这腿上刚刚伤着,不便喝酒。”
胡青言望着面前青年妍丽的面容,越看越眼熟,仿佛故人的模样就隐于他这面容之后。
沈歌察觉到胡青言的目光有些奇怪,不欲纠缠,转身便想离去。小武忙过来搀扶沈歌,小文提着篮子与茶楼掌柜给的礼物,跟在后头。
胡青言快步追上去,几步拦在沈歌前头,喉头动了动,道:“沈弟,能冒昧问一声,令母姓什么么?”
沈歌这下更觉得莫名其妙,哪有一个正常人在街上拦着别人,追问人母亲姓氏的道理?
“胡兄这话小弟不明白,萍水相逢,哪有问这个的?”
胡青言望着沈歌微蹙的眉头,故人的面容简直要呼之欲出,若这张面容更柔和一些……
小文与小武拦在沈歌前头,以看登徒子的目光看胡青言。
胡青言目光艰涩,他呼出一大口白气,道:“我有一小妹,离家已近二十年。沈弟的面貌长得极像我小妹,不知令母……”
沈歌心头一动,脸上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道:“天下之大,遇上面貌相似的人也寻常,胡兄这番凭面貌寻找令妹的法子恐怕并不靠谱罢?”
胡青言还想说什么,沈歌无意与他多说,当下拱拱手,打断他,“小弟还有事,先行告辞。”
胡青言想着亦觉得今日有些荒唐,他其实已多年不曾忆起小妹,今日这青年的面相与小妹太过像,一下便勾动他的心弦。
沈歌回到荀府之时发现不仅荀澄在,还有几个贵妇打扮的女子也在。
为首的那名女子一见到沈歌,便反客为主地笑道:“早听说国公有位小友要住过来,没想到这位小友面貌这般鲜妍。”
沈歌见她言笑晏晏,亲热得诡异,不禁毛骨悚然,第一反应便是:我艹,该不会荀哥已婚配,现在他夫人寻了过来罢?
好在女子的第二句话为沈歌解了惑,她道:“我是国公的二婶,做长辈的,对小辈不免关心一些,故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搅到你才好。”
这女子态度极热情亲切,沈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反应过来忙笑道:“在下沈歌,多谢婶婶关心。”
女子上下打量沈歌几眼,笑:“好一个浊世佳公子,不知沈公子可有婚配?”
沈歌怕她出什么幺蛾子,答道:“晚辈虽未婚配,不过心有所属。”
女子遗憾,“我还想着若是沈公子尚未婚配,我娘家有几个侄女正好与你年纪相当,若是沈公子有心,应当也是一桩好姻缘。”
沈歌什么都不好说,只能笑笑。
女子又道:“你虽还年轻,可要抓紧,成家立业,当先成家后立业,生几个大胖小子,膝下也不空虚。”
沈歌简直莫名其妙,面前的女子自称是他荀哥的二婶,不过年轻靓丽得过分,说起这话来,有种不相称的滑稽感。
荀澄在一旁笑道:“二太太,您再不回去,恐怕老太太要找您。”
荀澄看似建议,语气却极强势。
女子咯咯笑几声,“瞧你急的,难道我还能吃了沈公子不成?我不过就是听说国公有故友在,过来瞧一瞧,尽尽地主之谊罢了。”
沈歌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人,她那咯咯娇笑硬生生把沈歌的j-i皮疙瘩全笑起来了。
女子说完也不多留,直接带着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子转身就走,上了门外停着的一辆豪华马车。
沈歌问荀澄:“这位太太是?”
“就是老爷的二婶子,日后沈公子便知晓。”
荀澄无意多说,沈歌也不好问这位二婶与他荀哥的关系。
荀澄极忙,过来这边看过之后又回去了。
沈歌带着满头雾水,不过一想到这位二婶就不禁打个激灵,于是忙把她抛在脑后。
沈歌刚在师兄那里拿到几本手记,不敢浪费时间,接下来一段日子便闭关认真看起书来。
沈歌这一温书便温到了年二十五,这天沈歌又在书房作文章,小武来报,说家里来了客人。
沈歌在京都中除认识师兄外还无其他朋友,实在想不到谁会挑这个时候上门,便问:“来者是谁?”
小武答道:“秦小侯爷来了?”
沈歌先前不过随口一问,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住了,“谁?”
“秦实秦小侯爷,他是老爷的好友,偶尔也约老爷喝茶。”
沈歌这下当真满头雾水,“他可知晓荀哥已经去了南边,不在这?”
这当然知晓啊,只要耳朵不聋都应当知晓。小武猜不透这位爷想做什么,只好提前跟沈歌透个底,“这位小侯爷与老爷一起长大,他不爱官场之事,至今未谋过一官半职,x_ing子有些跳脱。”
沈歌这下心头有数,估计这就是一位不怎么上进的纨绔。
沈歌放下笔墨,出去见人。
秦小侯爷虽带了个小字,实际上年龄并不小,他与荀飞光相当,现如今已二十有七,不过看着倒挺年轻,令人完全想不起这是一位十一岁孩子的父亲。
沈歌朝秦实行了个礼,笑道:“小侯爷可是来找在下?”
秦实目光上下打量沈歌,嘴角一直挂着笑意,他问:“你便是荀哥的徒弟?”
荀哥一直以来都是沈歌的独称,没想到这里冒出一个人来,也这样称呼他家荀哥。
沈歌心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不爽,他看向秦实,笑道:“正是,小侯爷有事么?”
“要真说事其实也不大有,我就是来看看。”秦实打量他后认真道:“没想到你年纪比我想象中的还小,样貌也比我想象中的好看。”
沈歌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了皱,这说的叫什么话?
秦实身份高贵,沈歌不好得罪他,只能端起茶杯来挡了一挡。
秦实又道:“荀哥的徒弟便是我的半个徒弟,荀哥有事不在京都,以后归我照看你,你有事便让人来秦侯府找我,我保证一根头发都不让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