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大师睁开眼,看到纪真身周一层淡淡的功德金光随着诵经声漾了开去,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纪真把全部佛经连背三遍才停下,只觉得口干舌燥,看了空大师仍旧不动如山,就自己动手了。
水是现要的,清早打来的山泉水。
茶是从了空大师的柜子里摸来的,不知道什么品种,可香。
纪真咕噜噜喝了一整壶。
了空大师坐如钟。
纪真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荷包,转头看看老和尚。
老和尚没反应。
纪真把柜子里的茶叶一样装了一半,拿衣服下摆一兜,再看看老和尚。
老和尚还是没反应。
纪真只当人默许,转身就跑。
了空大师在纪真身后摇了摇头。
纪真兜着一堆大大小小的荷包乐颠颠跑回慧海的禅房,兴冲冲往他师父面前一放。
慧海一样一样看着徒弟弄回来的茶叶,碰上喜欢的,少的就自己全部留下,多的就分出一半。
那边慧海检阅徒弟弄回来的茶叶,这边纪真就开了师父的柜门。
薛灿眼巴巴看着,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师徒两个分配完毕,又泡了一壶茶。
纪真捧着一个大茶杯,咕咚咕咚。
薛灿捧着自己的小茶杯看呆了。
慧海细细地品着茶,动作别提多优雅了。
纪真瞥着他师父。师父就这点不好,一有外人就放不开,喝茶就是要大口大口的才好啊,又香又解渴。
慧海喝完一杯茶,瞟了徒弟一眼,说:牛嚼牡丹。
纪真嘿嘿笑,在薛灿脸上一揪,说:了空大师赏的茶可香了,等回去咱们煮茶叶蛋吃,肯定好吃。
薛灿:不,我一点都不想吃拿这么珍贵的茶叶煮的茶叶蛋!
纪真把薛灿抱起来往他师父面前一放,说:师父给看看,我觉得他脉相不太对。
慧海诊了脉,捏着薛灿手指看了看指关节,问:你怎么看?
纪真犹豫一下,说:胎里带毒?
慧海点了点头,心塞了一下。这个徒弟明明都没怎么实践过,凭着一点子书上看上来的东西就能说个八九不离十,简直招人恨。不对,不是一点子书上看来的东西,是很多很多书上看来的东西,这小混蛋过目不忘!
纪真一蒙就对,就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慧海说:当年薛侯爷中过毒,不过已经解了。
纪真说:那是世子的事,师父只管开方子就是。那些烦心事自然有人去烦,还轮不到他头上。晋阳侯府手握重兵,世代驻守西北,内敌外敌不知多少,谁知道在哪个地方糟了算计呢!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这种事还是让专业的来比较好。
薛灿眨巴着眼睛看着纪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什么都没说。
纪真把小舅子抱坐在腿上,揪小脸蛋。
薛灿捂脸。
纪真换一边脸蛋揪。
薛灿两只手一起捂脸。
纪真把人两只手拉下来单手抓住,另一只手接着揪小脸蛋。
慧海正琢磨着开方子,见小徒弟玩得开心,十分不爽,手一扬,一个木鱼飞了过去。
纪真脑袋一歪。
木鱼正中薛灿脑门。
慧海若无其事埋首书案,专心拟药方。
薛灿:好痛!顿时含了两包泪,用力眨眨眼,把眼泪眨回去。薛家儿郎,流血不流泪,不哭。
纪真眼睁睁看着小舅子脑门上起了老大一个包。
薛灿默默地看着自家二嫂。
纪真问:头晕不晕?
薛灿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纪真又问:想不想吐?恶不恶心?
薛灿又点了点头。
纪真扭头看着一脸宝相庄严得道高僧范的慧海,哀怨极了:师父,砸出脑震荡了!你就一个徒弟,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的,砸坏了怎么办!谁给你养老送终把幡摔盆捧骨灰盒擦舍利子啊!
慧海专心开方子,四大皆空,什么都没听见。
纪真只好自己料理不小心被砸出脑震荡的小舅子。
薛灿干呕了两回,喝了药,抓着纪真袖子不放。
纪真心一软,把人抱了起来,在屋子里慢慢走圈。
薛灿脑袋枕着纪真的肩膀,没多久药劲上来,睡着了。
纪真小心翼翼把人放在榻上盖好被子,看着脑门上那老大的包沉默了。
慧海在他徒弟身后说:有淤血,得揉开。
他徒弟顿时糟心极了。第一次拐带小舅子出门就让人脑震荡,丈母娘知道了会哭的!
慧海把开好的两张方子拍在纪真胸前,转身回自己屋子收拾东西。
纪真跟过去,死鱼眼看着慧海收拾东西,看着看着发现不对了,赶紧阻止:师父,外面天寒地冻的,等暖和些再出门吧!小舅子还等着看医生呢,专家号都挂了,专家却要出门旅游了!
慧海手不停,说:马上就三月了。春暖花开了都。
纪真没辙了,往人背上一扑,贴脸蹭:师父你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到处跑了,留在家里让你聪明漂亮可爱的徒弟孝顺养老吧!
老胳膊老腿的慧海大师扯了扯小徒弟,没扯下去,就背着这一百多斤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觉得怪重的,就用力把人一撕,地上一扔。
纪真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整颗心都碎了,爬起来,跪坐在地上,朝他师父伸一只手,撕心裂肺一声嚎:师父徒弟舍不得你啊啊啊
慧海打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后搓着鸡皮疙瘩把刚收拾好的包袱扔他徒弟身上了。
纪真跳起,把慧海才收拾好的行李瞬间归位。
完了,狠狠搓了搓胳膊。
得意极了。
秦少将那个肉包子弟弟对付他们家那个凶残杀胚哥哥的绝招,真太好用了!
这时慧海用餐时间到了。
纪真蹲在旁边,指着菜盘子,说:你徒弟我的温泉庄子,蔬菜瓜果管够,多么孝顺的徒弟这是!三天一车大棚菜,便宜爹都没这待遇!
慧海大师十分心塞。
当晚,纪真夜宿大觉寺,被窝里一钻,小舅子一搂,瞬间睡死过去。
当晚,薛世子夜宿京郊大营,翻来翻去睡不着,总觉得被窝里冷飕飕的,只恨不能把媳妇带进来一起翻来翻去。
第46章
清早,薛灿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身边暖烘烘的,舒服极了,没忍住,就转头蹭了蹭。
一蹭,眼泪险些掉出来。
忘了脑门上的包了!
好痛!
看旁边二嫂还在睡,薛灿强忍了痛,一点一点从二嫂怀里挪出来,穿衣起床,洗漱过,跑到院子里打拳。
小暖炉没了,纪真嫌被窝里透风,只好也起来了。先跑去慧海大师的禅房,看人正在做早课,这才放下心来回去洗漱。
薛灿打了一趟拳就被纪真叫停了。
纪真问:头还晕不晕?
薛灿摇摇头:不太晕了,也不怎么恶心了。就是脑门痛的很。不过,薛家儿郎不怕痛,忍一忍就好了。
纪真给自己治疗脑震荡的神医技能点了个赞。
用过早膳,纪真领着薛灿在大觉寺里遛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