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靠紫裳扶着才掉过身,然而孟柯见他的神色清明,吐字也是清晰的,“孟大人何须多礼。”
孟柯起身,站到床侧,“陛下可知瑾王已……”
未央笑笑,却是极为平静的,“终日守在本王身边的几个不都去复命了?”
孟柯猛然觉得背后冷汗浸身,刚要开口,便听见门外有侍卫小声道,“禀圣上瑾王殿下刚醒,孟大人也在里面。”
语毕,便进来一个锦衣男子,大冷天的摇着十二玉支金丝镶边扇,桃花眼奕奕生辉,“皇叔醒的正好……朕与你唠唠嗑。”
夕瞑细细合着玉支镶边扇,慢慢走到紫裳面前,“……其余人,退下。”
夕渐洇了墨似的眼眸看着夕瞑,身旁的紫烟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夕渐将她的手指一点点扯开,孟柯见夕瞑脸色阴翳,连忙上前将紫烟拉了出来。
门被孟柯虚掩上,夕瞑掐着手,心里激荡难平,眼前的人是夕渐,活生生的,真实的,夕瞑尽量让声音平稳些,问着,“皇叔,可都记全了?”
“如何能忘了圣上许给臣的海阔天空。”
夕渐看着手指,细长的,文人的手,大拇指虎口处有一层长年使剑留下的薄茧。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原来终究不是没心没肺,偶得红颜相伴的招财楼老板秦未央,而是先皇最小的弟弟,年少受托孤的瑾王夕渐,梦里不知身前事,但愿长眠。
“皇叔,三年朕以礼相待,换了别人早他妈感恩戴德洗干净躺在朕的床上等朕临幸,你就这么不知好歹!”
夕渐听的脸色有些发白,隔了好一会儿强忍着难堪说,“言而无信!”
“三年,你爱上我,我不放你走,你不爱我,我更不能放你和别人快活。”
夕渐缓了一缓,像是要再说什么可是最后却是轻轻吐了一句,“……到底还是个畜生。”
夕瞑一听,面目都有些狰狞,狠狠地将夕渐压在身下,“那真是抱歉了,你这辈子只能和我这个畜生过下去!”
孟柯守在门口,过了好一会儿,屋里传来一声闷响,紫裳早已泪流满面,听见声响时便跪到孟柯面前,声声哀求,“孟大人,求求您救救王爷!……您是皇上的亲弟弟啊……您说的话皇上必会听一些的……”
屋里又断断续续传来一声声哀叫,犹如濒死的小兽。
孟柯拽开紫裳拉着他衣襟的手,顿了一顿,终是冲进了门。
屋里,皇上正压在瑾王身上肆虐,夕渐白皙的肩头被咬出一个血口,尚流着血,白玉般的胸膛上印着斑驳的青紫吻痕,脸色已有些青白,意识也早已模糊,只能发出零星的低叫。
孟柯再也顾不上非礼勿视,狠狠将早已昏了头,红着眼的夕瞑拉开,字字铿锵道,“皇上,瑾王殿下现下已是强弓之末,如果此时再强行此事,恐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夕瞑听到“活不过今夜”时稍稍清醒了些,看了看跪着的孟柯,转而盯着床上早已失神的仍自发抖的夕渐,猛一抬手楸住他的头发,直到在他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再说,“今天先放过你,若你再敢寻死……”余下夕瞑未语,抚着夕渐锁骨处一条清浅的疤痕,那痕迹经过几年淡了许多,几欲看不见。
夕渐大骇,本是微睁的眼霎间睁大,抖的更加厉害。
夕瞑还想说什么,夕渐撑着身子缓缓起来,哆嗦着唇,用尽全力般大声喊道,“滚!……滚出去!”
刚说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洇了全身。
孟柯扶着夕渐倒下的身子,喊着,“老师!……老师!你醒醒!”
夕瞑的眼瞳瞬间睁大,连忙将夕渐从孟柯怀里扯出来,探着他的气息,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大叫着,“御医!快传御医!”
莫尧名为奉旨去江西赈灾,自是一路上好吃好喝不断,左拥着美人,右揽着美食,实乃人生一大乐事。
孟柯几日前给他写信,只字未提夕渐,只问他路上玩的可好,官员招待的可殷切,同行的督察使有没有刁难。
莫尧展信一看,乐颠颠的回信,想着,老子给他们送钱送粮食他们能不客气!
想了半天,回着,这的风景有多优美,下次带他与未央一起来旅游。
烫漆封了信递给了一旁的督察使陆继。
陆继颠了颠信封犹豫了半天问着,“大人没有别的话要带给丞相了?”
陆继看着孟柯洋洋洒洒十几张纸,似有所指。
莫尧想了想,拽回了信,心想着,孟柯这小子羡慕老子揽了这份美差,万一嫉妒本少爷在夕瞑面前说我的坏话,我不就完了?
撕了信,重写了一封,开篇就说在这儿苦啊!你可千万别来啊!(万一把我抵了换我回去对着夕瞑那张臭脸)自从我来了刮了一层油水!
莫尧极尽胡扯之能事,乱七八糟的吐苦水。身旁的陆继看的嘴角发抽。
孟柯白天在宫里安排夕渐医治,忙得直到晚上才回府,临行前,夕瞑守在瑾王身边,茫然不知所措,俊俏的眉尖微蹙,见孟柯要走,喃喃着,“我不想逼他……是他在逼我。”
孟柯心里一紧,想着此次莫尧若能查出些什么或许还能化开皇上的心结,如若不然,为报师恩,孟柯也要杀了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