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渐长时间郁结于心,伤了心脾以致呕血,御医来的时候,夕瞑还紧扣着夕渐,御医说着,“皇上,您松开些,臣来为瑾王诊脉。”
夕瞑愣愣地松开,孟柯将他拽到一边,夕瞑的手都有些抖。
现在,孟柯不无幸灾乐祸的想,早说让你不要逼他,你偏不听,现在能怨谁?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
可是这番话到底不能说出来,虽说夕瞑现在表现的脆弱之极,可要想整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柯做了个揖,“臣告退。”
夕瞑只盯着尚在昏迷的瑾王压根没理他,孟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理政殿灯光通明,看来皇上是不打算就寝了。
猛地想起以前,夕瞑还是太子时,瑾王带皇上出宫去玩,也是故布灯光,先皇与太后要招见皇上,寝宫里的宫娥就说太子正在随着瑾王念书。
在后来先皇去世,夕瞑猛地与瑾王有了隔阂,瑾王也不再像原先带皇上出去胡闹,就像原先极好的朋友闹了别扭,两人就连笑对都做不到更别说像以前那样玩笑,瑾王每日里在理政殿教导皇上看书,真正地废寝忘食,有时皇上背不出书,瑾王能用先皇赐的玄铁尺把皇上打得出血,出奇的皇上就不哭,还咬着牙,连求饶的话都没有,小脸惨白的要命,瑾王该多少戒尺就多少戒尺谁求也没用。
那时候,皇上该是恨死瑾王的吧。再加上后来那些事儿,两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说不好到底该怨谁。
入了府门,孟府的管家递来书信,极为熟悉的字迹,像是苦了半年的桔梗,就连字体也像刮了一层油似的瘦瘦长长,也就只有莫尧喜欢这种瘦金体。
回了屋里展了信,开头,“孟卿,吾甚念,……”孟柯不禁勾起唇角,低低笑出了声,管家推门想问自家爷可要备些宵夜,见老爷笑的如此开心慢慢小心翼翼的关了门,临走时还刻意吩咐下人不要打扰。
三
夕渐做了个梦,梦里舒太后,夕瞑的母妃,跪在夕渐面前哭的凄楚,舒太后在夕瞑继皇位时才二十二岁,去世时三十二岁,原是艳冠后宫的美人,这一哭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现想起来舒太后是紫裳的表姐,难怪长的如此相似。夕瞑也长的和舒太后很像,却没有舒太后那份狠心和野心,舒太后一生为了夕瞑而活,却不像后宫其他母子为逐皇位,反目成仇,她与夕瞑关系是极好的,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却是自缢而亡,难免让人扼腕。
夕渐感到脸上一阵清爽,似是有人拿毛巾一点点擦拭,很久之后,年老的御医退到一旁说着,“皇上,易容的药水已经全部洗尽。”
然后有人上前挑起夕渐的下巴,轻轻嗯了声,“退下吧。”
夕渐挣扎着睁开眼,纤长的眼睫在苍白精致的脸上印下一层阴影,洇了墨似的眼看着夕瞑,手费力的抬起摸着自己的脸,入手细腻莹润,不同于在招财楼时的粗砂之感。
夕瞑俯下身,慢慢地说着,“夕渐,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都不计较,好好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夕渐冷冷看着他,也不理会,直到夕瞑狠狠捏着他的下巴说,“你不愿意也是不成的,我这辈子是和你耗上了,今生不行就来世,来世不行就生生世世,总有一天你总能爱上我,可要到那时我不爱你了你就哭吧!”
这话夕渐也和一个女人说过,但那个女人应了他,许了他来世,可惜夕渐不是女子,当然也不会像女子一样不禁吓唬。
“你喜欢我。”夕渐淡淡地说,“只可惜我不仅是大你五岁的叔叔,甚至是与你有杀母之恨,弑爱之仇的刽子手。”
夕瞑僵了一僵,瞬间勃然大怒,狠狠地凝着他,恨不得一把将他掐死,可他偏偏舍不得。
仿佛看出他的挣扎,那个俊美的男人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修长如玉竹的手指,眼睫投在脸上,安静之极。
夕瞑却呵呵笑了出来,“你在激怒朕。”
夕渐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强自平静的说,“我实话告诉你,清妃是我杀的,太后是我逼死的,先帝也是我药死的。你要还是个人就杀了我给他们报仇。”
夕瞑坐到了床上看着夕渐,浅笑着问,“说完了?”
夕渐不解地看向他。
夕瞑笑着,“每回你都把这些翻来覆去的说一遍,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夕瞑抚着他的脸,触手冰凉,却给人一种舒服感,“你是不是受够了,想我被你气狠了杀了你,像上回,差点就如了你的意,你必是不甘心吧!”
夕渐缩了一下,幽幽说着,“畜生。”
夕瞑搂着他道,“你说是就是吧。好好待着我身边,我以后好好待你,为你我连仇都不报了,就为这份情你也得以身相许不是。”
莫小侯爷今早起来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偏偏喜鹊一直叫,小侯爷就让陆继找个相士来看相,江西正闹着灾情陆继在路上找了半天才发现个看相的,那相士大把的花白胡子直遮了半个脸,模样看不大清,陆继上去问了几句,看相的不耐烦地说道,“爷既是不信我,大可不必来事,这样纠缠着有甚意思!”随后掐指一算,随即道,“我若算得无错,不是你要看相。”
陆继应着是。
相士又说,“看相的是个及冠的少年。”
陆继想想倒也不差,莫小侯爷今年二十二,也可说是及冠。
相士接着说,“乖乖!还是皇室的!”
陆继心想,神了,连忙陪着笑脸请老先生去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