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娘亲不会不要我的。”
“狗杂种,你娘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胡说。”
“你娘不要你了……”
“不要你了……”
洛云啪的拍掉林朔的手,喝道:“你干什么?还不住手?”
林朔撇撇嘴,道:“我是在帮他。你没发现吗?他以前的记忆,被人改过。”
“嗯?”洛云看着目光呆呆的择羽,问道:“谁会做这样的事。”
“这个。容我待会再告诉你。我先问他几个问题。”林朔看着择羽,幽幽的问道:“你娘叫什么?”
“我娘……我娘……”择羽木讷摇头:“我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林朔皱眉,接着问道:“你叫什么?”
“择……羽……”
“你五岁以前叫什么?”
“五岁以前……亭儿……”
“你爹是谁?”
“卫……尧……”
“你爹如何称呼你娘?”
“他叫她……叫她……四……娘……”
“你娘可是姓颜?”
“我……娘……”
“你够了。”洛云推开林朔,“你没看见他现在很难受吗?”
“嗯……好,我不问了,反正我已经确定了。”
“确定何事?”
“我先来告诉你刚刚那个问题,是谁改了择羽儿时的记忆。”
“你如何知道?”
“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娄迦仙使,我问你,这世上懂得移花接木之法的,都有谁?”
移花接木是孔雀上乘法力,可更改记忆,但是因为记忆一事牵扯太多,孔雀用此法术时都相当谨慎。上次洛云受鲲烨所托对庄语蓉和单焉用过。
“世上会这个的,唯我孔雀中人。你,你什么意思?”
“娄迦仙使,不要激动。我还要告诉你一件顶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听?”
“有话快说。”
“择羽自记事起就待在道观,除了师父和师兄弟,再无其他记忆。择羽曾说,他的师父,道号,明,修。”
一抹笑意在林朔嘴边荡开,黑眸中映出洛云惊恐的面色,苍白如纸……
“卫亭吾儿,展信如晤……”
颜四娘的信中写到了许多事情,包括在己酉年的十月,两个被风雪拦住去路的少年将军进了她的酒肆,一个清秀貌美,另一个英挺俊朗。颜四娘推开帷帐,四目相对中,少女的心就这样被打开。少将军喝了点酒,晚上,在月色下和她一起刷马,他们聊了很久,很久。第二日,少将军就走了,四娘曾拉住她的马缰问他何时回来,她仰着脸看着马背上的他,小心翼翼的说:“四娘在这里等着将军。”可他,却再也没回来。
包括一个月以后,四娘知道自己的身子起了变化,是未出阁女子不应该有的变化。她,必须想办法解决,不然她将成为所有人的笑柄。纷飞的大雪飘进酒肆,颜四娘起身关上窗户,卫尧就这样跌进屋内,卷进漫天的风雪。四娘看着卫尧,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将卫尧扶到自己床上,脱去衣裳,然后,她咬着牙,脱去了自己的衣裳。
包括再然后,卫尧成了她的夫君。八个月过后,四娘产下一个男孩,取名卫亭。卫尧本是进京赶考的举子,满腹经纶,却为了四娘,留在这徽玉山下。
后面的事情,择羽已经记起来了。后来,卫尧开了私塾,教附近的孩子读书认字。虽然很小,也不过十来个小孩,一家三口却很满足。偶尔,卫尧会帮邻里写写家书,或者过年时提几幅春联,卫尧写的一手好字,据说是从的欧阳珣,笔力险劲,骨气劲峭。颜四娘的字也是卫尧亲手所教。只是这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年,卫尧就病死了。
卫尧死后,四娘想起了那年的少将军,她决定去找他。然而,一如当初一般,少将军将她安置在一间小屋内,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我受子濯所托,寻找你们母子,却只找到这封信。颜四娘早在十二年前,就去世了。”
家徒四壁,孤苦无依,思念夫君,妾心已矣。颜四娘最终患了痨病,郁郁而终。没有棺材,也没有墓碑,颜四娘就静静的躺在这荒野之中,一十二年。
那天,她拉着卫尧的衣襟,说道:“卫公子,你舍得离开四娘吗?四娘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卫尧静静盯着面前的女子,极清秀的面庞。他知道,那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骨肉,他亦知道,离开,他也许会金榜题名,也许不会,而留下,却注定是一生的凄苦。卫尧握住颜四娘的手,缓缓道:“我不离开,我去城里,给娘子买一件首饰,作为聘礼。”
“你唤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