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时拍拍她的头,“承欢,去娘亲身边。”为了今后过的好一点,无论如何,也要去守着主母。
可是,允承欢这样的小孩子不会懂。
“七哥哥……”
“你就带她去吧,以后,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穿着青衣的少女倚在门框上说的漫不经心,十一二岁的样子,五官和允时有八分像,淡漠的神情简直一样。
“清欢姐姐!”承欢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
允时盯着允清欢半晌,合上书,伸出手,“承欢,来我这儿。”
承欢一直都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直至夕阳西下,垂在天边仍很巨大,火红的像是能吞噬所有。
承欢牵着允时的手走过百花盛开的街头,瞪大双眼一直注视着四周不肯放过任何有趣的东西,惊奇的样子真想让人感叹一声——果真是个孩子。
“七哥哥,承欢想要那个!”
允时没有多说一句,直接走向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指着最上面最大的那串道:“我要那串。”
“好嘞!”小贩刚放下扛着的冰糖葫芦,就见一个身影越过他们头顶,直取那串冰糖葫芦,咬下一个几口嚼尽。
“噗!”越扬将口中的葫芦籽用力吐出,砸中路边一乞丐的手腕上,乞丐发出惨叫,手腕上鲜血横流。
“呀啊——七哥哥!”承欢吓的一下子扑进允时怀里,允时皱眉看着越扬,“你干什么?”
“他偷了你的钱袋!”越扬一挑眉,噘嘴解释,“我在帮你!”
“我要你帮了吗?”允时轻抿薄唇,“你吓着我妹妹了。”
“你妹妹?”越扬眨巴眨巴眼,把手中的冰糖葫芦递过去,“给你!”
承欢往后缩了缩,不敢看他。
允时抱起承欢,捡起地上的钱袋走到乞丐身边,递过钱袋:“拿去吧。”
越扬噘着嘴瞪大眼看着允时,“你这人……还真是奇怪……”
一直坐在阁楼的允莲端着酒杯轻笑,“害人的不一定是坏人,施舍的不一定是好人,不过越扬那小子才多大,下手就这么重。”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笑,“允莲,这两个孩子就是国师口中的王侯将相?”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看Code Blue 第三季的时候,橘三三很让我觉得佩服。于是写了这一章。
第3章 零三、戏台
年关将近,宁都特别的热闹。
尤其是那几个小孩子都在——越扬为首的小崽子王,季寻常和他的师妹季阡陌,白大学士的长子白舒阳,还有就是皇长女殿下邬梅芳,这四个人很是不拘,在宁都的街头跑来跑去,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干好事。
宁都的百姓亲切地称呼他们为——跑皇党。
去年年末,宁都里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越扬捣鼓着几个烟火,和几个孩子出门,结果差点没烧了半个宁都,也难怪前几天季大国师特意进宫,和女皇榕白提点了几句。
榕白那会儿正和允莲呕气,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后来果然出事了,听说还气得榕白把梅小殿下吊起来打了顿。
跑皇党被各自爹妈领回家,挨揍。
心有余悸的女皇陛下自然是不愿意再让跑皇党众惹事生非,修葺皇都可费钱了,还用的都是自己的银子。
于是,早朝之上,女皇说,就是不让放烟火了。
那一帮子老臣们自然是不肯的,据理力争,一个比一个起劲。
“陛下,每年的烟火大会那是祖上留传下来的,喻在祈福,贸贸然取消,是对上苍的不敬呀!”
“陛下,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更是天家与百姓同乐的日子,如此取消恐怕百姓不服呀!”
“陛下,这普天同乐的日子,怎么能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呢?还请您三思呀!”
“……”
榕白撑着下巴,闷闷地想,不如,这修葺宁都的钱,让大家来出?
“我看这样吧。”一旁坐着的允莲忽然道,“改烟火为花灯,于护城河旁向天祈福。”
在水边放花灯,总不会再烧起来吧?况且,自古都有上善若水的说法,水能上达天意,祈福的目的达到了,还能与民同乐,有什么不好的?
榕白默默的朝着允莲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允莲垂眸微微一笑,自上而下处处透着精致,让人看着不禁有些口干舌燥的感觉。
这世上,怕是百年都难出这么一个妖娆的男人了,也难怪当年老国师死活不愿意女皇陛下迎娶他——美色误国呀!
可如今看来,女皇不仅误了,还误的越来越深。
几个老臣们互相对视几眼,看来,劝女皇广纳后宫的谏言不适合现在提出来,允莲正得宠,不该在这时候让他记恨。
只是,储君之位上至始至终都只有梅芳一个,小皇女虽然聪明伶俐,可是闯祸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你见过哪家储君带头烧了皇都的?
这以后,皇位传给她,也只得落得个外戚干政的下场。
大臣们能想到的,没道理榕白想不到,她早早的结束了早朝,来到学海阁的时候几个孩子还没有下学,梅芳一个人坐在最前面,后面依次坐着跑皇党剩下的人。
只是,几个人都在做小动作,又是扔纸团,又是说悄悄话,开心的时候还笑了出声。太傅忍无可忍,还他们起来回答问题,几个人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
都不是笨的孩子,将相之才,只是缺了管教。
规矩,有言道,有规有矩,放成方圆。
他们缺的就是规矩的束缚。
说到规矩,榕白就想到了那个孩子,是允莲的内侄,名是老国师钦赐的,字是允莲想的,她记得,叫做允时,字一郇。
是个懂规矩的孩子。
他入宫拜会允莲,一行一位,条条有理,恰逢自己也在,允时便一直跪在一旁随侍,一句话也不说,安静起来真能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像个小大人。
那时允莲对她说:“这孩子有慧根,放在允府大概会被老家伙们教坏了,不如接到宫里来我亲自教导。”允大人懦弱,允府的大小事宜都是有叔伯们把关,对子嗣的教育,自然也是c-h-a手的。
如此看来,是该在这些无法无天的孩子们中间放上那么一两个“异类”了。
那日之后,允时便得了圣旨入宫了。
允家的那些老家伙们又在说了,怕是莲大人在为自己铺路,想让自己的侄子和女儿好好相处,这朝夕相对的,又是表兄妹俩个,两小无猜,说不定,下一个皇夫,还是出自允家,如此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于是,允时被叫到了祠堂,跪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允大人在诸位叔伯的授意之下,对允时道:“日后,你便是允家唯一的,名正言顺的嫡出继承人了。”
上一个继承人已经死了,是允大人的嫡长子,也是最喜欢的一个儿子。
对其他的孩子,允大人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可是,那个孩子,允暄他是自己和夫人唯一的孩子。
那晚,允时在允夫人门前跪了许久,最后他磕了三个响头,离开了。
无论允夫人原谅与否,他永远都记得,那时允夫人对老国师说,不要荣华富贵也罢,保这孩子一生平安。
她是个好人。
可惜了。
谁规定了,好人就一定要有好报?
允时入学海阁,端端正正的坐着,听太傅讲书。有好几次,越扬他们捏了乱扔的纸团砸到了他脑袋上,他也不曾有一丁点儿的生气,权当没有发生这件事,归然不动宛如泰山。
他这样,越扬便觉得无趣了。
怎么跟个呆子似的?
跑皇党中,和允时最亲近的,居然是季寻常那个浪!梅小殿下倒是和越扬站在了同一条线上,理由也很简单。
“我母皇最近老拿他和我比。”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父亲也老提他。”
越扬只好耸肩,他总不能说,这算个屁的理由啊!
没过多久,除夕夜至。
护城河边挤了一堆的人在那里放花灯,跑皇党们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弯曲绵长的护城河像是一条发光的玉带,带着人们的心愿,延绵千里,飘往远处。
很壮观,也很好看。
国师的小徒弟阡陌问道:“殿下,我们要去放花灯吗?”
梅芳摇头,特别不乐意道:“河边冷死了,不去。”再说这下面人挤人的,他们哪里挤得进去。
“那就去后山放天灯吧。”越扬忽然道,“我藏了好几个,就等这会儿来放的。”
“当真?”梅芳的眼睛亮起来了,“那还不快走!”
“叫上允时吧。”季寻常道,“殿下,他可正经是你的表哥。”
梅芳点头,她本身也没那么讨厌允时,“那你快去。”
“我去吧。”季寻常还没说什么,越扬已经撑着栏杆跳下去了,三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白舒阳戏谑的看着季寻常直砸舌,“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