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被众下人看着,五花大绑成一团跪在地上,什么体面都没了,顿时一顿鬼哭狼嚎,鼻涕眼泪齐下,薛蟠看了厌恶,也不理会他,只下令将胡七及其娘子暂且锁到柴房里,明日再处置,住处派人搜了一回,将所有的薛家之物一概收回,当票子、地契房契和奴仆们也都收拢一处,等着一齐处置。
接下来便继续看别处的库房和账。有了胡七这一出,剩下的人自然都是战战兢兢,又有几处亏空,不过不大,因此也都记下,待明日再处置。
薛蟠看了看记下的东西,足有两三页纸,便令人收起来道,“今日众位也都乏了,这东西也都理清楚了,有差的,三日内补足,若再有类似胡七的,便如同他的处置方法。”然后便谢过两个门客,令人带着请吃酒去,自己先回去了。
因管厨房的魏大娘得了处罚,厨房便令人暂管,先对付了今日的晚饭再说,薛蟠看过了东西,便拿当票子来看,这胡七当真胆大包天,有几样东西,竟是当到了薛家的当铺去,却也没被发现。
薛蟠便令人拿了自家的当票,去将东西先取回来,又收拢了其余的,搜到的现银子够赎多少便赎多少,不够的去铺子里取银子去,胡七置办的房舍就在两条街外,地段不错,不过小了些,薛蟠想着自家也住不上,便令人去寻了牙人将房子卖了,能折回多少算多少。
倒是胡七夫妇还另外买了几个人使,此时也带了过来,他们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明白自家的主子不过是别人家的奴才,也马上要被处置的,只当自己要被发卖,叩头求饶。
来的路上早有人偷偷指点过,这薛家体面的奴才,比穷门小户的平民过的还要体面呢,因此几个人只咬定了牙不愿意走,求薛蟠开恩收留。
薛蟠看了一下,一个洒扫的粗使婆子,两个小丫鬟,一个老头,不过四个人,畏畏缩缩很是可怜的样子,只其中一个叫芳儿的丫鬟颇为伶俐,想着香菱正缺人使,便令人叫她过来,问她要不要。
香菱看那丫头才十三四岁,问了一下也是自幼被拐卖的,辗转流落到这里,不由想到自己的身世,动了恻隐之心,便点点头留下了,另一个丫鬟则做了洒扫的,剩余婆子和老头,打发到庄子上养老完事。
下午的时候薛姨妈回来,便有和魏家娘子交好的人偷偷过来求情,薛姨妈听说便叫薛蟠过来,想要说一说。
薛蟠一听便知道是这事,当下将她胡沁的话说了,恳切道,“妈,咱们日常吃的饭食都要经她的手,您说说这种人,如何留得?若哪天起了什么坏心思,只怕咱们全家人的x_ing命就交代在这恶妇的手中了。”
薛蟠深知这人只不过嘴上说说而已,不过着实可恶,因此便捡着严重的说。薛姨妈最是胆小怕事的一个人,因此听了这话便抚着胸口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如今我年纪大了,你便看着处置吧,以后家里的事儿,你也多看着才好,省的那起子奴才不安分,闹出什么事情来。。”
“妈这话糊涂,我一个男人,哪有管家里的事的,如今妹妹入宫,且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大相宜,我看香菱素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她来帮着妈,也省的她在家淘气。”
听了这话薛姨妈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她行吗?”
薛蟠道,“行不行的,谁是生下来就会的不成?我看凤丫头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管家的,不如叫她过来问一问。”
便让人将香菱叫过来。
香菱正和新的丫鬟说话,听见薛姨妈有请,忙不迭的过去,一听说是让自己管家的事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绞着自己的手,挨着半边儿凳子坐着,薛姨妈和薛蟠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身上,香菱看着薛蟠,只觉目光中都是鼓励和期待,她几时见过薛蟠这么望着她,登时胆气壮了不少,慢慢抬头道,“管家的事儿我不太懂,不过之前在园子里住着的时候,姑娘提点了我一些,我想着也不大难。若是太太提点我,肯信我,我也不会辜负了太太的期望的。”
薛姨妈想着,如今宝钗时常要入宫,家里的事儿不仅照管不到,还要家里时常照管着她才好,自己一来年纪大了,二来总是免不了出门,或是去那府里陪老太太说话,或是走亲戚会朋友,难有得闲的时候,如今香菱年轻,且是个温柔敦厚,聪明伶俐的,不如便让她暂且管着,自己能松快一些,她又和宝钗交好,不怕委屈了女儿。
还有一层意思,薛姨妈向来爱重香菱,当初薛蟠问她要做房里人的时候,因舍不得,特意大张旗鼓摆了酒许了姨娘的身份,如今薛蟠年纪渐渐大了,也到了要娶妻的年龄,因此薛姨妈怕将来薛蟠的妻子薄待了香菱,便想着若能管家,也让底下人多个惧怕,香菱也多了一层立足的本事,便同意了。
如此,香菱便正式的接过了薛家的管家之责,她虽从未做过,不过一来有章可循,二来薛姨妈在旁提点着,三来薛蟠近日待她不错,底下人也有了惧怕,因此也渐渐的有模有样起来。
魏家娘子是不能要的了,薛蟠便将她和胡七夫妇一同发卖了,其余协助的仆从虽有责,薛蟠不想生事,也怕人心生变,便打发到老家的庄子上,也没狠罚。三人哭天抢地也无法挽回,只得含恨去了。
大的东西都收回补上了亏空,补不上的薛蟠少不得自己从铺子里拿了银子。剩下的散碎银两便分给了众人,也算是慰劳众人的辛苦,兼之刚惩戒发卖了三个人,也要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让众人不要人心惶惶的,好生当差。
却说这日薛蟠刚回了家,便看到屋子里摆着几件衣裳,香菱进来疑惑道,“针线上的人说是大爷做的衣服,我看了尺寸又不合适,可是要送人?要不要我派人送去。”
薛蟠没说话,捡过衣服来看了看,见针脚细密,料子也是上好的,显然是用了心,便点点头让人包个包袱收起来,“这事儿你不用管,我亲自去送。”香菱应了一声,见薛蟠不欲多说便出去了。
见了这衣服薛蟠方想起来似乎是好一阵子没见到李长吉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现在天气冷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置办新衣服,若是冻坏了可不好。
李长吉此时正在宫内和皇孙们一同读书,也不知道是不是薛蟠念叨的缘故,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淡定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却惹来其余皇孙不满的眼神,其中一位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门外传来通报:
皇上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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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一听说皇帝来了,众位皇孙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都单膝跪地行礼,李长吉在靠门口的位置,皇帝的目光在他头上停了停,才越过众人向前走去。
“平身吧。”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众位皇孙谢过恩,才规规矩矩的站起来。讲侍早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侍立在一旁,皇帝在椅子上坐了,笑道,“不必拘束,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功课如何,照样讲吧。”
听他这么一说,讲侍躬身应了声是,照旧讲起功课来,众位皇孙见皇帝在一旁坐着,早就一个个摩拳擦掌起来,只恨不得将十二分精神都打叠起来以吸引皇帝的注意,一时间课堂上的气氛都热络了许多。
唯有李长吉坐在靠门边的位置,稳稳的拿着书,仿佛皇帝不存在一样。因为刚才推门时进来了冬日的冷风,他身上的衣裳又单薄,所以微不可查的呵了一下手。
众位皇孙们表现都很不错,讲侍也很是欣慰,这其中少不了自己的功劳,不过皇帝本人倒是不置可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仿佛他就是为了纯然的想关心一下皇孙们的学习进度而已。
待课讲完了,他便出了课堂,一路往自己的养心殿行去,路上忽然飘起雪花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皇帝停下了步伐。
“陛下,下雪了。”大太监魏珠悄声提醒,“要不要打伞?”
看着细细的雪花,皇帝凝了一回神,忽然道,“朕记得太子出生那年冬天,雪下得格外大,瑞雪兆丰年,第二年的收成也格外好。”
皇帝已经很久没提起太子了,怎么如今又想起他来?知道先太子的分量,魏珠打了寒战,不敢接话。
只听皇帝轻哼了一声,抚了抚衣裳袖子,“尚衣局的主管太监是谁,衣裳做的不大合适,换了吧。”
“是。”魏珠心中一凛,不敢多说,伺候着皇帝回养心殿去了,心中却在不断的嘀咕,他记得这衣裳穿着有两天了,怎么今日忽然不合适起来。
这么想着,忽然想到刚才在北雍,三皇孙似乎是穿的单薄,皇上的目光多停留了一瞬,这个发现让魏珠噤若寒蝉,不敢再细想,想让个小太监去尚衣局传话,终究觉着不妥当,自己亲自去了。
这天,要变。
望着y-in沉沉的天色,魏珠叹息一声。
想不到天变得如此之快,今日竟然下了雪,不过只下了一会儿便停了,地上盖了一层细细的雪珠子,连土都没s-hi就止住了,倒是天一直y-in着。
晚上薛蟠不放心,亲自去接了宝钗回来,他特意在宫门口徘徊了半晌,想看看能否偶遇到李长吉,却半天也没发现人的踪迹,又到了宝钗下学的时辰,只得罢了。
宝钗入宫伴读也有了一段日子,公主郡主读书不比皇子们,虽然看似宽松,实际上也是压力不小。而且念书虽主要,其余的琴棋书画刺绣礼仪等,也占了不小的部分,特别是有的老师还会留下功课,有的主子不想做功课,留给伴读也是有的,那么这位伴读就要想法子做两份的功课,还要不被先生发现,因此,听着轻松,实际上也是颇多苦楚。
所幸西宁郡主虽功课一般,却向来不要宝钗帮她做功课,难得的是x_ing子直爽,与湘云有几分相似,也并未因家世之故骄矜妄为,比起其他人,算的上好相处了。
今日宝钗回家,便觉气氛颇为不同,奴仆们似是整肃了许多,香菱身边也多了一个眼生的丫鬟,薛姨妈不待问,便全盘拖出,宝钗虽觉让香菱管家有些不妥当,不过一来家里确实无可用之人,二来看薛蟠的意思,娶亲还早,虑不到这上头,三来她x_ing子最是随份守时,既已定了,也不必再多嘴,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