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目瞪口呆,黄白色的气浪迅速扩展开来,速度极快,差点也把我们的车给吞没掉,同时天下雨般落下来无数的泥巴和小石块,砸得车子叮当作响。
一阵特别土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唱了起来,我给吓了一跳,结果摸到了自己的新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个不明来源的号码,我还是接了,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异常熟悉的笑声。
“天真,没给胖爷的炮仗吓着吧?”
“胖子!”我激动地大叫,“怎么是你!”
“掐的时间准吧?甩掉了?嘿,这东西还真有用。”胖子声音大得出奇,这几句差点把我耳朵给吼聋,我赶紧按下手机免提。
电话里胖子继续嗯了两声,又道:“好,前面的停车场门口,来数个三二一,下车!”
潘子跟我一样一脸惊讶,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把车直接违章停到路边,挤了一个空的车位。
我们两个都惊魂未定,看看后边还真的没有人再追,才放心下来。
“这里这里!”胖子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和身旁传出来。我转头一看,路对过停着一辆画着中国联通标志的大车,胖子正在摇车窗。
前边驾驶上坐着的居然是皮包那小子,他们两个人都穿着联通的工作制服。
胖子太胖,衣服绷在他上身显得特别滑稽,领子都卡在脖子上了。
皮包不知为什么鼻青脸肿的更加厉害,脑袋像没发好的馒头,他一见到潘子,委屈地差点哭了。
我们马上上了车,潘子关门道:“这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在这里?”
胖子大肥手拍着潘子的肩膀,得意地对皮包说:“小子,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你听老子的没错。你他妈的还不信,白挨这么顿打。”
皮包看着后视镜嗯嗯点头,潘子奇怪道:“你一路跟着我们?我怎么没发现?”
胖子招呼皮包赶紧开车,指挥了个什么地方,一边摇头晃脑道:“要是被你发现了,爷爷我在道上的脸也就丢尽了。你忘了,三爷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叫的我?”
潘子的神色总算放松了些,估计想起来胖子以前的事情,又道:“上次的活已经结了,你这回可是白干,别想着又敲小三爷一笔。”
胖子拍拍我道:“哎哟,售后服务嘛。”
我听到久违的胖子扯皮,心里忽然就松了口气,问他:“你刚那是弄了什么,不会出人命吧?”
胖子不高兴道:“我像那么凶残的人吗,就是爆个热力管而已,旁边都没人,胖爷算得可精准着呢!”说完一指他自己身后,“爷爷有了新花样。”
我这才注意到这车的最后一排“座位”是封闭的,有几坨电线从铁窗露了出来。
胖子从屁股底下摸出一台笔记本,对我道:“上次吃了没网用的大亏,这回哥哥给你搞了个好用的,牛逼吧。”
我靠了一句,琢磨过来这车是怎么回事了:“你去偷了台联通的信号车?”
胖子呵呵一乐:“不是我,胖爷可干不来这个。”说完一指开车的皮包,“我说大潘,你手底下这个小鬼挺能干的嘛,脑子瓜子也灵,以后别老揍人家了啊!现在是我小弟了!”
我心说你揍得不比潘子轻,看这给打的,我都替人愁得慌,估计皮包以后得对带头大哥有心理y-in影了。
潘子问是怎么回事,皮包大体讲了他和我们分开之后怎么被胖子抓住的故事,语气里竟然充满了点佩服的意思。
我正奇怪胖子怎么这么神勇,就见他打开那笔记本,对着麦克风的位置喂喂了几句:“人接到了,大粪同志,辛苦你了!”
胖子没戴耳机,电脑里刺啦了两声,飘出来一句中文:“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特别字正腔圆。我和潘子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胖子这是在玩什么。
“错啦,这时候你得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胖子严肃道。
“为什么?你们是中国的人民,而我是德国的人民,这两个人民是一样的吗?”
“共产主义下,所有的人民都是团结一致的。鬼佬都你这么没趣吗?”胖子道,“行了,朋友再见!替我们小天真给海杏妹妹问好。”
“按照约定,我要和吴先生直接接触。”大粪又说,声音里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感觉。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德国人?找我干什么?
胖子撇撇嘴,把笔记本递给我。
我一下注意到打开的页面上是整个长沙地区的交通系统图,放大的恰好就是岳麓区到近郊的部分,动态标注似乎显示着车流的情况,移动的小圆点指代行人。
在我们逃走的那一段路上,消防车的标记正在迅速靠拢。
这怎么好像是之前我用过的那个系统,胖子怎么也能用了?
“吴先生。”那个声音又道,屏幕上却没有影像,“我叫Von。请你读四遍这句话,‘燕子不归春事晚, 一汀烟雨杏花寒。’”
我不知道这又是要干嘛,胖子马上冲我挤眼又撅嘴,我只好干巴巴地念了四遍。
“确认,好的。吴先生,相信你已经看过相关记录,那么就万事拜托王先生转达了。”大粪声音好像很高兴一样,“感谢你的配合,祝你们成功。有事情再联络我。”
胖子忙道:“不客气不客气。”然后把一个什么弹窗迅速给关了。
“这老外什么情况?”我问他。
“裘德考欧洲最大的股东之一。去海南和沙漠两次,他们叫粉红人妖坑得损失惨重,这次终于憋不住了,亲自出马。”胖子晃了晃一根手指头。
潘子皱眉头,道:“这批人靠得住吗?三爷他们花了很大工夫才把无关势力剔除出去,你又把人弄进来算怎么回事?”
胖子抠耳朵道:“一听你叨叨三爷三爷我就他妈头疼,合着只有你们三爷有脑子,别人都是搅屎棍!这是老子帮天真搞的双保险,当时在北京我孤家寡人,要不找个靠山,连门都出不去!那你们就真有的受了,半个接应都没有,这会得去睡破庙。”
说着他从潘子兜里掏出个烟盒来,把盖子撕掉,“你那个狗屁三爷自身难保,根本啥都没说清楚,猪队友一个。”
潘子大怒,,胖子就把烟盒底盖上的东西露出来,戳到潘子眼前去,是一个黑色的窃 听 器。
“你们一定想不到,路上你们经过的所有地方都有人监视,如果不是我和这批老外有交流,天真是不可能拿到那件东西的。”胖子得意道。
“东西?你是说那个纸箱子?”我问。
“纸箱?反正就是小哥留下的东西,被你们三爷偷了。那晚上这帮鬼佬派人来跟我接触,张海客晚来了一步——他们都要找天真你做同一件事,不过各自的重点不太一样,又没有把握能控制你。”胖子想了想对我道,“怎么也是得干,胖爷我转念一想,欧元还没见过得见识见识,就跟着鬼佬了。张海客那帮人看着就不靠谱,不然小哥怎么会撇下他们单干,你也这么觉得吧?”
我一听到“张”字,脑袋瓜就疼,道:“要我做什么?和张家有什么关系?那和小哥做的事有关吗?”
胖子自顾自啧了两声,忽然正色道:“我问个事,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小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被他呛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潘子一脸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胖子哈哈一笑,摆手道:“得,胖爷火眼金睛,早就觉得不大对劲。”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有点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潘子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胖子不理我,道:“天真,你看了小哥留的东西没有?”
我啊了一声道:“我们走得急,硬盘没拿。估计现在在条子手里了。”
胖子摇摇头:“行吧,没拿就没拿,反正胖爷从德国人那里通过气了,先跟你分享一下情报。你还记得你三叔说,汪家要启动一个计划吗?那老狐狸还担心你会去帮汪家干活什么的。”
我回忆起三叔的给我的那封信,汪家人也掌握了一个大系统的构架方法,而这个好像比我和胖子用过的那个要高级一些,像是旧版整合升级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三叔却没有明说。
沙漠之中我已经见过一个最初版的“终极”,这种系统的建设似乎需要大型硬件和高级软件双重达标,就算掌握了具体算法也很难真的实施出来并且使用。也不难理解,就好像你有图纸,却不一定能把图纸上的房子造出来一样,泥瓦匠听不听话和施工的时候天气怎么样,图纸上是画不出来的。
张海客曾经跟我说,汪家人在这个新系统上比他们的进度要快,但他的话我并不完全相信。
可能是我先入为主,知道了闷油瓶小时候的遭遇之后,我实在没办法对他们放心。
不过张海客确实说过,有一件事只有我能做到,这帮的德国人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只有“无限”能做到的事,我只能想到是当下这个“终极”的使用权了,无限的权限,这大概就是他们叫我“钥匙”的意思。
可是胖子刚刚不是也能用吗?难道丫是免费试用版,我吴邪是付费VIP?
我把疑问一说,胖子就道:“具体为什么非得是你,我也不太明白,所有人好像也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只要不是你,这小妖精就他娘的不听话,不好用。大粪的老板之前是想要升级后的成品,叫什么贼狗的,真有这么牛逼吗?”
我心道关贼狗什么事啊,狗又招你惹你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说The God。
我一下想到一个挺有趣的科幻故事,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那么牛逼。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一群科学家做了一台超级智能的计算机,造好之后问了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神吗?超级计算机回答:现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