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点头道：“三爷也跟我们讲过这个故事。”
胖子挑眉：“那这贼狗一定很值钱，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耸耸肩，我其实一直觉得这是个恐怖故事。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造出来呢，估计也就是放放嘴炮，这玩意就是硬件达标了，也得自己优化个十年八年的才能有实际作用。
胖子接着道：“汪汪叫死之前，说他可以把这狗做了，不过没有经费，于是鬼佬那边和他有了初步合作。后来大粪的老板上位，忽然又反悔不干了……”
我眼前一亮道：“是小哥？小哥和这个德国公司的人也有接触，所以他们才帮他回收了那一台机器——恐怕小哥和德国人的交流，比我们知道的还要更多。”
闷油瓶显然为这件事忙碌了很久，到five公司那时候，应该已经是他计划的末期了。我无法想象他一个人脱离原来的组织后，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但肯定非常辛苦，这几方势力没有一个是真正愿意帮助他的。
闷油瓶活到这么大岁数，好像就没过什么可以轻松放心的日子，不是搞学术就是跟人拼命，难怪会是那种x_ing格。
胖子“哦”了一声道：“小哥真牛逼，都搞起外交来了。现在呢，鬼佬们就是要你去帮忙把这小妖精给收了。”
我心中的拼图又补上了一块，想到闷油瓶拿到霍家的图纸会再来联络我，就对他们两个道：“小哥也想要把这东西关掉。”
第六十一章 麒麟的计划（一）
“怎么说？”胖子道，“你们两个怎么通气的？”
我犯了愁，闷油瓶那天晚上讲的情报全都是关于他参与设计的系统，这和汪家要做的那个还有一定差别，我不知道他拿霍家的图纸是要做什么。他曾经说过，自己对“它”的了解，胜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人。
虽然不是闷油瓶个人的作品，大概也跟看着长起来的孩子差不多？我还真想不出来他看小孩会是什么样。
“这系统借我看一下。”我对胖子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小哥。我可以试试定位他那台笔记本，希望他还带着。”
一看之下就发现不行，胖子用的这个系统和我在新月饭店用的差距颇大，只能看到一部分湖南地区的路况信息。连摄像头的角度都无法自由控制，跟普通的交通系统类似，想调用GPS定位完全是痴心妄想。
“怎么是这样？”我问胖子。
胖子哈哈笑道：“这是大粪的账号。你要用进阶版，估计得先充值点卡。”
我立刻懂了，得手动切换成我的权限才行，可是新月饭店的那台并没有让我输入什么用户名密码，是它自己跳出来了提示。生理特征档案号加上限时的检测，这才能真正使用，胖子的客户端显然没那么多功能。
妈的，这玩意不是很智能吗，怎么察觉不到老子现在很需要它了！
胖子看我半天不动，道：“敢情你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用？”
我无奈道：“小哥没有告诉我。他留的那台硬盘里或许有蛛丝马迹，要不我们去把它抢回来？”
胖子摸了摸下巴：“别冲动。你知道咱们这一行，避免和条子正面冲突是第一条规矩。偷点小数据什么的没问题，那硬盘可是个实物。”
潘子便道：“我可以去‘自首’，小三爷，你告诉我进去怎么拿。”
我看着潘子一脸认真，赶紧摇头道：“我没有把握，不能让你去冒险，现在情报太少了。我手机上还留了一份小哥的文档，咱们先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胖子拿过我手机一看，道：“小哥怎么还有word这么朴素的东西，难道是他偷偷写的情感日记？”
我告诉他们，这是从硬盘上优先恢复出来的，闷油瓶专门留下的，或许是关于终极系统的重要记录。
word文档在手机上时只能显示第一页，好像还有点文件损坏，后面全都是乱码。导入到笔记本上之后再打开，倒不乱码了，却还是只能显示两页。
这是一份红头文件的影印版转的word，本身应该是扫描的照片，并没有字符。第一页封面注明了此为编号多少多少的企划书，提交者叫作霍中枢，第二页却卡住翻不下去了，好像是空白的。
我一动鼠标指针，表示等待的小圈就开始无限旋转，屏幕也不动了。
我一下头大：这他妈是要卡机啊，不是有病毒吧……难道还真是小哥日记，不经他同意偷看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一查那文档有几十M，我就隐隐知道没那么简单了，这里面肯定封了什么特殊的内容。
word的加密我根本没研究过，只是听说过信息隐藏中有这样的方法，让机密文件只有在特定的机器上才能够打开，用其他机器打开只会显示作者制作的障眼法，绝对不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核心信息。
警报果然跳了出来：“安全警告：风险内容已被阻止。”
我随手点了继续启用，以为它会要我再输入密码之类的，结果屏幕闪了一下，内容刷刷刷显示了出来。
这下我就更惊奇了，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单纯是软件版本不对？
我迫不及待地阅读下去，越读越觉得冷汗冒了出来。
扫描件很清楚，结构也非常清晰，里面记录了一整个团队的人事关系，格式很像公司里给外包发工资的财务表。小组名跟着负责人，然后是组员名单，注明组员需要承担的工作，最后填上亲笔签名。
权责挂钩，职位和权利义务有一定的对应关系。比如这个叫霍中枢的人，是负责外围线路铺设的主设，如果线路硬件上出了问题，这个霍中枢和另外管实施的人就要被问责，而他的组员却不用担任何责任。
我曾经被二叔逼着学过一点商务管理，不过早就还给了老师，看不太明白，只是感觉像合同一样非常正式。
这里面大部分的人名我都不认识，张起灵这三个字出现频率不低，好几项都有他，但都不是主负责人，只是参与审核的人员之一。
文件的其他部分都是同样的页面布局，大概两三页换一个章节，最后备注的部分特别长。在这里，我至少看到了二十个人的名字。
张起灵、吴三省、解连环、齐羽和陈文锦这几个是我认识的，剩下的都不知道说的是谁，甚至有些看起来不像汉语的名字混在其中。
我能注意到这一条，是因为备注题目是“关于使用权限无限制约束之实验人员，最终审核及裁定”，而且下面有一块签的不是名字，而是两个大字“同意”，这在密密麻麻的人名前显得十分突兀。
看到那两个字，我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心里像被狠敲了一下。
爷爷？
“同意”我在家里旧书房里看见过无数回了，我爷爷读书少，只有自己的名字和这两个字签地最为潇洒漂亮，我绝对不会看错。
“同意”之后，没有跟着爷爷的名讳，似乎这里就是让他表态用的。其他人的名字跟在爷爷的“同意”之后，像是见证人一样。
盖章的日期表明这东西是在二十年之前敲定的，显然，这是一份很久远的计划了。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嘈杂的环境和白色的脑CT仪器，却搞不清楚是我真实的回忆还是那个梦了。
无限制约束？原来竟然是这样？
胖子在旁边纯看热闹，突然道：“哎，你看选那什么无限的计划，小哥好像是老大啊！带着一帮小弟。”
使用权限无限制约束，看来就是无限的全称了，选这样一个“人”的计划会是什么？
胖子指着备注的上方的表单，项目负责人填的是张起灵，成员里却有很多个人，全部都姓张，最后审核项只填了一个名字，还是张起灵。
我知道闷油瓶很早就不再使用自己的真名了，这几个字倒是写得非常有筋骨，还挺好看的。
胖子念了几句声明，喃喃道：“负责拍板，小哥小时候就这么大牛逼。”
我扫了两眼，心道这可未必如此，人多的审核意味着项目非常严谨，有一个人不同意也无法运行，这样出错的概率就会极端的小，真出了问题所有人都要分摊责任。而小哥这一份只有他自己，主持审核裁定全都在他，砸了的话不仅仅是负责的问题。
闷油瓶的身份档案我看过，他是少年班的天才，当时也就十三四岁，负责如此重大的一个项目，不可能是组织对他能力有极大的信任，只能是被人算计了。
选“无限”的方案风险太大了，没有人愿意承担重责，又迫于压力不得不去实施，于是全推给了一个孩子。
我皱起眉头，忽然觉得一切都特别不美好。以前觉得搞技术的人心思都特别单纯，做生意的人才会互相算计，看来真不一定。
我们继续读着文档，有很多项目根本猜不出具体的意思，是用代号指代的，我只能从闷油瓶告诉我的那几个代号来连猜带蒙，汇总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终极”信息系统和我最初想的一样，应用了自主进化或者说优化的算法思想。程序通过不断的收集数据，作出初步反馈，再由人告诉它这样的结果是不是有用的，从而帮助它“自学”和“优化”，逐渐掌握用户真正的需求。
最终的理想状态是使用者想要什么，它就送上什么服务。
我心道这虽然还没到人工智能的专业领域，但也差不多了，要是收集数据自主进化个二十年，完全可能产生类似自主意识的“反馈”，好像学会了揣摩人的心思一样。
它并没有生命，也没有真的在思考，但它有了智能。
就好像你看谷歌地图的时候找不到地点怒摔手机,它马上跳出来问你是不是需要重新定位，你能说这是程序有思想吗？
不能，但这个程序无疑是智能的。
我看明白了就解释给他们听，潘子问：“既然这么厉害，大家都是无限的使用权限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