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长命无忧/长命灯+番外 作者:夜蒑【完结】(14)

2019-06-09  作者|标签:夜蒑

  

  吴邪的话的确是不客气,只见张海客瞬间变了脸色,张口欲言,吴邪心里就是痛快,不慌不忙地抬手,止住他的话语,「你先别急着发作,我先问你个问题。」

  「你说。」张海客毕竟也是见惯风浪的狠角色,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沉不住气,但重新挂回脸上的笑已有点勉强,而吴邪收起了笑,淡淡地开口问道,「你跟盘马老爹是什么关系?」

  那天高烧退了下来之后,吴邪的脑子已经清楚了许多,也慢慢地想起了进门后的一切,他心知跟张起灵硬碰硬是不可能的,比起这个,他更加在意自己意识不清时肩上浮出的麒麟纹身,还有昏迷的时刻听到的对话。他本以为那是梦里的情节,清醒后一想,却又知道不可能,对话的内容完全不是他能够理解的,那不会是吴邪与张起灵的对话,反而是张海客与张起灵的争执。

吴邪反覆思索着,手边能使用的线索虽少,拼凑起来,却仍然能够得到一个大胆的假设。这几天张起灵来的时候他都故意装睡,就是为了表现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刚刚果然成功地骗过了张起灵,让那闷油瓶以为他真的死了心决意回杭州,卸下对他的防心跟算计,如此一来,对他的看管势必松卸,他就可以自由地行动。

  这是计划的第一步。

  而后以他推敲后得到的假设作为筹码,取得张海客的合作,这是计划的第二步。

  

  「……这下惨了,」张海客看着吴邪那双流转着光芒的眼睛,过了半晌,只能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真的会被族长撕了……」

  「这就看你的诚意了,『张师父』。」

  

  吴邪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现在有个提案,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想我们双方都可以得到满意的结果,如何,要听听看吗?」

  

  ※

   

  吴邪离开张海客的房间时,已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青铜门内没有天光的变换,无论何时都是一片流离的青芒,如烟如雾,照得人分外凄绝,吴邪本想着张起灵大概快要回到他的房里了,应该赶快回去,视线却不自觉地被主厅的门吸引。主厅的门当然是大开的,依照一般老房子的格局,张起灵住的地方应该就在那里面的房中。

  这五年来,张起灵究竟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一个人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这样的念头一旦进了脑海就无法视而不见,如波纹般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变浅变远,却又漫天。

  于是吴邪没回自己的房间,抬步踏了进去。

  

  主厅里只有几张零零落落的椅子,虽然是大家族的隔局,这里其实只有张起灵一个人居住,也难怪主厅中毫无摆设,正面摆着神龛,里面贡奉着历代张起灵的牌位,此外一无常物。他转向左方,进入了左边的房间,房里的模样跟他居住的地方差不多,一床一桌,角落一矮柜,他缓步踏了进去,看见床上铺着单薄的席,已然沉旧到边角的竹都起了丝。桌上空空的,只有一册薄薄的本子。吴邪的目光无可避免的落了上去,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窒了窒。

  那是张起灵的笔记本。

  还有这么多的秘密,是不是看了、就能够明白呢?

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催促自己回去,告诉自己再不回房间就会被张起灵察觉,但身体却无视内心的警告,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将那本笔记握进手中,小心翼翼地翻开。里面的确是张起灵的字迹,龙飞凤舞潦Cao非常,显然是写给自己看的。吴邪内心本来觉得紧张,一翻开却又宁静了下来。笔记本几乎有什么魔【这个是为什么要河蟹啊我去】力,让吴邪产生一个错觉,张起灵放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让他拿来读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一遍,这本笔记中的讯息非常杂乱,全似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有些时候是一段发生过的事,有些时候是完全看不出逻辑的寓言故事、甚至是诗歌。笔记本显然被反覆地使用过,有些页的文字并非连惯而是跳跃,而又有几页的笔迹必须反过来观看,显示张起灵真的是想到什么写什么,全然没有一般笔记的章法。

  

  吴邪专心地看着,本想要CaoCao看完,却忍不住越看越专心,张起灵的经历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他看得手心都出汗。猛然一页,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张起灵的笔迹写下了两个字,吴邪。他怔了半晌,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与自己的关联,连忙细读了下去,才发现是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张起灵写的是一场盗墓的经历,短短几字也看得出那次下地惊险非常。那人进墓本来是从不看明器的,但却难得地描述了个人俑,『主棺旁摆着个抚琴的男俑,长得有点像吴邪,挺沉静。』后面的文字又与吴邪没有半点关系了。吴邪一瞬间有点哭笑不得,喃喃地念了声,「……什么意思,小爷我长得沉静?」谁都没你闷油瓶沉静好吗?

  

  房中只闻脆裂的纸张翻阅声,窸窸窣窣,就像有着什么搔痒在心口,接着几页都是意味不明的寓言故事,吴邪想要细读却又紧张,烦得简直想要丢书不看,双手却又紧紧黏在书皮上,不能控制地一页一页翻了过去。

  又过几页,他的名字再度出现,吴邪心中打了个突,这次显然就是比较重要的讯息了,笔迹在这页显得更加凌乱了,只能吃力地辨认,但那低沉的话语声却彷佛隔着薄薄的纸张传来,笔触温柔:『如果青铜树死了,吴邪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封印的鬼玺用不着了,只要守在这……』下一页被撕去了,吴邪呆了呆,隐隐然抓到了什么念头,却又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了一下,又开始继续翻阅。

  

  满满一本笔记几乎就是张起灵残缺的一生,吴邪翻着翻着,又停在了某一页。那页的书写方向跟吴邪持书方向是反着的,一般吴邪碰到这种页数都会跳过去,打算回头再看,毕竟张起灵如果反过来写,就代表跟上下页毫无关系。但这页的文字,即便是不用反过来,即便纸张已经脆裂泛黄,吴邪也能够一眼认出,张起灵写的那两个字。

  他屏着气把笔记本调了个方向,食指的指尖不自觉地跟着那闷油瓶的笔触轻轻起划,在虚空中,写了个自己的名字。吴邪写了一个「吴邪」,而在纸上,张起灵写满了无数的「吴邪」。

  

  这本笔记本记录了张起灵所记得的一生,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本笔记本,答案不难想象,张起灵太容易忘记一切了,但他还是有着不想忘记的事物,所以才将之纪录下来。

  那么,张起灵写了满纸的吴邪,又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吴邪心下一片空白,胸膛里的血液却彷佛会思考般,漫过了脑海。不管张起灵是什么意思、这还需要想么,吴邪,你一定是个傻蛋,那件重要的事,你从头到尾都弄错了。

  ——去他妈一辈子的朋友。

  

  隐隐约约的情感突然在这刻鲜明地喧哗起来,吴邪的手颤了下,书就这么滑出手中,如蝶页般跌落桌面,平整地摊开。满目吴邪,满纸无邪,诗三百曰思无邪,张起灵一遍一遍地写下他的名字,对吴邪来说,又何只是那三百首诗。

  吴邪下意识地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静静站在他身后的张起灵,本该觉得心虚,却又完全忘了心虚,他只能看着那双清澈得如山泉一般的双眼。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张起灵的双眼深不见底,曾几何时他竟可以如此轻易地看见里面的东西——是光芒,微弱却又确实,温温亮亮,就像那晚在梦里,他看见的张起灵的眼睛,黑与白之间将他的心烧出千疮百孔,又补成千丝百结。

  吴邪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那瞬间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张起灵朝他走过来,但那闷油瓶子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焦不躁,就象是他就愿意站在那儿,看着吴邪的侧影,直到天荒地老。

  

  这一切太明显了,他一直以来苦苦地追寻张起灵的脚步,为的是什么,就像张起灵问的,他为了什么。老九门的责任?兄弟的情谊?见鬼的好奇心?还是为了追寻自己?那时张起灵问他为了什么,吴邪实在答不上来。

  并非没有答案,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答案。他渴望的事物太多了,他想要当西泠印社的小老板,他想要赚点小钱过上好日子,他想要闲来没事就跟胖子小花出门吃个饭,他想要回头就看见张起灵坐在他家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他想要当那个天真无邪的傻子,拉着张起灵的袖口,走过那长长的西湖边上,在日光微醺里看见张起灵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一切都是答案。他究竟为了什么,吴邪终于明白。

彼此无言而空气中已流逝万语千言。明明没有交换话语,吴邪却突然觉得,张起灵一定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想些什么。眼看着张起灵好整以暇地站着,完全没有移动的打算,吴邪心底暗啐了一声,心道要玩耐x_ing游戏小爷输到不能再输了,多输这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心一横,眨了眨眼,任那双浅褐色的眼瞳流转出比平常都要亮的光,紧紧盯着张起灵,扬起了唇角,就这记忆里那人流露过最让他心跳停止的神态,低着声对张起灵说:「小哥,过来。」

  

  于是张起灵依言朝他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三尺两尺一尺,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前,抬眼望过来,眸光沉沉。吴邪只能垂下眼,感觉张起灵的呼息轻触自己的脸孔,从额头至双颊,几乎就要吻上,但距离依然存在。

  然后那人开了口,话语平淡,齿唇开阖间柔软的唇彷佛就要擦上吴邪的脸孔,吴邪几乎无法专心听清他究竟在问些什么,但那个问题又是那么的清晰,与上一次一样,问进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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