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情绪在脑海中飞行,染满了暧昧的气味、颜色与光,无数的念头在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只化成了一句微弱的话语,凑在耳边,细细碎碎,吴邪压住张起灵的肩,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落在耳边的呼吸成了吻,轻轻地触碰着。吴邪压抑自己的念头,却没有办法抑制内心绝望的感觉,「小哥,我不能让老痒代替我受这种罪,我不能。」
美梦向来易醒。突然就全醒了。
什么也听不见的张起灵无能回应他的话语,也不再执着于要捕捉吴邪的唇形以明了他的念头,只是抱紧了吴邪因为过度混乱而颤抖的身躯,双臂沉稳而坚定。在这一刻后,在吴邪的脑海里,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事情还未结束,张家与他吴邪之间,必然要有个了结。
于是在张起灵洗澡之时,吴邪离开了房间,他拿着手机,走在没有开灯的走廊里,萤幕上的寄件人是解雨臣,讯息内容不过短短数字:到花林来,跟你谈影片的事。在花林里,吴邪看见站在月色下的黑瞎子,那双墨镜后是否隐藏了任何的笑意,吴邪看不见。
「黑瞎子。」
「呦,小三爷来了啊,动作挺快。」黑瞎子一摆手,朝向着花林侧边的断崖,吴邪知道,断崖上布满了临时搭建的铁梯,「从这儿下去吧,花儿爷在下面等着。」吴邪点了点头,不再废话,跟黑瞎子沿着铁梯滑了下去。
张起灵离开浴室的时候,只发现自己之前用的那把刀被放在吴邪的床上,刀鞘与刀被分开,吴邪的指纹布满了本来光亮的刀面,就像是细细地检查了什么一样。
他脸色一沉,下意识地望向门口,正好看见推门进来的解雨臣,「吴邪,你在房里么?你别乱想,我……」未完的话语顿住,解雨臣看见张起灵的神情,脸色也是一变。张起灵将床上的刀套上了鞘,往解雨臣一抛,俐落地抓起桌上的黑金短刀,跟解雨臣一同往外狂奔。
吴邪不见了。
————————————Tbc.
夜蒑大大:
海杏跟海客的关系当然是原作的过度脑补,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张家的内婚制是怎样的。会这样写,只要是为了帮他们两个人的行为动机作点铺垫,以后才会用到。其实他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一对,大家可以轻松点看待这新奇的配对。
另外,按照三叔的说法,解子扬虽然姓解,但跟老九门的解家没有任何关系,当然不会是解连环的儿子,不过此处因为剧情的需要,解子扬是解连环的私生子没错。
甜蜜蜜地超展开,然后,终于可以解谜了!
究竟会不会卡住呢.......我好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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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无忧》下篇:无忧歌0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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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坐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事情有变。
小小的一台轿车,其中有谁一目了然。黑瞎子上了驾驶座,吴邪方一坐定,太阳x_u_e忙就抵了一把枪,枪握在身侧的女子手中,吴邪侧眼看了过去,张海杏似笑非笑地一勾唇,跟他打了个招呼。
「呦,吴邪。」
解雨臣不在车中。
吴邪发现自己并没有慌乱的情绪,尽管意外是真实的,他看着张海杏对着自己嫣然一笑,只觉得喉咙发干。黑瞎子一齤手打了排档,飞车就开了出去。而张海杏手中的枪枝下移,滑到了他的喉边,「终于有机会跟你好好说话了。先说好,你可别想着开车门跳车逃走,我们没想伤你,瞎子虽然开车比我慢点,你这么一跳,不死也半残。」
「……敢情这飞车技还有防人逃走这一招。」吴邪吸了口气,面色不改,随口就道,大约是今晚冲击得已经麻木,反而出乎意料地镇定了下来,他看着车子往前奔驰。枪在口袋里,但他没有把握速度能够快得过张海杏,想不到办法,只能先拖延时间。
「黑瞎子,你做这件事,铁定不是小花的意思吧?简讯是你传的?」
黑瞎子笑了声,「小三爷别发怒,我瞎子拿钱办事,花儿爷没说不准我接外快啊。」
「诡辩。」吴邪冷冷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这么凶。」张海杏又是一笑,「老实点吧,等下你就会感谢姑n_ain_ai了。」她一齤手从怀中摸出两副手齤铐,眨眼间就铐上了吴邪的双手与双脚,吴邪想要挣扎,却又顾忌着她手上的枪,冷汗从颊侧滑下,被张海杏的枪尖抹去,那把枪在那双纤细的手腕上转了一圈,随手被丢到了前座,「瞎子,等下有什么特殊情况就交给你,我会请大佛爷再加码给你酬谢。」
吴邪怔了怔,猛然就苦笑了声,「你是大佛爷的人……那、那我问你,老痒如何了?」那场张海杏的舍命相救,至此之后吴邪就对她没有半分怀疑与防备,却万万地没有想到张海杏并非为了张起灵而保护自己,而是为了张启山的实验而想要留下自己的命。
「我跟大佛爷不过目的相同,各取所需。」张海杏满不在乎地掠了掠头发,「至于你那个朋友,」她冷笑了声,「你现在问这个问题已经迟了。」
「你是什么意思……」
「半年前,他就死了。」却是黑瞎子回答了他,「花儿爷早查过了,影带寄出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套,解子扬早死了。那带子不过是花儿爷留念而已,他没想让你知道。」
吴邪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痒死了?不可能,他明明就有物质化的能力,怎么样都不可能死的……
猛然劈进脑海的讯息引发得不知是慌乱还是安然,隔了几秒,吴邪才想起解子扬的特殊能力,本来钓紧的心瞬间又落了地,安心地想着解子扬应该是趁乱逃走了,那就没事了。而张海杏看着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淡淡地道,「你别想了。他cao纵终极的能力并不纯熟,依附的秦岭青铜树更只是残次品,他死的时候,已经没有再物质化一个自己的能力了。」
车外的路灯化成光带,一条一条地流过吴邪的脸,他突然觉得、双眼有几分刺痛,哑着声,慢慢地道,「你、你骗人。」他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慌,吴邪,这婆娘就是逗着你玩的。没事的。但心里却一直往下沉,明明在起电话里,解子扬已经提过了:青铜树要死了……所以,我的物质化能力减弱……
「他死之前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与理智,你别难过,我想他没有经过太多痛苦。」但张海杏还是这么说,语调平淡冰冷,就像是解子扬的死与她丝毫无关――的确无关,怎么会有关?老痒今生今世,所在意过的人,不过就是他的母亲与吴邪。但是他的母亲死了,而吴邪、把他给害死了。
从心底汹涌而上的伤痛淹没了吴邪脑海,他连眼角都红了,脑海里一直闪烁着解子扬的脸,他又想到解子扬死前想告诉自己的话,虽然那通电话根本并非打给自己,但他吴邪毕竟还是在y-in差阳错之下听到了所有的内容。原来老痒是想跟他说对不起。自从发现自己发小的异变之后,吴邪就一直畏惧着他,断了所有的联系,但解子扬从未因此而放弃过吴邪,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记忆已经错乱凋零,都还想着要提醒他,不要走上同一条路子。
情绪猛然就崩溃了,吴邪扭曲着脸,举起自己被铐住的双手,就往张海杏扑了过去,「……你、你们这些混蛋――」
「别动手动脚的。」张海杏探手一抓,就将他右手手腕的关节卸了下来,吴邪失了力气,痛得蜷曲在座位上,而张海杏冷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痛苦?」
「我为什么不痛苦?」疼痛麻痹了吴邪的疯狂,他想起小时候、跟解子扬偷偷地爬树摘果子,两人一起买了一根冰棍,在蝉鸣的树下,彼此打着赌,都想得到那根冰棍,而你争我夺最后没个输赢,而散发着甜香的冰棍就像是生命中镜花水月的那些美好,谁也没得到,就于烈日中融化了。吴邪低低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哭嚎,「像你们这样的张家人,永远不会明白。」
「张家不懂情感,张家只明白选择。我们忠于自己的选择,而与情感一切无涉,这就是漫长时间流逝的法则,支配我们的不是人世的小情小爱,是更大且更深远的结构与集体意识。」张海杏摇了摇头,道,「这种痛苦根本不必要,你以后就会明白。」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崇高!你们、你们简直不是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不是人……是么?」张海杏嘲弄地笑了笑,「别忘了,族长也包含在这群『不是人』的范围之中。」
吴邪气得浑身颤抖,几乎想要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攻击她,「你――」
「吴邪,你别生气,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背叛族长与哥哥、又为什么找上你,我可以现在回答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找到另外一个人。」张海杏的目光望向他的脸,那眸光柔软深远,彷佛是怀念与温柔,「在你身体里。那个人就在你身体里。」
「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吴邪冷笑了一声,「我可不记得我身体里有其他住户。」
前座的黑瞎子毫不遮掩地笑出声。被这么一嘲弄,张海杏的脸上严如寒霜,一丝温柔与笑意都收得干干净净,冷冷地道,「要不是因为你是吴邪,我现在就杀了你。」
吴邪刻意地露出一脸惋惜,「真可惜你不能杀我。」
「看来你很想找死。」而张海杏也回应以一声冷笑,「别再装了,吴邪,你恨我、也恨张家,却不知我们其实是来救你的。一直以来,你都被身边的人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