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才刚起啊?”她的邻居惊讶地道:“这r.ì子过得舒坦了就是不一样,连起床都比平时晚了,听说大城市里的人过得就是这样的r.ì子。”
一听她这番话,顿时有几个人自以为隐晦地打量起了方红花的屋子,看到摆在外面的一些以前从未见到的东西时,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几分羡慕的意味,她们悄悄垂下眼睑,一声也不吭,心中却是十分赞同。
可不是嘛,这r.ì子也过的跟城里人一样了,摆在外面都是些好东西。
方红花很不自在,她抚了抚鬓角,直接问道:“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来的人男的女的都有,好像是每家都来了一个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是什么小事。
方红花顿时紧张了起来。
“我们来呢,也不是什么大事。”领头的一个人道:“你也知道,我们村子里都有一个传统,请个戏班子过来,给大家唱一出戏,顺便呢,也能希望明年有个丰收。”
这的确是一个老传统了,周边的每个村子都这么做,每到过年的时候,那个戏班子就轮流在周围几个村子表演过去,也是个给大家放松的机会,每次戏班子来的时候,就数小孩子们最开心,大人们也一样,这个村子鲜少有什么娱乐,戏班子倒是大家一年到头最期待的了。
听见是这件事情,方红花才松了一口气,她点点头,道:“就和往年一样,是吧?我等会儿就把钱送到村长那去。”
以往每年请戏班子过来的钱都是大家一起出的,平摊下来到每户人家,也就只有十几块,大过年的涂个喜庆,谁也不会拒绝,传统也一直这样保留了下来。这笔钱,方红花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刚才说话的人却叫住了她:“今年不一样。”
方红花愣住:“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涨价了?”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样,又互相点了点头,领头的人又道:“我们大家都讨论了一下,你出大头,多出点,这请戏班子之外的事情呢,像是搭台子之类的力气活,你就不用来了,由我们来干,这样你出钱,我们出力,大家都很赞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红花惊讶地打断了:“什么叫做我出钱,你们出力?我出大头是什么意思?!”
“你就别装了。”邻居撇嘴:“大家都知道,小宝有出息了,给你寄过来这么多好东西,你看看你屋子里的这些东西,可是我们村子里的头一份,大家的r.ì子都不好过,以前你r.ì子苦的时候,大家也都帮了你不少,现在你r.ì子过得好了,也多帮帮我们,你看,大家也不是让你吃亏,你出了钱,这其他杂活就不用干了,你只需要坐在屋子里休息就成,多舒坦。”
方红花差点气笑了:“你觉得舒坦,你怎么不出大头?”
“谁让我没有养一个好儿子。红花啊,你就别犹豫了,这个都是大家讨论过后得出来的,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让你吃亏对不对?再说了,小宝给你寄了那么多好东西,肯定也寄了不少钱,你拿出来请个戏班子,自己也看得到,而且我们也都会发自内心的感谢你,一举两得,多好。”
感谢?感谢值几个钱?!
方红花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村民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无耻的话竟然是这些平r.ì里和善的村民们说出来的!
她的砚砚是给她寄了不少东西,可是也从来没有寄过来钱,她的生活质量虽然好了不少,可存款还是和以前一样少。这些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就笃定砚砚给她寄了大笔的钱来,难不成这钱还是从天上飞来,在所有人的眼前都过了一圈不成?!
不只是说话的人,来了那么多人,将她的屋子挤得满当当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反对的话。
所有人都赞成了这个提议。
虽然身上穿着的是养子寄来的保暖内衣,可方红花却还是感受到了冬r.ì的寒冷。
冰凉刺骨,从脚底冷到了头皮,甚至让她忍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去火车站接花妈妈
最后那些人离开的时候,方红花也没有答应下来。
就算她想拿,她也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她百般解释,可村民们没有一个人信,反而纷纷对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觉得是她故意耍赖,想要逃脱这份责任。
一时间,各种“小气”、“吝啬”、“不懂得知恩图报”、“白眼狼”等等各种的称号都安在了她的头上,方红花一出门就会收到其他村民的鄙夷的眼神。
她咬牙忍受了下来,却丝毫没有妥协,等那些人一走,就带着提前准备好的钱到了村长家,将和去年一样的数目j_iao到了村长夫人的手里。
“唉,你……”村长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方红花注意到了,却根本分不出j.īng_力来理会,她勉强笑了笑,便又急匆匆地回了家中。
关上门,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门外,什么也听不到。她又静坐在桌前,开始想象起自己到了首都以后,和方砚一起生活的r.ì子……
方红花的决心通过村长夫人,传达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对于计划的失败,还有她的不识时务,所有人都愤愤不平,可他们虽然不甘心,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做出强闯入人家家中将钱搜出来的时候,只好各自j_iao出了平摊下来的数目,一时之间,很多人都在背地里骂了方红花一顿。
钱凑齐了,j_iao给了戏班子,预约好了戏班子过来的时间,接下来就是要搭戏台子了。
之前村民们口中虽然说着要由他们出力,可实际上,搭戏台子也花不了多少工夫,不要几个小时,简陋的台子就很快搭好了,前面留了一大片空地,留给戏班子开演的时候,大家会搬着板凳从家里出来,坐在前面看。
在搭戏台子的时候,也有人过来叫方红花,却被她拒绝了。来叫她的人在外面说的很大声,甚至站着说了好久冷嘲热讽的话,可方红花都没有理会。这个本来就是自告奋勇的事情,不去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得其他人被如何骂。
自从她拒绝了村民们的那个不讲理的要求以后,她不管做什么都带上了原罪,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些人总能在她的做法中找到错处来。
方红花实在是忍受不了。
如果说是以前,她还没有动过去首都的念头之前,她或许会就这样忍受下来,习惯了后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可自从发现了有去首都这条路以后,她就忍耐不了了。
在她的想象之中,原先每一次都变成悲惨结局的首都行也开始有了好的发展,比如说是她顺利的在首都找到了一份好的工作,不但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可以养活方砚了——尽管她的养子并不需要她养。
原先横在她眼前的一切困难,到现在仿佛都已经不存在了,或者说是变得十分渺小,并非不可以克服,在如今闲言碎语面前,都如同薄冰一样不堪一击。
在这些流言的催动之下,反而让方红花立刻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决定,甚至还偷偷摸摸将方砚寄回来的那些东西都分批次带了出去,有的卖了,有的去送给了那些没有因为流言而对她产生偏见的人,剩下的能带走的东西都被她打包带走,在那本存折和她所有的存款藏到包裹深处,揣着一张写了方家号码的纸条,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所有人都还没醒来,她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悄悄地走了。
买了一张去首都的火车票,r.ì益飞涨的物价让她咂舌不已,可她还是咬牙掏了钱——幸好之前那些东西卖了不少钱,才没有让她在昂贵的车票面前露出窘迫。
坐上绿皮火车,在过完年后拥挤的进城人群中,她带着对未来的憧憬,朝着首都的方向出发。
过完年之后,方家的众人又重新开始忙碌。
方父每天都要去公司上班,方恪也变得忙了起来,他跟着方父一起去了公司,每天跟在方父的身边耳濡目染地学习着。方淮学习的课程又多了一门,而方母也一样早出晚归,为生鲜店的生意忙碌。
在寒假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方家的白天又只剩下了爷爷n_ain_ai和方砚。
一般是没有人往方家打电话的。
每个人都有联络的手机,电话很少会响起,这段时间里,用的最多的反而是方砚这个没有手机的小孩。
方砚正坐在沙发上帮着n_ain_ai缠毛线——继剪窗花之后,这位老人又有了一个新的织毛衣的爱好,她也压根没有在意,新年过去也意味着冬天即将过去,等她这件毛衣织好的时候,ch.un天都已经来了。
当沙发旁边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方砚便立刻磨蹭着磨蹭着过去,伸出一只手拿起电话迅速地歪头夹住,又继续举高手给n_ain_ai缠毛线。
“喂?”
“喂……?”电话那头,一个熟悉的小心翼翼的声音传了过来:“是砚砚吗?”
方砚一惊:“花妈妈?!”
他立刻去看电话上的号码,来电显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是他平时打的那个。
他惊喜地道:“花妈妈,你给家里装电话了?”
“不是的。”方红花站在车站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再转头看看旁边的高楼大厦,她深吸了一口气,道:“砚砚,我来首都了。”
电话里传来小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紧接着,一道扑通声传来,好像是有什么摔到了地上,很快,又有一个惊慌的声音传进了电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