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 作者:戴林间(下)【完结】(7)

2019-06-09  作者|标签:戴林间

  我爸背过身旋出两步,忽地又转过身:“李秀琳你搞清楚,那十二万是我妈的存款和卖房子的钱,那房子也是她的,跟你没有关系!何俭芳是我姐,她要看病,难道不该拿这个钱?”

  “哦哟,你还记得她是你姐啊?你用不着提醒我你还有个亲姐,你爸妈当年是当着我的面把她赶出去的,亲口说的不认这个闺女,这么多年都没见你吭声帮你这个姐说一句话,现在你想起来认姐了?早干什么去了?

  “你说你把钱给何俭芳了,鬼知道你拿给谁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跟外面那个贱货扯不清楚,何国涛,你这么聪明,查没查过那丫头是不是你的种?不要这么多年都是送钱帮别人养孩子!我心里头有数,这些年不说是给你面子,你倒好,还越来越有脸了,要跑到我头上来拉屎撒尿了,啊?”

  “你他妈想钱想疯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你这话才笑人,你做得出来,我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老娘想说的还多得很,我把话给你撂这儿,跟你扯结婚证的是我,房子跟钱我都是有一半的,你要是不把那十二万给老娘拿回来,他妈了个×的……”

  “你别想那个钱了,老子拿去捐了都不可能拿给你们家的人,想都不要想!”

  “放你妈的狗屁!你个不是东西的……”

  没人顾及我,我独自上楼回到卧室,拉上了门。换下衣服,倒在床上,摸出手机一看,十分钟前孟先生回了一条短信。

  我都想不起来我之前跟他说过什么了,打开“已发送”,原来是好几个钟头前我问他在干什么,吃晚饭了没有。

  他只回了一个“忙”。

  所以我还是不知道他吃过晚饭了没有,但我也懒得再问了。

第42章

  我从没觉得一个寒假这样漫长过。

  论文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临近年关时,加上提要致谢之类的废话,笼统也才一万字出头。选题是查老板帮我选的,比较刁钻,但胜在新颖,不必被说拾人牙慧,但要想出成果要花大力气,很多参考文献和资料难找,少不得要请他帮忙,因此我也得比以前更殷勤些。

  寒假前,查老板请手下带的博士生吃饭,顺道叫我们几个研究生陪坐。酒席过半,大家都喝得红光满面,说话也敞亮随便起来。有个博士生师兄问,这几个研究生里面有没有我们以后的师弟师妹,查老板问你们想要哪个啊,另一个师姐开玩笑说干脆都收了吧,惹得大家笑开。挨着查老板坐的一个师姐突然跟我说:“我经常见你啊,都见眼熟了,是不是想跟着査老师继续深造?”

  我开玩笑说:“我倒是想读博,査老师看不上我。”

  起头那个师兄说:“査老师,考虑给我们弄个小师弟吗?你看你带的里边儿就我是男的,多寂寞啊。”说着在我肩膀上一拍,“我看这个师弟就不错。”

  “他啊,他自己都说了,我看不上他。”查老板笑道,“这个何遇君,脑子聪明,就是不肯下功夫,非得我跟中学老师一样,天天拿条鞭子在后面赶他!”在众人的笑声里,他对我说,“你要真想读博,就拿出个做学问的态度来给我看,不然我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放假回去好好琢磨论文,听到没有?”

  我点头如捣蒜。

  关庭回来得早,说是休年假,但跟她一起回来的,不是那个大冬天坐一个钟头车给她送水晶包子的男朋友杜勋,而是花臂陈。

  晚上我们三个人坐在广府的二楼,我说挺久没见了,到哪儿发财去了?

  花臂陈喜滋滋地捧着杯子说,她已经从良了。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从良?

  关庭哈哈大笑,说花臂陈半年前新谈了个男朋友,是个律师,花臂陈特喜欢他,决定好好儿谈,就不去酒吧那些地方卖艺了,现在在郊县的一所小学当音乐老师。

  我提醒她记得穿长袖,夏天一脱衣服当心吓坏小孩儿。

  花臂陈跟律师认识的方式简直老掉牙,她在酒吧被醉鬼欺负,那律师跳出来行侠仗义,英雄救美。我听了直笑,逗她:“这个律师长什么样?又高又帅,像你初恋?”

  花臂陈竟然破天荒难为情,嗔了句少涮我,掏出手机给我看相片。那时的手机相片都看不大清楚,但已经足够瞧出那个西装男人的其貌不扬。我们仨脑袋凑在手机上,屏幕突然一变,“章闻”两个字出现在正中,随即传出诺基亚的默认铃声。关庭顿时挤眉弄眼地“哦——”了起来,花臂陈轻轻打她一下,接通电话往洗手间跑了。

  我问关庭:“你家杜勋怎么没跟来?”

  “他公司还没放假。他那破公司,没前途还压榨员工。”关庭撇了撇嘴,“而且他要回他家,ch.un运抢火车票太麻烦了,我让他买机票到省会,下来再转车回去,他又不肯,嫌贵,非得坐四十多个小时的硬座。”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财大气粗。你别当着他面这么说,人家该不高兴了。”

  “这跟财大气粗没关系好吧,飞机转火车明明可以节约出两天时间,而且他还得给家里亲戚带东西,一个人坐火车又累又不安全。人要紧还是钱要紧?”

  关庭拿过我面前的茶壶给自己添水,我注意到她手挽上戴了只相当漂亮的表:“新表?杜勋给你买的?”

  她跟着看了自己手腕一眼:“别提了,说到这表我就来气。这是一对儿表,我买的,男表送杜勋了。”

  “看着不便宜。为这个吵架了?”

  “吵架倒没有。我每回想送他点什么,他都不要,我想着谈这么久了,就拿攒的工资余钱买了这表送他。结果他非得问我多少钱,你说他这傻子。我知道他节省惯了,肯定要心疼钱,不想说实话,就扯谎说不贵。他呢,原本戴得好好的,突然有天回来跟我说,他同事跟他说了这表多少钱,问我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送他,碰坏了弄丢了怎么办,结果就把表脱下来放盒子里,怎么说都不肯戴了。”

  关庭越说越气,像有个不争气儿子的妈,听得我没忍住笑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个傻子,说不戴就不会碰坏,不然得花多少钱修,他怎么不想想表不戴那买来有什么用?要我说他那些个同事也是,嘴碎得跟老妈子似的,人家戴什么表关他们屁事儿。还调侃杜勋傍上富婆了,一会儿又要他请吃饭,闹得杜勋一下班就溜,我问他怎么不去跟同事玩儿他也不说,要不是那天赶上我去给他送东西——哎,真是气死我了,不说啦。”

  灌了半杯茶,她又问:“等过两年我手里人脉攒得差不多了,就准备跳出来自己单干。你呢,工作定下来了吗?”

  “文津国际,上次跟你说过。”

  “文津好像出版传媒都在做?挺好的,网络传媒这块儿前景应该不错。对了,孟潜声还没回来?”

  听我说是,她笑嘻嘻地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那行是累,不过钱多呀。等他回来了,有空非得敲他一顿饭不可。”

  关庭这张嘴向来灵得很,第二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孟先生的电话。

  我们有大半个月没联系,我不主动找,他那边就没了音信。因此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忍不住讥他两句:“大忙人终于想起我啦?”

  他似乎心情不错,问我:“你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在家。”

  “我今天下午回来的,这会儿去找你。”

  “你还记得我家怎么走吗?”

  他像是被气笑了:“你能不能好好儿说话?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挂上电话,转身冲上楼,差点撞到从卧室出来的我妈。她惊叫一声,骂道:“你赶着去投胎啊?这么大个人,疯跑什么!”抬头扫了我一眼:“傻笑什么,捡钱啦?”

  “差不多吧。”我说。

  我妈像是被这话惊到了,关上卧室门前,我听到她咕哝了一句:“神经兮兮的。”

  九点二十多我从楼上下来,我妈正靠在沙发上叠衣服,顺便看电视,一见我,立刻警觉地坐直身体,放下手里的动作:“穿这么整齐干嘛?”

  “我出去一趟。”

  “九点多了你去哪儿?”

  我没看她,低头穿鞋:“同学找我。”

  “你哪个同学?”

  “孟潜声。”声音不自觉地一颤,我清了清嗓子,“还有徐苗。”

  “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我先跟你说好,要是酒吧就不准去。”

  “不去。他们给我送东西,钥匙我带着了。走了啊。”

  我带上大门,把那句“十一点之前必须回来”毫不客气地夹成两截。

  小区绿化面积大,树也密,虽然有路灯,晚上也显得黑。我走到大门外,倒是孟先生先看见我。我们沿着林荫马路走了一段,我先沉不住气,问:“大晚上叫我出来干什么?冷死了。”

  “没什么事儿,就想看看你。”

  这话酸得我都乐了:“你没看过啊?”

  话音刚落,左脸上的r_ou_冷不防被拧住,对上又气又笑的孟先生:“何遇君你这张嘴啊,有时候我真想揍你。”

  他是真下了力,揪得我生疼:“Cào,撒手撒手,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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