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男友自杀后 作者:红领巾的接班人【完结】(8)

2019-06-09  作者|标签:红领巾的接班人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花季雨季

  

  何惜脸上露出点为难,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如果两人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何惜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坏就坏在胡天前不久表白被拒了啊,独处的话,肯定会很尴尬吧。

  

  付一卓注意到何惜的情绪波动,连忙问:“怎么了?”

  

  “哎!”何惜叹气“胡天约我出去玩,这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前两天他跟我表白了,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跟他相处。”

  付一卓本来是笑着的,闻言,嘴角的笑意凝固,瞬间抬目看向何惜,半是惊楞半是不安,还带着点难以读懂的哀怨。

  ☆、我嫌弃

  付一卓送何惜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很沉默。不,应该说,从昨晚开始付一卓就很沉默,他心里装着事,愁眉不展。

  

  何惜要走了,才告诉许佳期他来过。气得许佳期骂了他十来分钟,淑女形象全无。

  要登机了,许佳期才放过他,叮嘱何惜不要大意,机场人多手杂,要看好行李。

  

  与接机时的轻快心情不同,前来送机的付一卓满眼不舍,他抱着何惜久久不撒手,惹来许多人打量的眼神。

  何惜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月底佳期结婚我又得来,也没几天了。”

  付一卓顺势松开手,喉头滚动了一下,将那个困扰了他一个晚上的问题斟酌着问出“胡天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其实这些天何惜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道:“还能怎么办?如果他坚持,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反正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他的人品我最清楚。”

  付一卓听完讷讷着应了一声,眼神犹疑,许多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咽不下,心脏处一阵阵的闷痛。

  

  广播里已经在催第二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何惜挥挥手,转手走进检票口。付一卓站在原处看他的背影,浑身无力,只能任他越走越远。

  

  飞机划过留下的弧线不散,付一卓靠着玻璃,盯着那个小点,只觉yá-ng光刺目无比,刺得他眼酸鼻酸,一滴泪猝不及防从眼眶掉落。

  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他的心中突地冒出一个念头,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耳边。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问他,为什么不说?胡天都可以示爱,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你不爱他吗?

  

  爱啊,整整十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究竟有多爱他。

  比许之羽、比胡天、比许佳期、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更爱他。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千百倍。

  那为什么,不说出口呢?

  

  为什么呢?

  付一卓点上一根烟,借助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说到底,还是心中有愧。

  

  许之羽死的前一天,付一卓找过他。

  那是兵荒马乱的一年,不论坏事好事,全都接踵而来,丝毫不给人缓冲的时间,将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

  

  除夕夜,别家都是阖家团圆,欢声笑语不断。何惜一家却格外冷清,玻璃上结的霜花冰冷刺骨,就如同何惜那时的心情。

  

  何母已经年过半百,何惜才二十出头,中年得子,自然捧在掌心中疼爱。

  这么多年虽然家教严厉,却从不曾短了何惜的吃穿,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他。本想着供他上完大学,看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等到儿孙环绕之时,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但谁也想不到,自己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大学才读了两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爆出同x_ing恋这种丑闻,简直丢光了她这做父母的脸。

  心中已是满腹火气,恨他不成器,也恨自己管教不当。何母哭了一个晚上,此时再也流不出泪水。

  

  何惜跪着,膝盖磕在冰冷的地板上早就麻木,稍微一动两条腿就针扎似的疼。

  但他不能说,不能像以前那样向父母撒娇,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轻易不能认输。

  

  邻居家的电视机音量开得很大,何惜听到ch.un晚的主持人在倒数,十、九、八……。数到一的时候,何母开口了。

  她的嗓音沙哑,语气中满是疲惫:“你走吧,一天不想明白,一天不要回来。”

  

  “……妈…”何惜抬起头,眼中惊恐未褪,眼泪已经滚滚而下:“妈,我是您儿子,您让我去哪儿?我不想走…”

  “你不走可以,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跟那个男的来往。”

  何惜呜咽着,说不出话。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何母叹气:“何惜,作为一个母亲,今天我最后教育你一次。做人要学会取舍,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本来,这个道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只要快乐的活在我们的羽翼下就好。但是,你……就要离开我们了,所以这些人情世故你必须要清楚。今后,你会体会到,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所谓的有情饮水饱不过是表象,什么最重要?好好活着最重要!”

  说着,何母又带上一点哭腔:“当然,我也想你过得好,希望那个男的,真的值得你为他做到这一步,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懂这些道理,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何母纵然已经气到心如死灰,却还是处处在为儿子着想。

  

  听了母亲的一番话,他心中愧疚难当,何惜膝行两步,轻轻握住何母的手,眼中满含希冀“妈,您就原谅我好不好?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真的很喜欢他。只要您愿意接纳我们,您就会发现,我们两个除了x_ing别相同之外,跟其他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

  何母见他不知悔改,甚至试图说服自己,闭了闭眼,推开他:“这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碰过你一根手指头,今天过年,你不要逼我动手。”

  何母说不通,何惜又向何父看去,神情中带着乞求。

  

  何父是个人民教师,浑身都是书卷气,从不会说重话。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沉默着。

  何父虽有烟瘾,却从不会在妻儿面前抽烟,今天他一反常态,一根接着一根,仿佛只要把那些郁结之气狠狠吸进去吐出来,就不会再被它烦恼。

  他别开眼来表达自己的态度,一张脸隐在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新年第一天的凌晨,何惜任何东西都没带走,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扫地出门。他拖着酸软双腿走出家门,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下楼。

  他最爱的漫画,新买的篮球,母亲为他置办的新衣,父亲为儿子买的电脑。还有柔软的单人床,通风向yá-ng的玻璃窗,这些零零碎碎点点滴滴通通留在家里。而这个家,他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现在他该去哪儿呢?去找许之羽吗?

  可是公j_iao的末班车早已开走,夜间的士也只会在闹区接客。

  

  一路走一路想,想到这里何惜再也迈不动步子,他坐在台阶上,双手环膝,把头埋了进去。

  

  深夜的楼梯间十分寂静,回音很大,何惜停下来才发现,这里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脚步声。

  他抬眼,许之羽大汗淋漓在拐角处冒出头,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委屈如同洪水般向何惜泛滥而来。

  

  许之羽一步跨了四五个台阶,两三步跑上来,停在何惜跟前。

  然后,何惜就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这怀抱足以驱散他所有的寒冷。

  

  “你怎么来了?”

  何惜的嗓子很干,也很哑,眼睛还有点肿,模样很是狼狈,看得许之羽一颗心揪着疼。

  

  “十二点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但你没接,打了好几个都不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许之羽拍着何惜的背,很轻很轻,几乎没有力度,彰显着他对怀中人的珍视。

  说完,他将头埋进何惜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独属于何惜的气息。他的眼睛血丝密布,眼神却很温柔,那是很软弱的情绪,透着无措和心疼。

  

  许之羽反问何惜“你呢?怎么会坐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何惜揪起许之羽的衣领擦眼泪鼻涕:“今天晚上不知道是谁打电话给我爸妈,暴露了我们两个的关系,我不想骗他们,就承认了,然后……然后我就坐在这儿了。”

  

  一看何惜此时的状态,许之羽就猜到情况不容乐观。他将何惜搂得更紧了些,心里一阵后怕,幸好,幸好你没有放弃我。

  但眼下,却不是他为此高兴的时候。何惜还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何惜继续这样下去。

  

  哄了好一阵子,何惜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许之羽往下一个台阶向后伸出手,道:“宝贝,上来吧,我背你回家。”

  何惜摇头“你的衣服上全是鼻涕,我嫌弃。”

  

  许之羽一笑,把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何惜这才趴上去。许之羽挎着他的腿弯稳步往下走,嘴里道:“你的鼻涕,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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