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望得我面红耳热的,只好c-h-ā科打诨道:“对啊,下聘礼。”
他听得一笑:“一条围巾就要我以身相许?”
“是啊,就等你以身相许。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我不过脑子,冲口而出,说完发现不对,顿时和孟先生一齐愣在了原地。
幸好路灯昏暗,照不清我的窘迫。孟先生将围巾塞回纸袋,收住了笑,说:“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这表情无疑敲了我一记闷棍,好像回到了高中第一次跟他坦白的那个傍晚。我觉得自己完全手足无措了,但地上的影子告诉我,我只是呆愣着一动不动。
明明是他先说的。我想。而且,就算随口说说又怎么了?他不想听我说这些话,难道是在借机暗示后悔吗?
我舔了舔唇:“我哪里随便了……”
孟先生走近一步,像要端详我的表情,我觉得难为情,把头别到一边,硬着头皮道:“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有什么意思。”
大衣右边一沉,他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我往旁边一躲:“干嘛?你又不是没口袋。”
“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你说这种话,我很容易当真。”他在大衣里轻轻握住我的手,叹息似的说道,“虽然知道不可能结婚,但你刚才一说,我就已经忍不住想到三十年后的生活了。”
我脑子都要被烧糊了。
“你、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远处的夜色里隐约传来女孩子们惊呼的声音,我下意识循声望去,一点凉意忽然从鼻尖化开。孟先生抬头一望,忽然贴近,左肩碰了碰我的右肩,笑道:“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没想到来得这样早。
那也成为我后来最常怀念的一个冬天。
作者有话说:
说一下,正文是何獾的【单人限知视角】【主观叙事】,等写完了应该会写一个孟潜声视角的番外。
第31章
大二下学期开学后,孟先生去系办打印自己的期末成绩单,发现自己的绩点往下掉了一点儿,上学期的期末成绩排在孔英光后面。
“谈恋爱果然影响学习。”
他总结道。
我心虚地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冰凉酸甜的果茶,商量道:“不然等会儿早点回去?”
“晚上不是要和关庭一起吃烧烤?现在还早,转转再回去吧。”他抬头瞟了眼店里的挂钟,注意到我的表情,会意一笑:“你在想什么?”
“怕耽误你学习。你不是想保研吗,名额那么紧张,要是绩点不够高的话——”
他不以为意:“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靠自己自觉,你也帮不上忙。”
我噎了一下:“……你不要这么直白。”
“好吧。我是说,你用不着怕耽误我的时间,毕竟要劳逸结合。”孟先生换了个姿势,半坐半靠在单人座里,安适地用手撑着一边侧脸,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不定。
“怎么了?”我下意识摸了摸脸,“脸上沾东西了?”
他撑起身子趋近,手肘压在近我一侧的扶手上,压低嗓音道:“我想亲你。”
我四下张望,背后一大盆落地的绿植将这张小圆桌隔成了一个相对隐蔽的空间,绿植的叶片后面传来男男女女低声的j_iao谈说笑,收银台后的姑娘跑进了门帘后面,一直没有出来。确保没人听见我们的说话内容,我才重新回过头坐好。孟先生全程看在眼里,笑得耐人寻味,我被他盯得有点无所适从,佯怒说:“还在外面,也不怕被人听见。”
那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坐过来。”
虽然理x_ing高举拒绝的大旗,但身体还是毫无气节地凑过去:“等会儿被人看见,我看你怎么……”
门口的风铃“凌凌——”作响,我猛地往回一缩,孟先生也直起上身,向外看去,半天不见有人走到收银台前点餐,才笑道:“是有人走了。”
我喝了口果茶压惊,刚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倾身吻上来。
孟先生是正儿八经地只亲“一下”,蜻蜓点水般一沾即走,刚刚分开,我情不自禁按住他的后脑勺,在他下唇上舔了一口,舌头往里钻,于是他又跟我胡乱搅在一处。
脚步声刚响起来,下一秒来人的影子已经落在桌上。我们忙不迭推开对方,我装腔作势地端起杯子,孟先生还没掉开视线,就定在了原处。
“咦,孟潜声?”
我一口饮料差点呛进鼻子里。转头一看,孔英光出现在绿植旁,他身边的人也跟我打了个照面。
“王跃?”
“何遇君?”
孔英光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打转:“你们认识啊?”
“这是我对铺。”
王跃走到跟前,一拍我的肩膀。
孔英光笑着说:“也太巧了吧,孟潜声是我室友。正好,外面热得很,咱们挤挤,一块儿坐。”
我把椅子往孟先生旁边挪,心里直打鼓,不自觉地朝他望去。孟先生回了一个平静的眼神,镇定自若地冲孔英光道:“你今天不是搞活动去了吗?”
“对啊,弄个什么志愿者。烦死了,叫我们太yá-ng底下跑半天发破传单,人都晒化了!”孔英光把装着半杯饮料的玻璃杯放在桌上,“你们俩这大热天儿跑出来,又是干什么?”
“买点儿东西。”孟先生说。
王跃搬了把椅子坐在我旁边:“你们互相都认识啊?”
“孟潜声是我朋友,我去贸大找他的时候见过孔英光。”
王跃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贸大的朋友就是孔英光的室友。你以前没跟我们说过名字,我一直不知道。”
我问:“你们俩又怎么认识的?”
“嗐,我跟孔英光都在那个大学生志愿组织嘛,经常一起搞活动,就认识了。”见我惊讶,他开玩笑说,“看不出来孔英光还是个会做志愿者的人,是不是?”
孔英光不轻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笑骂道:“少搁这儿抹黑我!”又大剌剌地对我笑道,“大家都懂的嘛,为了方便评奖之类的。”
王跃似乎跟他关系很好,时不时开他几个玩笑,逗得大家合不拢嘴,孔英光一边笑一边作势要揍他。
聊着聊着,眼看将近晚饭时间,孔英光张罗大家一起吃饭,孟先生婉拒了。听说他和关庭最近在冷战,我们也不好说是跟关庭有约,另找借口搪塞一番,坐车先回了贸大。
关庭大一参加转专业的考试后,终于脱离哲学苦海,转到了外院下的商务英语。只要和商科沾边的专业都是贸大的强项,按说没有冷门专业转强势专业的先例,但耐不住关庭她爹神通广大,硬生生凿出这个先例。
室外的高温逐渐降下来,虽然地面依旧烫得能煎蛋,晚风一吹,到底有了几分畅快的凉意。火烧云铺开将近半边天,金红、橘红、胭脂色、郁紫、葡萄灰,颜色瞬息千变,缤纷错繁,每朵云都滚了半边佛手黄的金边,像随时准备泼人一头金汤。我们走的小路通往贸大的西后门,一路上没见多少人,只前面远远走着一对小情侣,再前面是两个穿长裙的姑娘。
孟先生没说话,我看了几回,从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见背后没有人,我大着胆子碰了碰身边的手,他没什么反应,我伸手勾他的手指,他终于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
我“啧”了一声,纳罕他怎么突然不开窍了:“你牵我一下啊。”
瞥了眼身后的空街,前面又传来小情侣嬉闹的叫喊声,他揶揄道:“这会儿你又不怕在外面被人看到了。”
这人真记仇。我有点下不来台:“不牵算了。”
“谁说不牵了。”
他拢住我的手。掌心热得像炭一样钻心,我成了只没长脚的氢气球,要不是被他牵在手里,早飞到天上去了。
“别闹。”
孟先生轻轻一甩我的手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回过神,我才发现自己的指头尖一直在他掌心里划来划去。他的手长,掌心r_ou_偏薄,手背起伏的骨节显得更加分明,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硬。我顿时心猿意马,扣紧他的手指,脑袋凑近,朝那形状削薄的耳朵里吹了口气。
孟先生瞪了我一眼。
我脑子里那点绮思遐想烟消云灭,梗着脖子道:“小气。”
他不理我了。
又走了一段,他握我的手忽然紧了一紧,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心脏一跳,没发现自己哪里泄露了天机,赶紧摇头:“没有啊。”
他狐疑道:“看你好像想跟我说什么。”
“猜错了,没什么。”
我赶紧掉过头,转向另一边。
孟先生先去了趟图书馆找他师兄拿要用的书,离女生宿舍还有一段路,远远就看见关庭冲我们挥手。
“你们怎么才来!迟到请客!”
“好好好,请客。”我说,真是拿这祖宗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