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我还真有点埋怨他们。什么清官?全是胡扯。自己活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听到我的话,倒是有些不解的挑了挑眉。
“有无功名?”
“正准备赴考。”
他皱眉。“你几岁了?怎么到如今才准备赴考。”
“十八。三年前守丧,错过考试。”
“十八……十一年前你七岁……”
白衣男子陷入沈思,漆黑深邃的双眼转向叔叔墓碑的方向,原是微笑,而后,却又转化为若有似无的哀伤。
接着,他突然站起,拿起酒壶,走出亭子,用力一摔。
我瞪圆双眼,瞧着琼浆玉液从酒壶的碎片里缓缓溢出,再渗入了草地里。
看那壶子细致,应该挺名贵吧!但他竟就这样砸了。
难道,他是京城里的有钱人?不过要说有钱,温府也算的上豪富,怎么不见季浩如此?
砸完酒壶,我瞧见他的脸上只剩淡漠,仿佛刚刚的哀伤只是我的错觉。
“保重……左廉。”
男子没再多话,也不看我,转身离去。
我则在原地楞了半晌后回神。
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我赶在城门关闭前入了京。
绕着近路,回到温府时,刚好在回廊上遇着了给我们送饭菜的小婢。
“左少爷。”
小婢一瞧见我,小脸微红,有礼的福了福。
我知在这些女子眼里,都把我当作了落难的世家公子,又有副温文儒雅的外貌,所以格外叫她们倾心,有些小婢常常看厨房多做了点什么吃食,便巴巴的往这院里送,但全给我拒绝了。
我可不想在这寄人篱下的地方,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谣言。
“多谢你。”
我瞧见她手上提着正要送往我们屋里的饭菜,便伸手将篮子接了过来,并且朝她笑笑。
“我自己拿就行。你回去吧!”
“可是……您是少爷,这种事让我们下人做便成了……”
她不肯离去,但我也不想在这拉扯,只能苦笑着出言哄她。
“哪有什么少爷下人的?我也不过寄居在此,别太过客气。”
小婢听完,脸上红云更盛,退到一旁,低声说道:
“谢谢您,左少爷。”
我总算得以脱身,连忙走回自己住的院落,进了屋把门关上。
“隐樵?”娘正巧从内屋出来,瞧见我脚步急促,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将篮子打开,把菜一盆盆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娘走到窗户附近,往外瞧,轻笑一声,便走回桌旁。
“隐樵。”
“嗯?”
“下次管家来时,我会请他换个送菜的人。”
我大窘。“娘……”
“怎么?娘瞧这小姑娘手脚不够俐落,还是换个大婶来吧!你说怎么样?”娘看着我笑。
“这样很好。”我不想再给娘看我出糗,便收敛神色,专心添起饭来。
“哦?”娘取笑的目光还真是如影随形。
在水一方 第十七章
夜晚,我照以往一般,服侍娘睡下。
替她掩好被子,我正打算离开时,娘却轻声叫我。
“隐樵。”
“怎么了?”
我在娘身旁坐下,细看她的脸,发觉皱纹多了,几年前还乌黑的秀发,经过这三年的操劳,早已转白。
“娘刚刚虽然笑了你……不过,若真能有个女子这样跟着你、照顾你,娘也会安心的多。”
又是这件事……我叹气,正要开口,娘却朝我摇头。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事业未成,何以家为,这我也知道。所以娘也不太催你了。而且,若真要娶妻,也该娶个门当户对、世家大族的女子才好。那些身份低下的女子,对你只是有害无益。”
娘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我微笑,将她的手再度放入了被子中。
“我不会和她们有所牵扯的,放心。”
娘安心的露出笑容。
“睡吧!天冷,别着凉。”
我瞧娘睡意浓厚,便脚步放轻,往门边走去,才刚要开门,便听得娘在我后头说:
“隐樵,你要记住,娘的年纪大了……”
我知道……我也看得出。
娘不过最多再撑个三五年,她一生的愿望就剩最后一个没有达成。
“我知道,娘。”
我低声回答后,轻巧的走出去,将门掩上。
***
过了几天,我在房里唸书,温家的仆人过来通知我,温世伯和季浩已双双回府。
我连忙整好衣冠,往主屋内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