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木屋的外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里面却另藏玄机。打开房间墙角的暗格下面是个黑洞洞的地道,由一个铁梯连着。十一坐在洞口然后抬头问他,“你还想看那张光盘吗?”
安志铭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十一没有在说话两手撑着洞口一跃而下,安志铭也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
里面并不深,也就三米左右的高度而已,不过过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在往下走不多久就到了一间地窖的门口,安志铭第一个猜测这里以前应该是一间酒窖,虽然现在里面什么酒也没有了但架子还在酒香还在。
一台笔记本电脑被刻意的留在了仅有的一张桌子上,两把椅子,一个烟缸,这一切好像都是十一预先安排好的一样,甚至连灯都开着。
十一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按了电脑的开关后抽出烟点了一支,然后把烟盒推到了安志铭面前。
电脑开机这段时间二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各自吐着烟雾,各自心不在焉。随着开机音乐的声音,寂静被打破了。十一按开电脑旁边的光驱,那里面是一张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的光碟。安志铭有些激动,眼睛盯在那上面一动都不动,简直就像在看安灵本人一样。
十一将光驱按回去打开视频画面后就把身体转到了一边,这张光盘上的内容他似乎已经看过不下千百变了,对他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安志铭的手里有很多关于安灵的光盘,每次看见“安灵”他都觉得安灵好像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在楼上的房间里等着自己,而眼前的画面就是现场的录像。
可这两年那种感觉渐渐消失了,只剩冰冷的光盘和一段段抹不去的回忆。
在几年之后的今天这张第一次看见的光盘再一次让安志铭感受到了那种滋味,安灵似乎就活生生在自己的面前。他躺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身上缠满了纱布,一侧的脸上满是伤痕,根本看不出来曾经的他是多么的美丽动人。床单上干涸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他的手背上扎着针,似乎是扎针的次数过于频繁,清淤的痕迹已经把他右手都变成了青绿色。两种颜色一对比行成了鲜明的反差,刺的人眼睛生疼!
从画面上看安灵的意识似乎非常的不清醒,即使偶尔睁开眼也是迷茫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失去神智一般。更多的时候他似乎都在昏迷的状态。
安志铭的眼眶已经泛了红,一直强忍着眼泪没有流下来,直到看见安灵因为病痛变得越来越痛苦,用头不停的磕床边的桌子,用手狠狠的撕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有时候他甚至趁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咬掉手上的针头去扎自己的喉咙,一次又一次的自残自尽全部都被医生及时的阻止了。每段画面的最后都只剩下安灵生不如死的哭喊声!
安志铭已经在也忍不住了,眼泪就像断开了水闸一样倾斜而下。为了压抑自己的声音安志铭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指,可身体的疼痛却缓解不了心里半分的痛苦。
这段视频很长很长,足足有两个多小时,直到画面的最后一部分,四周突然安静了下去。他熟悉的安灵和另外一个静静的坐在病床边的人两两相望,角度的问题安志铭看不见那个人的脸,只是恍惚间觉得他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
“是他害了你?”
安灵默默地流着泪,长久的沉默之后艰难的点了点头,“是他。”
“为什么,他恨你吗?”
“恨,非常的恨。”
床边的人似乎很不解的问,“为什么?”
安灵摇了摇头,迷茫的说,“我不知道……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帮我去问问他。问他为什么要恨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会的。”那人抓住安灵的手,轻轻的握着,好像很想替他分担一些痛苦,可全是徒劳。安灵委屈的双眼带着无法修复的伤痛,他只是流泪,不停的流泪,下唇因为压制哭声慢慢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最后他说,“杀了我吧!”
后面全部变成了静音,许久后那个人站起身把枪直向了安灵的心脏,安灵的嘴唇动了动表情十分痛苦又纠结的说了最后一句话,然后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持枪人的面孔上,那是一张他在熟悉不过的脸。曾经他对这张面孔深深的着迷,而今他却觉得那张脸是那么的陌生。安志铭的视线紧紧的盯在定格的画面上久久都说不出来一个字,心口就像被人在一刀刀的捅着,每一刀都穿透心脏在狠狠的抽出去,带走一大片鲜血。
“安灵是被我杀的!你都看到了!”十一苦笑一声,“我只是他的复制品而已!”
安志铭无法转动自己的视线,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如何面对一个亲手杀了自己最爱人的凶手。可他同时又很清楚,这个人让安灵从痛苦的人生中彻底的解脱了。
同时的同时他又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是安灵,虽然二人有着同样的DNA,同样的基因,可里面的灵魂却只是个陌生人。
“徐海为我做过整容手术,似像非像,这样才能引你上钩,然后杀了当年所有在场的人,窃取安家内部机密,最后把安家彻底搞垮。”他顿了下总结的说,“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另外,那份机密文件也是我偷的,现在在徐海的手上。”
这些事现在的安志铭根本就不在乎,他的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一秒甚至一微妙都不肯离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十一走过来半跪在他的身前,抓着他的手哀伤的说,“和安灵一样,我也爱上了你,爱的无法自拔。徐海让我杀你……”他硬咽了一下,似乎强忍住眼中的酸涩,“可是,我下不去手。”安志铭的手很凉很凉,连最起码的温度都没有了,在被十一握住的时候没有再像平时那样回应,而是一动不动的冷漠,“你,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