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过来,我这儿不卖参考书,你要买得去隔壁。”我坐在柜台里,百无聊赖翻着杂志。
他说:“我来看看你不行?”
我把眼睛从杂志上移开:“不必,我自有人看,不差你一个,你还是看看该看的人吧。”
他有点不乐意:“你这语气咋就这么膈应人呢?你对张希辰也这样?”
“张希辰是你叫的?没大没小。”我从柜台走出来,拉了张椅子给他坐。他乐呵呵地坐下,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上了高中,学业就繁忙了,到了大学就更见不着家人几面了。”我说,“你跟你爸,处得还行吧?”
何书墨撇撇嘴:“就那样吧。”他似乎不愿多谈,我就不往那里引话题了。
于是我俩天南地北胡侃了一通,他走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对你爸到底什么态度?有些事情,你如果真不喜欢,就别拖着,该了断便了断,果敢点。”
何书墨看着地面发愣,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的问题:“我觉得,等时间长一点我才会明白自己的态度,现在我还年轻,想得还不成熟。”
我却道:“你能拖,你父亲却不能,想想他的年纪,三十多了吧。你一晃高中毕业,再一晃大学毕业,加起来就要七年,七年的时间,他就要将近四十,男人过了四十,身体各方面开始走下坡路,尤其是感情,更加拖不得。我劝你好好想想,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牵涉着两个人。”
他忽然问我:“你有跟我爸接触过吗,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我道:“这个你应该比我了解,怎么来问我?”
他的这句问话,忽然让我想起了张希辰。我似乎也没真正了解过他这个人,可是他很爱我,对我样样好,我觉得这样便足够了。人的一生,有很多事情你是不明白的,这些不明白的事情与其去浪费时间纠结,不如好好把握那些你现在拥有的。我便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抛弃那些灰色的过往,我觉得现在过得很轻松。
他对我说:“我不了解他这个人,我永远只看得到他伪装出来的一面,所以我才担心,才不确定。”
“他伪装了什么?”我知道小孩子总有那么几分单纯天真,以为凡事都应该坦诚相对,戴上面具了就是不对的。可现实中有哪个人不是成天带着面具过活的。
他没有回我的话,我想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何家正在他面前永远是个好父亲,在外头则是一只笑面虎,也就是所谓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这孩子。”我过去拍拍他的肩,“跟他生活这么些年,你难道还不了解他的为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来问我,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
我这句话好像忽然让他开了窍,他有些诧异地盯着我:“你……幸亏我认识你不晚。”
“明白自己的心意了?”我问。
他像醍醐灌顶一般点点头:“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他,我要上学,心思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等上了大学再说吧。”
“也好,你明白了就好,不缺这两三年。”
何书墨回去后的几天,我给何家正打了电话,把何书墨的态度告诉了他。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有点发颤。我猜他是高兴吧。
前些日子,张希辰给他讲过何家正这个人,他是地地道道的圈内人,对女性无感。当年收养何书墨算是一时好心,不过多年相处下来,日日夜夜朝夕相对,亲情还是变成了爱情。
说到猥亵,那其实是何家正没控制好自己的心绪,总体来说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顶多教孩子撸管。然后卫生间里握住了何书墨那玩意儿,直接撸到他射了出来。
就是这么一出戏。
然后何书墨小题大做,离家出走了。
不过我后来想想,何书墨那孩子那么敏感聪敏,离家出走绝对不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原因。那孩子估计是察觉到了父亲对他的态度,一时无法接受才离开他的。
不过好在,这也不算一段孽缘。何家父子俩只是法律上的父子而已,或许连法律上都不是。之前听何书墨说过,领养他没走法律程序,所以我估摸着只是在户口簿上挂了何书墨这个人,在关系一栏,很有可能填的是兄弟。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事实到底是怎样,我也无从得知。我想我没必要对他的家世追根究底,我能帮的已经帮了,不想再惹一身腥。
租书店的日子非常消遣,唯一能陪着我度过一整天的便是电脑和卤蛋。张希辰最近工作忙,没什么时间与我电话love。
某一日,我接到了张伯父的电话,他对我说,有个女孩子,想要认识认识我和张希辰。
第九章
那个女孩叫杨丽甄,很年轻,很漂亮,我见到她的时候,觉得不可思议,条件这么好的女孩子,哪来的思想觉悟做代孕妈妈。她来到我和张希辰的住所,很有礼貌,我和张希辰都吃了一惊。我以为张希辰知道这事,因为毕竟是他父亲安排的,但看他的表情,他显然也被蒙在鼓里。
张伯算是这件事的中间人,他给我们介绍说,杨丽甄是他从网络上找到的。那是一个刚刚成立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均是支持同志婚姻的年轻女性,她们中有一些人像杨丽甄一样,觉悟很高,自愿做代孕妈妈。
张伯一度以为这是个诈骗集团,深入了解后才发现,里面每一位女性,都受过高等教育,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