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赵宗启心中羞愤至极,“不管他嫁不嫁,都是我武阳赵氏子孙,都得跪!”他不敢与二品将军怼,直接炮轰长乐侯,“看吧,这就是你选的好儿子,联合外人顶撞叔公。”
长乐侯刚才的怒火还没消,这时又听风敬德拿职位品阶说事,火气更是直逼胸口,他的脸一瞬间变成猪肝色。当年赵守义的父亲也跟着太-祖起事,成事后,老定国公被册封为一等国公,而他父亲只得了个五品侯。他们家在武阳赵氏族人面前是赢得了很多脸面,可在京都之中,他们的身份只算中下等。赵守义至今还记得小时被蒋家人嘲笑他爹是个芝麻绿豆官儿的事。
赵守义自小发愤图强,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成为正三品都统。可偏偏有人品阶比他高,年龄比他轻,站在面前说他不过是个三品而已!赵守义也有非常强的嫉妒心,只是他的嫉妒心都放在与别人攀比成就上了,他最恨别人拿他品阶说事。
耳边回荡着赵宗启训斥声,赵守义也最恨他当着外人面,指着自己鼻子骂。他一气之下拍案而起,“风长缨,你这话说的过了吧。赵元嵩姓赵,在没与你成婚前,他还是赵家人,作为族中长辈,谁都有权处置了他。请你不要逾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风敬德面无表情道:“逾越?本将看你们摆出这等架式像是要逼供,不知本将未婚妻是犯了什么事,你们竟要如此待他?”
郭世林谨记表妹叮嘱,马上c-h-a言道:“他j-ian- y- ín 了我兰芝表妹侍女,还因记恨我与元吉兄,对我们下-药。”
风敬德没去看他,只对长乐侯道:“那真奇怪了,本将见到元嵩时,他也被人下了药。如果有心害人,自己怎么可能也中了药?这事太蹊跷,请长乐侯尽快派人彻查,给本将个说法。”
“查什么查,人证在这里,他还能抵赖不成。”赵宗启不满道。
风敬德将目光转向赵宗启,直接将他看得腿软,瘫回椅子上。“本将一进门就看到你们想治元嵩的罪,请问长乐侯这是为何呢?难道您并不满意皇上赐婚,想给元嵩安个罪名将此事搅黄?”
“胡说!”长乐侯大声反驳,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厅内都是自己人,才稍稍轻了口气。
“胡说么?那长乐侯您给本将解释解释,元嵩为何被人下-药。”
看着男神高大挺拔背影,听着他为自己出头,赵元嵩觉得自己更喜欢他男神了。
风敬德一点都不客气,赵守义无言以对,侧头瞪向侯夫人,满目怒色:都是你养出的好女儿!
气氛僵持,赵元望愤愤站出。之前他有多感谢赵元嵩帮忙照顾赵元吉,在听到他是幕后主使后就有多生气。他不惧风敬德满身的杀伐之气,直言道:“古人云:‘百事孝为先。’庙堂高爵显胄,山林野老鄙夫,齐家之术,皆不可悖孝治之方。鲤对之策,颜氏之训,皆宗之;簪缨之族,衣褐之家,皆祖之。故有卧冰求鱼,成美谈。”
“孝义存,则礼义兴,虽寒门麻衣瓦灶,欢喜而乐陶矣。孝义亡,则恩义灭,虽钟鸣鼎食之家,亦分崩离析,雾惨而云愁。至若家者,邦之础也。础不固,天柱折,四维倾。是故君王欲化成天下,莫不以孝为本,固本清源,爰得竣流以涤垢,河清而海晏。”赵元望张口就来,洋洋洒洒又引用又举例,只为阐述“孝顺”两字,坏就坏在他最后指着风敬德和赵元嵩说了句:“君让臣死,臣不死,父让子亡,子不亡,皆是不忠不孝!”
第20章 20三堂会审闹剧二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赵元嵩从风敬德身后钻出来,上前揪住赵元望衣襟怒道:“你说谁不忠不孝?”
赵元吉一听弟弟又说话不经大脑了,马上站起来阻拦,虚弱的身体因站起速度过快而晃了晃,“元望,快道歉。定国公府三代为将,拼死疆场,保护北轩黎民百姓不受匈奴人迫害,是我们的大英雄。你这一张破嘴,说话总没把门的!”他从赵元嵩手中抢过赵元望,并把他推到大厅前,拉着他一起跪到赵宗启面前,“六叔公,元望口出妄言,请您责罚他,而我教弟无方,也一同请罪。”
赵宗启心跟着悬起,文官讲气节,武将谈忠君,赵元望这话直扎人心。如果人家追究,可治他诬蔑朝廷命官的罪,轻则下狱,重则连累家族。
赵元望嘴快,但人很聪明,他说完就知自己犯了大错。先给族长磕了个头,后又起身走到风敬德身前,深深一揖,“小子鲁莽,说错话,还望将军原谅。”
风敬德并不生气,因为在上一世武阳赵氏覆灭时,他都没听说过赵元望这名字,想必这人活不过而立,也不曾参与长乐侯府之事。
风敬德摆手让他起来,看向长乐侯:“长乐侯,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快审一审,家中诸人被下-药一事吧。”
长乐侯紧了紧拳头,缓下语气,“来人,看座。”话赶话说了这么多,主导权跑到对方手中,长乐侯也无法,只得正式审讯东平。
东平一身伤,单薄的衣角染了血,他瑟瑟发抖,将之前的供词又复述一遍,把所有过错都推给赵元嵩,说是一切受他指使。
赵元嵩嗤笑:“东平,我早把你降为二等小厮了吧?”等他点了头,赵元嵩接着道:“二等小厮没主子允许是不能进主屋的,你今日下午为何进去?”
“是少爷你吩咐小的请表少爷过来的,所以小的才进了主屋。”
“哦,我何时吩咐你的?”
“大概是未时一刻。”
“未时一刻,你确定?”
东平早与铃铛对好词,豪不心虚点头,却惹来赵元吉与赵元望诧异目光。
赵元嵩看向赵元吉他俩:“如果我没记错,那时我正与元望堂兄一起扶元吉堂兄回客房。”
“这,也许是小的记错时间了,是未时三刻,对是三刻。”他没去前院沉香阁,并不知赵元嵩行踪,这时发现不对,马上改口。
“未时三刻呀,那不知郭家诸位表兄弟是何时到紫竹小院的?”
郭家人哄然,对着东平指指点点,只有郭世林强词夺理:“他记错时间了,你不用总抓着这点,药总归是你下的吧,你不要再狡辩了。”
赵元嵩勾起嘴角:“郭家表兄这话可不能乱讲,除了他,还有什么能证明药是我下的?不过,我倒是有怀疑呢。你看,你、我和元吉堂兄都中了药,那咱们共同待的地方只有沉香阁,同喝了一壶酒。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壶酒是郭家表兄你前面小桌上的吧?”
“是么?我不记得了。”郭世林避开赵元嵩视线。
疑点真的太明显了,只要好好查,总会找到真正嫌疑人,可长乐侯与赵宗启从未想查下去,他们的态度让某些人觉得可以暗中cao作。
下人们都是看脸色行事的,主人不细查,他们也就不说。在那种环境中,不管有意无意,大家一同缄默,有些下人还会借此事站队,造谣说谎用尽手段,不是事实也会变成事实。大家族中这种事,远比学生被孤立来得严重,学生还有父母,还能回家,可身为大族中的人,他能躲去哪里?
这也是庶三爷身处侯府,明是主子却感到无力的地方。
“哦,不记得了啊!”赵元嵩语气带着不信任,视线在上位两长辈脸上寻过,发现他们神情终于露出尴尬。
赵元吉与赵元望两兄弟更是怒火中烧。“郭世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元望顾不得长辈,率先开口。如果这一切都与赵元嵩无关,他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我怎么知道,这事与我无关的,我也是受害者。”郭世林退开几步,目光闪躲。
正厅门口一声惊呼,门帘被掀起,贡多与小伍将铃铛架了进来。她身上穿着棉衣,眼睛红肿,头发散乱,看上去并没受伤,只是惊吓过度罢了。
风敬德让人将铃铛丢在东平身边,“本将已将这私逃家奴抓了回来,有什么问题,长乐侯请问吧。”
坐在长乐侯下首的侯夫人,紧张地身体前倾,她恶狠狠瞪着铃铛道:“铃铛,兰芝一直担心你,你今日下午去哪了?”
铃铛缓缓抬头,深深看了侯夫人一眼,这一眼过后,她的精神一下子退去,脸上只剩下木愣,“回夫人的话,今日下午,奴婢奉二小姐命令给四少爷送解酒茶。”
侯夫人稍稍松了口气,她的说法与赵兰芝给出的说法一致。赵兰芝说赵元嵩在沉香阁吐酒,所以派铃铛去探望弟弟。这么多人在场,她女儿的清誉很重要,还好铃铛这丫头识趣,没乱说话。侯夫人身体放松,执起手帕压了压嘴角……
“奴婢送解酒茶过去时,四少爷并没在紫竹小院,奴婢就按小姐之前吩咐的,在四少爷屋里点燃合欢香。”
“你说什么!”侯夫人刚要挑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她拍着椅子扶手大喝道:“铃铛,你想好再说,小姐吩咐你什么了?”
“吩咐奴婢给四少爷下-药,然后再勾-引四少爷,事成后,四少爷就不能再嫁入定国公府。”
“胡说,简直胡说,来人,将这恶毒的贱婢拖下去。”侯夫人失了她高贵优雅,站起来大吼道。
“夫人如何知道这婢女说的是假话,而这小厮说的就是真的呢?”风敬德冷冷问道,他目光仿佛化成利刃,刮过东平寸寸皮肤。
侯夫人攥紧手帕,沉默下来。东平额头触地,让自己蜷缩成一团。
“长乐侯您身为中领军都统,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还分不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