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黄医师看过,陈开的旧患并无大碍,只需针灸按摩一个疗程即可缓解。每日的按摩,张强都同陈开一起出现。不大的地方自然会被拍到。张强问陈开是否需要前后出门。陈开反问他你介意。张强乐了,大大方方拉着炕头的手。拍摄到二人携手照的狗仔都十分惊诧自己的好运气。从来都似一只小刺猬的陈开,竟会不避嫌,还笑得甜蜜。好大的转变。
待治疗完毕,俩人也手拖手逛足夜景。陈开找到房东退了租,收拾房间,物品打包。老照片、旧影带,甚至还挖出了做DJ时的黑胶碟、初次录影时的录影带。趁张强返内地的日子里招呼着老友们过来看。几打啤酒,几包薯片、陆记烧鹅、陈记靓汤,三位老友看着借来的录影机播放出的模糊画面,沉默无声。
“阿开。”吴弈仍是脾气暴躁、怒气冲天,“点解要搬家。”
陈开笑着看他,话“省租金喽。”
“我替你付。”吴弈答得快,“不要走。好唔好?”
陈开凑到他身边,头仰在他的肩头,话“其实,现在我一年都未必回来几天,搬走与现在并没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的。”吴弈说,“你有家在这里,我或森少帮你看着,你还在我们这里。等你搬了家,就不同了。”
陈开听到他说得哽咽,心里又泛起了许多难过。
“衰仔。”陈开轻喟,目不转睛的盯着模糊的电视画面。那是吴弈拍的第一部戏,他也不过是第二部。飞扬少年,青葱岁月,好傻的演绎,毫无演技。
不过转眼,已是十年前。
第20章
陈开有过一段暗恋。
他爱吴弈。
正如狗仔撰写了十余年的狗血暗恋情那样。陈开进行了一场全港人都知的暗恋。
还持续了近乎二十年。
“其实你没有那么爱她,没有深陷到无法自拔。”一段日子里,陈开唱K时必点的一首歌。
唱了许多年。
然后,陈开似是故意在好友面前秀歌技,总会点上林森的一首曲,声嘶力竭唱着“如果可以恨你,全力痛恨你,连遇上亦要躲避。”
每当这时,林森会不满的抱怨,“阿开,你有多厌我这一支曲,非要让我听腻。”
到了这里,吴弈多半会夺过另一只麦,同陈开一起折磨森少的神经,哪管曲音高低,协唱那一句“我对你,这一生,哪个可比。”
“吴唱K”陈开不满自己的出色演绎被吴弈这跑调王带坏了,不满的吼道,然后一脸怒气的坐到沙发里,不出声,生闷气。
陈开问过自己许多遍,阿开你钟意那个衰仔哪一点?
没有答案。
大抵算得上一见钟情。
然后,日久情深。
便是,苦恋。
不是没做过争取。欧洲拍戏的日子,露骨的暧昧,甚至狂欢会后佯装酒醉爬上了吴弈的床,这些都试过。那夜吴弈果然好心老友,当他酒疯,贴心呵护整晚。感动对方悉心,遗憾自己的胆怯。不了了之的告白,更深陷一步的情海。
不是没被他伤过。同性绯闻闻名街头巷尾即拜吴弈所赐。那时,吴弈结识女仔,不知何故将陈开那癫狂一夜当糗事笑话告知女友,女仔又描绘给三五好友,直至狗仔报道,精彩纷呈多版本有趣妙故事。陈开被记者问时已是火爆三丈,当即话以后到吴弈家附近都会绕道而行。对自己心狠的信誓旦旦。吴弈只须一句,sorry阿开。陈开即没了火气,甚至劝慰老友,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
林森说他一向偏心。陈开不语。
人的心本就生长得偏,不是么?
我爱你,我只爱你,随后才是我自己。
陈开拍过戏的一句肉麻台词,被他讲得深情几许,感天动地感动自己。
不是未想过得不到才觉最好。并非那般热爱,只是放不下情动时的自己与往昔回忆。一度,陈开险些真的信了这一种真相。自我催眠麻痹,却在吴弈与女友分手后瞬间破功。
他笑,他便笑。
他哭,他便痛。
哪想扮情圣,只知极心痛。
他话,衰仔,总有一日,你会遇见一人,那人爱你极真挚,那人待你极真挚。此前种种经历只为让你知幸福得来从不易,方会珍惜。
陈开不知这席哄人的矫情话吴弈信或不信,他自己不信,却暗暗期待。
总有一日,会遇见一人,令我远离悲伤送我温存;总有一日会遇上一人,令我释怀放低你。
所以,陈开遇上了许多人,谈了许多情。遗憾是,未动过心。
待他好的,心怀感激。待他差的,也不怨憎。因他,自始至终,并不真诚。
林森话他鬼迷心窍。北上的前一夜。他不否认。
林森视他如胞弟,疼惜。
陈开心底却永难拔除一颗刺。
吴弈的话,林森是最好的朋友。
陈开厌恶这样心胸狭隘的自己。离港亦是逃避。
至此之后,有了距离,再多热恋不过思念。总好过日日相见却时时扮戏。
所有痴恋总有终点,时间真是最好的忘却剂。
高老爷子的同志电影国外影展大获成功,让它跌跌拌拌总算过了上映审核。票房不错,口碑不错,颁奖礼上自该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