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肃十二岁时,骗弟弟说自己放学后要去买辅导书,却是被班里的小混混留下欺负,是刘严不放心又返回来看,冲想去想拦,又被推倒一边,只能嚎啕大哭叫来门卫,把哥哥救下来。
刘严就像是刘肃的福星,每天像宠物宝宝一样跟在哥哥身边,为他消灾挡难。刘肃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吉祥物,从小宠着他顺着他,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本来就应该这么顺顺当当地发展下去,谁也没料到会出后来那种事儿。
“刘严向你表白啦?送你情书啦?到底是怎么了?”对面的薛采薇反而坐不住了,两眼放光的追问,八卦之魂已经火势汹涌。
“不算是表白吧。”柳宿尴尬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那是一个春天,是万物复苏,动物们开始交配的季节,无数骚动的少男少女开始怀春。虽然是宅男一枚,但是安静内敛的性格,优秀的学习成绩再加上清秀的外表,还是吸引了一些文学少女的爱慕。
在表面羞涩的微笑下,刘肃把自己狂放大笑的宅男心藏得紧紧的。虽然情场得意,但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弟弟情绪越来越不对,眼神奇怪,说话奇怪,反应奇怪。唯一和往常一样的是,还是坚持不懈寸步不离地跟着刘肃。
这种兄控情结刘肃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自小刘严就是受自己照顾保护,现在接受不了关系微妙的改变也是可以想见的。
可是超过了一个度就十分正常了。
早先的心中疑虑,略微猜忌,都可以由于各种原因而装作视而不见,但是看到对方怀抱兄长的衣服还满脸诡异的陶醉的情景就不能再转头离开,再和好如初了吧。
“可以给个解释吗?”刘肃心里怕得要死,却拼命装出一番冷静的样子。
刘严不知由于羞愧还是恐惧,只是低着头,拿着衣服的手尴尬地不知往那里放。
刘肃的心随着这阵沉默一直往下沉。
看着薛采薇震惊的表情,柳宿苦笑了一下:“你能理解吗?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怕面对父母,怕面对严严,怕面对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天都在问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才把严严害到这样。”
薛采薇这下气焰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了,怯怯地问:“所以你去美国就是为了躲二表哥吗?”
“可以这么说吧。”柳宿貌似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我很早就不上学了,自己搞一些游戏制作,小说创作的事情,在哪里都一样。就跟家里说,想换个环境呆呆。我从小自立,家里想想也就同意了。”
薛采薇目光中含着些悲痛:“那二表哥怎么办呢?他怎么跟你说的?表白了吗?”
这个话题还是让柳宿有些尴尬,虚咳了几声,敷衍道:“严严确实后来跟我说过好多遍,说什么从小就很喜欢我,让我等等他之类的话,可是我当时怕极了,又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不着调的许诺和一门心思的热血,所以当时我并没有相信。”
“对了对了。”薛采薇突然想起了什么,“后来二表哥闹着要去美国留学,也是因为这个吗?”
柳宿想了一会儿回答道:“这件事也算是我逼他的。那时候,我一个人在美国,性子太软,跟别人处不起来,偏偏刘严那个死小子还一个劲儿地死缠着我不放,出门打手机,进门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他,肯定没在学校里安心学习,你只知道我宠着我弟弟,心疼我弟弟,可是你没办法理解。我是个软面条一样的性子,可我弟弟不一样,他生而就是那种潇洒成功的人,长得好看又聪明,不管是大人还是同龄人都喜欢他。我呢,是拉低一条街的水平,他就能把我拉低的水平再拉上来。我觉得我弟弟真好,这么好的人,应该享受那么好的人生。所以我从小宠着他。”
柳宿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悲哀,甚至有些忏悔的意味:“可你知道吗?他到美国来找我,不论我怎么躲他,他都用尽所有的力气来找我。”
冬天,大雪。
刘严站在他哥哥的门口自顾自地说话。
从小学时的争吵到现在的分歧,一直说,一直说。
刘肃不开门,刘严也不求他。
最后还是二十四孝老哥刘肃扛不住了,打开门,看着他脸都冻僵了的弟弟,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
两个人开始喝酒,红的啤的对着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地的酒瓶子和两个醉汉。
刘肃这人是极有酒品的,醉了从不耍疯,就是晕晕乎乎的,不知怎么今天脑袋还算清醒,只是浑身没有力气,所以他能够听见他发酒疯的弟弟所说的每一句“我爱你”。
刘严站在窗户边,吹着寒冷的东风,傻乎乎地对着刘肃笑:“你知道我哥吗,写小说的,柳公子。”
他的嘴笑弯了:“我哥可棒了。”
他的脸蛋醉红了:“我哥最疼我。”
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显得神采奕奕:“我喜欢我哥。”
那一刻,刘肃感到超乎寻常的心动。
作为一个高端种马文的作家,他写过无数的感情戏。虐恋情深的女主角对着男主当胸一剑刺去,含泪冷语:“不过是死,我陪你便是。”甜蜜无限的女主角对着远道归来的男主角,眼神清澈地说:“我就知道,山茶花开了,你就会回来。”精灵古怪的女主角对着无奈皱眉的男主角,卖萌撒娇:“既然你不愿意从了我,我从了你吧。”
就在此时此刻,刘肃感觉刘严的表白胜过他所着笔写过的任何甜蜜情话,甚至有一种自己化身渣男抛弃可怜女主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