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徒弟没心没肺,也是自己养的,没办法啊。
但是略一思索之下,还真找不出比郭横门更靠谱的依托,况且找到碧纹草之后,还是要去横门一趟,不如就先把小广交给郭横门照料,等到取得碧纹草再去接他。
想明白这一层,徐子道就像无奈地答应。
这时,却想起了敲门声。
徐子道未曾叫过膳食茶饮,也特地嘱咐过小二,自己生性喜静,不要打扰,这敲门声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这时候,柳宿跟魔教的关系不清不楚已经是举世皆知的事情,那本所谓秘籍幻真宝典也是青桐派首先拿到的也是江湖闻名的故事,所以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专门来找隐秘身份,远遁北荒的徐子道,十有八九不是善茬。
徐子道眉头一皱,抱起李汉广,顺势捂上了他的嘴,沉声问道:“是谁?”
门外人的声音甚是熟悉,但不知是因为隔着门板,还是因为说话者身体不好或者情绪不佳,低沉沙哑。
“师父,是我,秦鹤鸣。”
34.师徒大寻宝 都找碧纹草
徐道子松了一口气,但并没有放下怀中的李汉广,继续问道:“所来何事?”
秦鹤鸣的回答却是让他吃了一惊。
“来送碧纹草。”
秦鹤鸣说完这句话,就伸出手按揉了一下自己的嗓子,那诡怪的邪火太强悍,一直窜到他的嗓子里,就算之前吃了特殊的药,全身也特地用坚甲厚衣来包裹,但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
他见屋里迟迟没有回应,心想肯定是徐子道疑他惧他,不肯开门,就准备再解释几句,这是,门却开了。
徐子道听到秦鹤鸣的这句话,先是吃惊,毕竟才是自己刚才口中提及,心中盼望的东西这一刻却有个人递到自己面前,一点心力也不用出,未免有些居心叵测,但是接着就被关心焦急这种情绪所代替,虽然不知真假,但是刚刚才听过袁兰纤说过取碧纹草要经历的痛苦和遭遇的陷阱,言犹在耳,由不得他不担心。
担心盖过了怀疑,徐子道就没有犹豫地开门了,甚至都没有记得拿着桌上的宝剑。
门外的秦鹤鸣站得很直,但是面容憔悴,衣衫上尽是火焰灼烧的痕迹,但偏偏是浑身湿漉漉的,没有一寸不着水的皮肤。
徐子道刚一皱眉,就要出声询问,怀里的李汉广却先叫出了声:“秦师兄,你怎么浑身都是水?”
秦鹤鸣看着他,笑了笑,竟然开玩笑地说:“因为师兄刚刚去洗了个热水澡。”
秦鹤鸣以前刚到魔教的时候是中二少年,为了正义而面瘫,当他从遥寒狱里粗来后,是伤痕少年,为了苦痛而面瘫,等他跟家人相认,却因为魔教身份而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对于过去那些或幼稚或深沉的情绪,一下子想明白而脱离了,他成了选择对象性面瘫,只相信自己的师父,只亲近自己的师父,也只喜欢自己的师父。
可惜,秦舒砚死了,这个让他可以多言多语,多笑多哭的对象死了,他一下子又成为了一个面瘫。
就像与世隔离的人独居久了,说话也不顺,经常不做的事情总会生疏。
但现在这个面瘫笑了,却出奇得不令人感觉怪异,而是像冰消雪融,河川松动,虽然听不到那雪块混着冰水流动的声音,但你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那份意,万物生长的笑意。
不过秦鹤鸣讲的这句俏皮话却很失败,李汉广挠挠头表示没听懂,徐子道压根就没觉得这很好笑,脸色更沉了:“你去取碧纹草了?”
“是。”
“你说要送给我?”
“是。”
“你觉得愧疚所以要为我得偿所愿?”
“是。”
徐子道哂笑一声:“碧纹草珍奇非常,世所罕见,先是所属所居就是个迷,进而摘下这草就要七条命费去三条命。你却连命也不要了,特地为我去取这草,你这份愧疚还真是值钱。”
秦鹤鸣却没有动气,反而低下头,轻声问:“师父,你是为我担心吗?”
徐子道的笑容仍然满是嘲讽:“不敢当,我也知道,你口中虽然这么叫,心中却没有一天把我当做你的师父。那时候,我自是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也明白你普天之下竟是没有一个地方可去,这才佯装不知,收你为徒。秦舒砚是你的恩师,赐你姓名,教你武功,你心念他尊敬他也是应该。可你不该利用青桐派,为魔教,为利益都好,你却不该将你的师兄弟和师妹牵扯进你们魔教的大局。”
这段话说得不算狠厉,但是无论用词还是语气都显得疏离客套,像是没有关系的陌生人,才会这样指责对方。
秦鹤鸣把头低下来,看不清情绪。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寂和凝重,李汉广在师父的怀抱里也立即老老实实的,动都不敢动。
最后还是徐子道不以为人察觉地叹了一口气:“你虽然不当我是师父,但是我们总算相识,相识一场的话也不能让一个受了伤的人在门外站着,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秦鹤鸣闻言忽然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徐子道。
徐子道微微有些不自在,肃整了一下表情,冷冷地说:“进来吧。”
秦鹤鸣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徐子道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些治病疗伤的药品和用具。这还是经过药店时,为了给自己明天上神思谷而准备的,没想到现在要用到秦鹤鸣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