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那头王欣听见他的声音都快哭了:“彭哥你终于接电话了。”
彭宇蹙眉:“别慌,怎么了?”
王欣吸吸鼻子,颤声道:“伯母刚才被救护车送来咱医院了,情况好像很糟糕……”
彭宇的心脏跳漏一拍,说我马上就到便挂了电话。
岳哲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伸手拍拍彭宇的肩,说:“我打车去就行,你开车小心点……会没事的。”
彭宇握住岳哲的手,感觉他并不比自己镇定多少。两人轻轻接吻,分离。
岳哲望着彭宇驱车离去,深吸一口气,拨通手机说:“喂?豪哥,我马上就位,你小心些。”
彭宇抵达医院时,彭母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院还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就等着彭宇签字。
彭宇处理好一切之后才有空坐到彭母病床边,王婶被请了出去,剩下穿着护士装的王欣在一边照顾。
王欣的眼睛红彤彤湿漉漉的,明显哭过,她踮起脚替彭母挂好吊瓶,然后站在一边不说话。
彭宇叹口气:“器官衰竭?”
王欣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我问过主治医生,他说伯母这次恐怕真的没多久了……”
彭宇点点头,他虽然很久以前就对这一天有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果母亲死了,对她而言是解脱吗?
对他呢?
彭母一直在昏迷状态,彭宇见王欣又难过又疲惫,于是带她去餐厅吃饭。
王欣其实是很乖的淑女,笑起来很甜美,哭起来也楚楚可怜,吃东西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细细咀嚼许久才咽下。
彭宇眼前浮现的却是岳哲出差回来狼吞虎咽的情景,一时没注意嘴角都勾起来了。
王欣迷惑道:“想到开心事了?”
彭宇这才反应过来失态,忙递给她一片纸巾说:“眼睛都哭肿了,待会儿送你回家我会被你家人误会,擦擦吧。”
王欣脸红,跑去洗手间洗脸。
彭宇托着腮帮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菜,心里很是烦闷。打岳哲的电话,关机。
整整两天,岳哲的电话一直关机。彭宇从开始的烦躁到愤怒,又从愤怒到疯狂的担心。
他计划去刑警大队问个清楚,可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这个时候给他手下的大工程下绊子。
彭宇整天忙于周旋和应酬,急得上火,岳哲的事,只好让秘书去办。
秘书却来电话说刑警大队的人不肯告诉她。
彭宇的心脏不安的跳动着,实在忍耐到极限了。他抛下一众合作伙伴,驱车直奔刑警大队。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公安部门的大楼只有寥寥数盏灯还亮着,彭宇把车随便停在路边,跑进楼内随意找了个方向奔过去,门口的保安在打瞌睡没看见他。
彭宇一路冲上三楼才冷静了些,刑警大队人数众多,他不可能随随便便找到岳哲,更何况,岳哲未必在本市。
他停下脚步,靠在墙边深吸几口气,试图平复因为酒精而充血的脑袋以及躁狂的心。
正在他要转身下楼时,三楼响起一阵急促而尖锐的电话铃声。彭宇被吓了一跳,扭头望向幽暗漆黑的走廊,只有一间办公室从门缝透出些亮光。
下一秒,彭宇的呼吸蓦然顿住。
岳哲的声音正从那间办公室传出来,即便隔着门板显得闷闷的,彭宇也绝不会听错。
彭宇不自觉的一步步走向那扇门,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嗒嗒声,在黑暗中幽幽的回荡。
岳哲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彭宇听到他关切的说:“豪哥,你还好吧?”
彭宇的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彭宇抬起颤抖的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门锁发出咔嚓声,没开,被锁住了。
里面有人警惕的问:“谁!”
彭宇没说话。
门被猛的打开,随即一把枪抵住彭宇的脑袋,另有人迅速把他的双手铐住。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岳哲瞪大了眼睛:“彭宇?!”
被这么一喊,彭宇倒冷静了下来,他深深看了眼岳哲,轻声问:“你这几天一直在这儿?”
岳哲犹豫许久才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旁边有人不满道:“岳哲,特殊时期是绝对不允许家属探班的……”
彭宇和岳哲都没有理会他,彭宇继而问道:“手机为什么关机?”
“没、没电了。”岳哲撒着蹩脚的谎,眼睛死死盯着彭宇。
彭宇也一直看着岳哲,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包括他紧紧揣着手机的手。
紧接着是长久的沉默。直到一名看起来是上级的人开口说:“先生,我们还在忙。”
彭宇晃晃被拷住的双手,有人上前解开了锁。
离开前,彭宇只给岳哲留下一句话:“有空回家吃顿饭,咱俩谈谈。”
岳哲点点头,对着彭宇的背影张张嘴,最终却只是沉默的让他离开了。
彭宇回家后浑身疲倦不已,却没有丝毫睡意。他坐在阳台,面对这满城繁华,拿出几瓶啤酒继续不要命的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