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霞殇道,“所以你是个不错的老板。”
弃天帝纠正他,“错了,我们头上还有老板。”
忌霞殇接过新泡的茶,由衷道:“不受浊世束缚,有坚持和初心,差不到哪儿去,因为你是自己的主人。”
“你很有一套理解方向。”弃天帝多看了他一眼,“我很喜欢。”
“多谢。”优秀的人,相处不久就能挖掘出魅力,甚至产生了错觉,比如做这位的助理挺不错。
弃天帝去冲凉的时候,忌霞殇在翻看剧本,实时跟踪的短信正在提醒他要做好第二天工作的准备,要了解对方演的哪一幕戏,才好提前跟服装道具组确定,不至于出差错。
连看几页,有好几处都用红水笔勾勒了重点以及替换的台词,可见这是弃天帝作的修改。有些很有想法的演员,会跟导演商讨剧本,而所提供的意见也会被收纳考虑,看来弃天帝是褒义的那一方面。
他也知,业界对弃天帝的评价是高傲深沉。
忌霞殇看得出神,竟像读故事那样,陷入了漫长的时间中。
静下心翻阅,还是第一次,他没有发现弃天帝早已步出来,并远远地看着他。在很多方面来说,忌霞殇更像是演员,弃天帝则是助理。如此安静的气氛以及融洽的时光,也引出普通人类向往普通生活的贪念。
踱过去时,弃天帝揉了揉那每看一次就觉得很有手感的黑发,几缕钻过他的指缝,又滑落,他干脆拈起一小撮挽到对方耳后,通过对面的大镜子比对了一下,白净的耳尖挂着层次分明的流光,温暖人心。
尔后,你看着剧本,我看着你,持续了好久。
所谓的一盏茶,不过就是十分钟而已。而这所谓的缘分,却超出了十分钟。至于要怎么把握,要看你的时间观念和对自己的态度如何苛刻。
直到手边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弃天帝这才收回动作。对方如同免子一般,有了感应,抬起了头,与自己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弃天帝悠悠然凝注着,忍不住道:“剧组有时要找跑龙套的,你既然不排斥,可以接下一两个。”
忌霞殇看着他,眼前一亮,“真的可以?”
弃天帝笑道:“可以,龙套没有台词,你嫌麻烦还可以演尸体,只要往那一躺或者说个遗言就成。”
“好。”忌霞殇展颜一笑。
弃天帝自信地挑了挑眉,“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是么?那等同于你将我看穿了。我确实想尝试,龙套的过程更为心酸,更值得人钦佩。你当我是助理,我却可以单方面地当你是朋友。”
“不对,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弃天帝强调,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捏捏上面的嫩r_ou_,柔声道:“去洗澡吧。”
非常暧昧的碰触,让他心跳加速久久不能平静。忌霞殇面上一热,连忙起身,灰溜溜地进了浴室。
关上门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放松身体。外面的男人顿了顿,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踩着拖鞋进入卧室。只有两天,也许能发生什么事,但无论会发生什么,都只能存在48个小时。
雨过即走,是每一个过来挡雨的人心中的答案。
然而,第二天叫那人起床时,忌霞殇还是沉浸于那张懒洋洋的睡脸。卸下了冰冷,惬意得很,还有一点起床气,将男人装点得更有魅力。这是那些粉丝看不到的小秘密,是完全无拘无束的可爱。
“时间到了,该起床了。”忌霞殇有点于心不忍,事实上距离开工还有半日,今天对方可以难得地休息一下,可助理说必须提醒预习剧本内容。不过,弃天帝一开口,他就明了,怕是当事人更懂这个流程,还拿捏得很稳。
只听弃天帝道:“再睡半小时。”
“呃……”忌霞殇正在天人交战,是要强势一些,还是要惯着。但,他的犹豫被冲散了,弃天帝胳膊一伸将他抱到了怀里,并将脑袋伏在他的脖子上轻轻贴着,继续进入梦乡。
忌霞殇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躲在床上,完全走不了。再一看,怀里的男人毫无防备,一点也不在意他有没有要暗杀自己的作祟心理,轻微的呼吸带着轻微的痒意,吹拂在他的颈侧。
忌霞殇紧张地低呼。倏地鼓膜嗡嗡作响,一阵低沉的嗓音压住了他的听觉,“别怕,陪我睡一会儿。”
“……这样好么?”忌霞殇的脸蛋已经红得不能再红。
“不会,你很让人安心,我抱着你能够睡得更安稳。”
一句话把忌霞殇撩到了天上,跟踩在云团上似的,飘飘然。他不再说话,张开手环住对方,不出片刻,也睡了过去。
这得归根于两人的体温急速升腾,出现了美妙的睡意,以至于,待到忘记工作的他转醒时,他发现自己正搂抱着对方的脖子,腰身也被好好地揽着。这时弃天帝已经醒来,一手拿着剧本,一手将他扣在臂弯里,镇定自若地窝在沙发。
“抱歉。”忌霞殇很想一头钻进地缝里。
“无妨。”盯着面前圆滚滚的发旋,弃天帝提醒道:“你也睡得很安稳。”
其实以前很浅眠的……“我应该说,你的存在更令人安心。”忌霞殇找出了结论。
“我很荣幸。”将人揽了个紧,弃天帝放下剧本,“还有下次机会么?我不会有诸多打扰,可以在工作之余陪我交谈,或打发一下无趣的生活。”
话都说到了这个程度,忌霞殇还能说什么?
这个男人太有诚意,也太小心翼翼,不过是见多了黑暗的娱乐圈所展现的黑暗的过程,不再抱有明显的对情感的向往。忌霞殇想了想,拉下他,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假如你这个大演员不嫌弃我,我愿意待在你身边。”
“哈。”弃天帝提议,“以后负责我个人生活的助理,就交给你了,其他助理专门担着工作事务。”
忌霞殇皱眉,“我不能抢他饭碗。”
弃天帝轻哼,“他已经脱单了,巴不得有私人时间去约会。”
忌霞殇愣住。
弃天帝撩起他的发,笑看着他,“今后,希望你负责我的里里外外。”
“什么?”忌霞殇迷茫地回视。
弃天帝将他放倒在沙发,指尖轻触他饱满的唇瓣,低声诱惑道:“或许,现在可以预演一下,剧本的内容我记在了脑海,刚好有一幕需要实践。”
“你那个戏只有毁灭世界,没有谈恋爱的……唔嗯……”
一盏茶,十分钟,十二月的冻雨,逐渐雨过天青。不用等年华老去,不用就此蛰伏失意,躲雨的人出来了,撑着伞的人站在原地,等他走来伞下。
应了那句话,有些人是萍水相逢,有些人却如期而至。
(完)
第19章 关键词:相机中的你
拍雪的时候,脑海中不是漫天漫地的雪景,而是当它融化的时候,是如何震撼人心。
拍人的时候,脑海中不是相对来说展现出来的表情,而是藏匿在背后的模样,是一首歌还是一场电影。
戴着单反的忌霞殇,走在镜头里。他的人生是一张又一张面孔,不排除一些兴高采烈的抓拍结果连凤毛麟角都没捕捉到的遗憾。来北国之前,他还埋着头吃着冰淇淋,公园里的梅花开得正艳,转眼,就水土不服了。
人生啊,就是这么奇怪。出门那会儿,那人还在冷冷地打量他,“不多穿件?”
作为回答和承诺,忌霞殇微笑,“放心,没事。”
结果——
“啊啾。”
还在办公室里的男人放下书,转头看了眼窗外。
南方天天下着y-in雨,绵绵不断,还好。北方还有四季如春的暖气,更不用担心任何情况。但会有这么一个人,总是不安份地往外跑,有时为了工作跑进深山,在三四周后才后知后觉断了信号。可见,他得有多少耐x_ing才能养成不去抓人的习惯。
你我总是不在一个季节,却还是相遇了。
放在古代,也许浪漫。
天上没有明月,地上寒白成霜,屋内屋外皆春寒陡峭,一片孤江无人问津。江畔的这头那头,分别站着一个男人,一者正沉思钓鱼,想着愿者何时上钩,二者举起手做了个姿势,好似恨不得将这一画面绘成墨画载入脑海中。
当然,古人是不会照相的,只有现代人能。当男人抬起头,就被满目白怔了怔,而对方已低下头查看成果,欣喜地笑了开来。
踩着雪堆,就像踩着枯枝,嘎吱嘎吱的声音清脆动听。
忌霞殇跟弃天帝就是那样认识的,末了,为了工作他还上门去拜访了一下,谁知是“老熟人”。只是,别的可以用来做商业用途,那天那张却不是。弃天帝有问他要,他就是不给。至于原因,迄今也想不明白。
风格迥异的两个人,就算不得不面对面坐着,应该也谈不到一起去才对。
不过说来奇怪,忌霞殇首先就陷入了泥沼中,他甚觉对方看上去很帅气,谈吐也礼貌绅士,很有修养。与这样的人相对,一时间不会去计较那张冷脸如何漠然。脸皮厚的他,知道保持着距离,也知道维持平和的氛围。
翻看手机一看,铺在桌面上的照片便是最初的记忆。
半灰暗的天际,郁郁葱葱的Cao木,以及当中端坐,专注凝视江面的男人。日光并不明媚,万里并没有多少彩云,完全点亮忌霞殇一颗心灵的,是那双一金一蓝的眸子。迷人得仿佛来自另一处,肃然得好似正在举行神秘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