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你等着——腐乳白菜【完结】

2019-06-09  作者|标签:腐乳白菜

文案:

大叔受小鬼攻,邋遢警员与不良证人

狗血恶俗情节会与大量电影小说重影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田文西,安泉

配角:胖子等 ┃ 其它:警察受,年下

1、进步巷的片警

周日的天气相当好,气温不冷不热,风不大不小,碧蓝碧蓝的天就挂着一点点云,看着就叫人忍不住要找块草坪撒欢。

田文西懒懒的坐在警亭里托着腮发呆,警亭外面的草长得有半人高,连草坪都不用找了,蓝天绿地阳光闲暇时间大自然的恩赐都

在他面前,可他一点情绪都没有。

电台滋滋啦啦的呼叫,附近有人报警,文西喊了半天胖子没人应,只好抄了地址,抓了帽子锁上警亭的铝合金门,骑着自行车往

事发地赶。

报警的是个年岁不小的女人,操着口不知哪的口音说话象连环炮,跟同样口音的邻居老太吵的不可开交。弄清缘由费了不少劲,

末了两人吵累了各自回家做饭,田文西做了汇报回头身后围观的人都渐渐散去,推车走在堆满旧物的巷子里,尖锐的吵架声还在

耳边回荡,觉得头疼。

不知哪家在做土豆丝炒芹菜飘的整条巷子都是,他驻足站了会儿,忽然使劲揉着鼻子,跳上车迅速离开那气味的包围圈。

回到警亭时,胖子正无聊的踢着窗户下面的草吹口哨,腋下夹着本快翻烂的,包着知音皮的杂志。见了田文西立刻咧嘴笑着:“

进步巷又闹事了?”

“嗯。”田文西掏出钥匙打开门。

“中午想吃点啥?”胖子把杂志卷卷扔进抽屉里,翻着外衣兜抓出一把十块五块的零钱,“昨你帮我垫钱,今儿我请。”

“你要什么照样帮我带份就行。”说完,就把头埋在胳膊里趴桌上睡了。

阳光照的正暖,忽一阵阴风,两个指头把桌面敲的嘣嘣响。田文西斜眼顺着手指头看上去,一张领导的严肃的不太高兴的脸正俯

视着他。站起来敬了个礼,说了句长官好,脑子还不太清醒,压麻的腿站的不太灵光,被压的一侧眼睛有点失焦,脸上也有点麻

麻的,紧绷绷的感觉。

除了这个刑侦科的前上司,窄小的警亭里还多了两个便衣,一男一女都是高级警务人员,长官一面摘了帽子在衣架上找空位,一

面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们此次的任务,什么谋杀什么假钞什么监视什么当地片警协作支援之类的,感觉很遥远,田文西扭头冲着前

上司看不见的方向偷偷打了个哈欠,揉揉一脸睡出来的泪水,才看到女便衣就在他这一侧,捂着嘴偷笑。

气氛正尴尬,拎着两袋盒饭的胖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土豆丝炒芹菜盖饭和卤蛋,盖未打开,香气灌满了整个警亭,田文西立刻没了胃口。

两个便衣只露了一下面便离开了,前上司絮叨到有人来接班,还叫人往警亭搬了监控设备和一堆备用的服装道具,田文西饿的两

眼发昏终于找找到机会拉着胖子撤退。

路上骑着车,胖子问他怎么不吃饭,他自己是超爱那家的土豆丝炒芹菜,为了让请田文西尝尝,还特地叫老板多添了肉丝。田文

西扭头看见胖子一脸愧疚的样子,心有点软,说不是因为不喜欢,是因为那个张警司。

“诶?差点忘了你过去也在刑侦干过,同事?”胖子的语气欢快起来。

“嗯,”田文西的思路有点飘,“过去的领导。”

他从那个那个敲桌子的手里接下过不少奖状奖杯,他拍着他的肩说好好干前途无量……

田文西当夜就做了噩梦,梦到在进步巷闻到土豆丝炒芹菜的味道,就寻着味道找到了做菜的厨房,刚进屋门一盘土豆丝炒芹菜就

飞到他面前。

“吃吃看好不好吃?”一个声音说。

“想请你尝尝,还特地叫老板多添了肉丝。”另一个声音说。

田文西想逃,更多的盘子飞来追他,他跑了很久停下来,前面有个人用枪指着他,他猛然醒了坐起来,发觉枕头旁边臭袜子被口

水和汗水洇的透湿。

周一倒休,周二田文西一早去上班,前上司还阴魂不散,警亭里又多了好多设备,原来不大的地方更显得狭窄。胖子没见过这架

势,两眼忙不迭的瞪着n多个屏幕,问这问那。

田文西被他们吵的头疼,迈出满地的电线,尽可能的低调转身又出了警亭,还是遭到前上司的围追。

“刚上班,又干什么去?”

田文西头都没回,摸钥匙开车锁,说:“不干什么,进步巷治安差,巡逻!”

2、小鬼

其实进步巷治安也不算差,就是一堆建的象鱼鳞一样的前农民房,成批的打工仔打工妹和卫生严重不达标的小餐馆,小事不断大

事不出。这个警亭的管辖范围除了进步巷,还有个把无良地产商圈围多年就是不盖楼的荒地。

隔几天接到个报警电话,处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剩余的时间能在警亭里闲出蛋来。

巡逻?那是什么?能吃么?多少钱一斤?

逛了一上午,从巷西走到巷东,除了威吓了几个吵嘴惹事兜售假冒伪劣的“惯犯”,没什么特别成果。

田文西摸出十块钱在个油腻腻的凳子上坐下来,要了碗拉面,一个鸡蛋饼卷牛肉。

吃完连纸巾都懒得要,随便在手背上抹了抹,也不知刚长出的胡茬沾了什么,刺的手背一阵一阵疼。掏钥匙开车锁的时候,上来

个村姑模样的年轻女人叫住他,几乎把一张写着字的破纸举到他脸上,用陌生的口音问路。

田文西吓了一跳,转而仔细看发现是那个女便衣。

“你在附近逛鱼不敢上钩了好不好?”她利用纸条遮住嘴,悄声说。

“sorry啊madom,我这就走!”田文西模仿港剧低声回答。

“别叫madom,我的别号是话梅,拜托做戏呢。”

田文西懒洋洋的摇头说不知道,假装出一脸帮助未果的遗憾,把那破纸递回去才摆脱话梅。

既然进步巷不能待,警亭又插不进脚,只好推着个车绕着开发商那些荒地转,杳无人烟的草长的比警亭旁边的还高,这总不是钓

鱼场了吧?田文西把车往旁边瓦板乱堆出来的隔墙上一倒,找快石头坐下来摸出皱巴巴的烟盒叼了棵没点。烟是进步牌的,巷西

一家黑作坊自己产的,店里卖的最便宜。

都怪前上司,一出现就让他做了两天噩梦,觉也睡不好,靠游戏消磨时间。拨了堆草垫在车轮上椅过去开始昏昏欲睡。

醒过来天色已经昏暗,小风有点嗖嗖的凉,几只归巢的乌鸦嘎嘎的从头顶飞过。那根进步掉在肩膀上被口水浸透了,不过原先捏

着的烟盒和一只五毛钱的打火机却怎么都找不到。

草草的拍拍土,跳上车慢悠悠的往警亭的方向骑,下班他是很乐意,不过家里也没人等他,不用急匆匆赶回去。

警亭有几件事让他吃了一惊,头一件就是过了下班时间,胖子还蹲在电脑前,煞有其事的盯着屏幕,时不时的做点记录。有名的

怠工大王啊,往常上个厕所能蹲两个小时。

眼神绕到自己座位时,田文西禁不住的皱了皱眉。他懒散惯了,办公桌上东西不多但乱的很有型,不过这不代表有人可以把脚翘

在上面。

翘脚的这人年纪不大,面容表情还未完全脱离稚气,穿着皱皱的旧校服,白色短袖衬衫和黑长裤,有些地方拆掉过一些装饰,校

徽和袖口的彩条,明显和别的地方颜色不同。骨架长的高大,办公桌逼仄的空间装不下他似的。他看到他,不可一世的做了个揉

鼻子的动作。

田文西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揪个人问问这是谁,怎么在警察这还随随便便的,前领导甩着满手的水突然在身后出现。

“呦,小田啊,还没下班呢!这么热爱工作,来来来,我给你安排点任务。”

田文西竟没听出挖苦,指着办公桌大喊:“这小鬼是谁?”

因为声音太大,警亭里所有人都把头歪向他那边,前领导摘了帽子擦擦汗,拉着田文西出了警亭,接着又把他塞进了一部面包车

“小田啊!”

前领导语重心长的先发制人,田文西早就免疫,没想到一块巧克力糖又递过来。

五分钟之后,田文西和前领导鱼贯而入,这时翘在办公桌上的脚已经放下来,代替它举到面前的是前几天田文西因为电脑故障而

手写的报告。报告上几个字用红圈钩出,小鬼一脸欠扁的表情:

“大叔,好多错字。”

田文西咬着牙回头:“我反悔我拒绝!”

前领导的大茶杯咚的声剁在桌上。

3、大叔的家

少年……也许青年,姓名不详,男,年龄不详,住址不详,涉嫌偷盗,在谋杀现场捕获,重要证人,态度极为不合作。

这什么乱七八糟,狗屁不通,简直比自己写的报告还不如!

田文西把报告摔在茶几上,这个警察都分不清少年还是青年的小鬼环顾房间,抄起桌上带着霉点的筷子从沙发缝里夹出一条硬邦

邦的袜子。

“大叔,你住这儿?”小鬼捏着鼻子问,那是个两居室,房子很老旧了,墙面斑驳,杂物丢的满地都是,偶尔爬过一只小强。其

中一间卧室门坏了索性敞着,另外一间用拳头那么大的锁头锁着。

“什么大叔,老子才三十!”

田文西一把夺过筷子,迅速扔进不知哪揪出来的麻袋,把桌上沙发上分清面貌和分不清面貌的东西统统扫进去,系了口扔进楼廊

扔了垃圾看看还算满意,拍拍手上灰,准备烧水泡面。小鬼插话:“大叔,做饭也不洗洗手?”

田文西瞪过去,那小鬼窝在沙发里抱起他那只脏兮兮的小肥羊,回敬以纯洁的眼神,亮亮的差点闪瞎自己的狗眼。田文西恶狠狠

的抄起裂出好多皱纹的肥皂,意思了两下冲干净,心里默念只有一晚只有一晚只有一晚,前领导答应他的。

这个证人比较特殊,姓名和现场状况怎么都不肯说,手机注册的身份证是个报摊小贩的,刑侦科人手又不够查,只好先让他照顾

一夜。

“大叔,你这没有更火爆的游戏了?”

两杯泡面摆上桌,小鬼很自觉的抱着他的手柄,屏幕上红衣小人蹦蹦跳跳踩着蘑菇。

“比如?”田文西把热水灌到泡面碗里,俯视着他,果然长得再高也就是个小孩,说起游戏都神采奕奕的。

“使命召唤什么的。”

“不了解,什么游戏?”

“枪战啊,那才是男人该玩的游戏。”小鬼得意洋洋的玩弄着不断趴过来的乌龟和蘑菇,瞟到田文西的眼神,僵了下手一滑,红

衣小人跌到坑里引来一连串下降音。

什么嘛,说说枪战游戏而已,用不着跟见了鬼似的吧?还警察呢!他扔下手柄白了眼田文西,掀开泡面一个小缝瞅了瞅。

“就只有泡面?”

“你还想要什么?”

“垃圾食品就算了,好歹有点肉嘛。”

田文西气哼哼的跑去冰箱找了块火腿肠,剁成两半,扔进泡面。

“能煎个蛋不?”小鬼得寸进尺。

田文西转身去厨房,后面还跟着补充:“要单面,七成,放盐放胡椒,白胡椒。”

“家里没胡椒!”

厨师一字一句的吼,小鬼无奈状抠抠耳朵,一面把头钻进冰箱视察:“那就只要盐好咯,你冰箱好空,你真的住这里?”

田文西声音又高八度:“喂!你干什么,在别人家乱翻!”

“只吃蛋白质和脂肪也会死人的,不然我投诉你虐待。”

田文西迅速掏了颗冻的棒棒硬的番茄出来,剁在菜板上,瞪着小鬼,小鬼笑的得意:“绿色要多……”

田文西又翻出跟蔫抽的黄瓜来扔在一处。

“你不知道吗?”小鬼更加欠抽:“番茄和黄瓜不能一起的……”

“你到底吃不吃?”

田文西眼看就到极限了,小鬼乐不可支的退出厨房,很快客厅传来吸面条的声音,尽管番茄和黄瓜切的很大方,最后还补了一碗

才吃饱。

一个穷小子讲究个p,垃圾食品不照样吃的猪似的。

4、劫持

为了睡觉的事,田文西又生了一通气,他辛苦铺了个地铺,小鬼死活说睡不着,田文西只好哄他上床自己睡地铺,小鬼又说晚上

起夜踩到他软软的会做噩梦。

“你到底闹哪样?”

田文西两个鼻孔直喷火,一声狮吼震的对面楼上走廊灯都亮了。小鬼装作没看到,坐在床上晃来晃去,很认真的想了想,说:“

这是两居嘛,我睡另间屋。”

“不行!那屋都是杂物,而且你必须睡在我随时能够看到的地方。”

田文西不知道自己严肃的态度哪里好笑了,那个小鬼捶着床板,看样子乐的腰都直不起来。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他深吸几

口气,象什么没发生一样爬上床面朝着墙躺下。

小鬼跳来跳去又自言自语了一阵,然后没趣的抱着被子跟着上来。两人睡有点挤,小鬼又往他脖子里吹气,还把脚大剌剌搭在他

身上。等到这边彻底安静下来,田文西突然坐起来扣住没防备的小鬼,一副亮晶晶的手铐瞬间出现在手腕和床头中间,简直迅雷

不及掩耳盗铃,对方吃惊的长大嘴巴。

“好快!”

田文西哼了声,忍不住得意的勾了够嘴角,“这是为了防止你半夜整出什么妖蛾子。”

“原来大叔好这口,好刺激。”他把另只手也伸到面前,“这只要不要也绑上?”

“给点阳光就灿烂。”田文西白了他眼,把毯子蒙到头上很快睡过去。

有些事以为都快要忘却了,这两天噩梦却莫名的让他想起来。梦中的那个男人一遍一遍的重复他死亡的过程,无论田文西怎么对

他说我信你,他还是会他放下枪,用脚尖踢到一旁,然后小心的举起手,无论自己怎么扑上去阻止,总是无法赶上子弹射出的速

度,胸口绽放出妖异的花朵,鲜红鲜红的,染的整个世界都是。田文西惊出一身冷汗,回到现实。

阳光透过没挂窗帘的窗户照在他脸上,湛蓝湛蓝的天,又是个好天气。

揉眼怔了一会,惊觉旁边没人,手铐也不见了,洗手间有冲水的声音,听见这边的声音,小鬼冒了个头,半截脸上都是泡沫,手

里举着崭新的剃须刀。

“大叔,你家连镜子都没有?”

田文西的目光聚焦在剃须刀上,这么传统经典的剃须刀他家只有一副,那就是……

“……竟然偷我东西!”

“这个啊?”小鬼看了看手里的剃须刀,“东西买来不就是用的么?藏在衣柜里,还绑着丝带,啧啧……”

“混蛋!”

田文西跳起来,床发出刺耳的一声,整个人做了个离心运动面朝下拍在地上,幸好昨夜打的地铺算厚,不然被派去棒子国做卧底

的话整容都省了。

消失的手铐连接着他的脚腕和床尾的铁杆,脚踝上划破了一层皮,田文西拉过昨夜扔在地上的外套翻找钥匙,钥匙出现在上空。

“大叔你找这个啊?”小鬼用一块崭新的毛巾擦着脸走过来,故意把手里的钥匙甩的叮当响。

越有反应小屁孩就越来劲,田文西忍着痛谈判:

“你到底是想干什么?想走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没人拦你。”

“我走了,你怎么交差?”

田文西摊摊手,闭上眼心想反正不是第一次失职,跑就跑了吧,等这臭小子走了说不定能在床底灰尘里翻出个曲别针,再不济拆

了床,写字台也不远……

小鬼嘿嘿一笑,反倒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到底想干什么呢?”

周围窸窸窣窣半天,田文西以为他离开前顺手牵羊在找路费,故意不去理,即使偷也偷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着想着手腕突

然被扣住,力气还挺大,脖子猛然一凉有什么抵在颌骨下面,触感是金属。

“刀,你别乱动,小心我手抖。”

田文西僵住,睁眼看到小鬼一面压着他,一面跨着坐在他肚子上:“你干嘛?”

“没事干捉弄你咯,配合点嘛!失节是小丢命是大,你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因为跟你闹闹就错手杀人吧?”

小鬼一面唠叨着,一面揪了一条预先准备的热毛巾被盖在他脸上。一手隔着毛巾为他按摩,一手刀从未离开过他的脖子。田文西

不敢轻举妄动,由着他从眼角到额头,从额头到下巴,力道很轻柔。

带着湿暖的热毛巾再次敷在脸上的时候,田文西舒服的差点没昏睡过去,那似乎是种久违的感觉。

再次回过神,毛巾从眼睛上掀开,坐在肚子上的人似乎是完成了他的工作,鼻腔里充满了松木加橙子的香味,那是剃须刀套装里

须后水的味道。

小鬼拍了拍他脸,贱兮兮的感叹:“很滑!”

两只此刻都在上下其手了,被挟持的人捉住机会扭住对方的肘部,可惜被他转了个身滑脱。动作的时候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田

文西放弃了跳出控制范围小鬼,从肩膀下抽出硌到的东西一看,原来是柄小勺。

刚刚抵在自己颌骨上的难道……

田文西感到脑子里火光四溅,始作俑者捂着肚子跌进沙发里,笑到快要断气。

5、逃

世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你以为苦逼日子挨到头的时候,发现更糟糕的事情还在等着你。僵持不久,前领导就打来电话,说案子

在关键时刻,需要田文西继续保护证人。

挂了电话,那小鬼象在自己家一样走来走去,埋怨着着马桶太脏不能用。

“休战吧!钥匙还我。”田文西把手机随便一丢,“我带你去世界品牌连锁的厕所。”

不愧是品牌连锁,干净整洁,有洗手台洗手液吹风机,出来还有早餐供应。田文西随便冲了一把,看见小鬼刚刚洗完手,拉着他

就出门。

闻着炸鸡汉堡的香味,小鬼饿的肚子咕咕叫:“干嘛去?”

“吃点东西,吃完去警局。”

“我要吃肯基基。”小鬼指着柜台上红红绿绿的招牌。

“肯基基多贵,拐角烧饼就咸菜,粥还是免费的。”

小鬼忽然抱住田文西的胳膊大叫,两眼泪汪汪的大喊:“爸,别丢下我,我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声音不大,话题足够吸引四周诧异的目光。

“你你你……”

被围观的田文西迈出去的脚怎么都不使唤,舌头都僵了,“你”了半天,最后从牙缝里挤出来“够狠”两字。

一顿早点生生吃了五个套餐,外加两份薯饼,一个甜筒。不知道是因为这食量还是因为刚刚的对话,点餐时柜台的服务生捂着嘴

直憋笑。

不管怎么说,肚子有了底,心情就缓和下来。田文西细细的想了想,这小鬼虽然油头滑脑,又爱捉弄人,但从没害人之心,说不

定他能问出点什么,也好早点把霸占警亭那帮爷爷请出去。

遭到拒绝一点也不意外,“不过……”小鬼吃完一块薯饼,舔了舔手指头,“我可以跟你换。”

“换?怎么换?”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我吃点亏啦,让你先问。”

他吃完另外一块薯饼,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餍足的打了个饱嗝。果然还是小孩,有吃有喝就有进展,田文西按照程序开始第一个

问题。

“你叫什么?”

“大叔是警察,知道我姓名就什么都能知道,你犯规,不算!”

田文西皱皱眉,“交换又没定规矩,怎么能算犯规?”

“总之我吃亏,拒绝回答。”

“小鬼,我不知道你名字,怎么称呼你呢?”

“你都叫我小鬼啦,我喜欢这个外号!”

“……”

小鬼咧嘴一笑,田文西无奈的想了想:“那你是怎么到罪案现场去的?”

“坐着死掉那家伙的车去的。”

为什么死者会载着不相干的人去现场?为什么凶手杀了人还留这么个活口?这个小鬼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与他无关又为什么

绕弯子就是不跟警察好好合作呢?田文西脑子里习惯性的冒出一系列问题,小鬼笑嘻嘻的制止他再次提问,“轮到我咯!”

他从自己背包里翻找,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女的在男人的肩膀上笑的灿烂,一副仿佛美好的生活永远不会结束的样

子,男人意气风发,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田文西脸色一暗,夺取未果。

“这个女的是你女朋友吗?”

“有乱翻!”分明记得这些东西都妥善的收藏的,永远不再让自己看到。

“你不要管嘛,照规矩回答问题。”

“我拒绝!”

“那照片就不还你。”

两个人来去僵持了很久,田文西领教过这小鬼的功力,由着他反倒不会怎样,不过是一些令人难受的过往,索性狠狠心投降。

“是,还是未婚妻,满意了?”

小鬼的眼睛里立刻闪出八卦的光芒,“她现在呢?”

“很久没见了。”

“多久?”

“大概有三年了吧。”

“她抛弃你了?”

“是我毁婚。”

田文西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让他感到纠结,但却没有自己想象那般伤心,时间果然有治愈一切的力量吗?不过……

“喂,这不止一个问题了!”

小鬼作了个你的损失不该我来弥补的表情,手机响铃,田文西恶狠狠的接起电话,“乌~诶~,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前领导擦了擦汗,“案子有了新进展,你带小孩来一趟。”

田文西一口灌完豆浆,夺回照片准备走人,小孩又提出上厕所的要求。田文西要他快去快回,无聊的用塑料勺子戳着纸杯底等他

,可纸杯底都戳穿了小鬼还没回来。

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田文西赶忙去厕所,找不到人,拉了打扫卫生的大妈问。

大妈贼兮兮的回答,“你儿子说你生日,他想悄悄的去帮你准备礼物,要不是他一直缠着求我……喂!都说这里禁止通行!”

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员工通道挤到后门,小孩已经不见踪影,大妈还跟在身后扯着他叨叨:“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该对他好点

,我眼光一向很好,不会看走眼……”

还眼光好不会看走眼,田文西狠狠的踢了脚墙面,睁大眼睛看看,他才三十岁,怎么会生出这么大个儿子。

6、绿茶薄荷吻

想跟前领导汇报,才发觉手机不翼而飞,找到公用电话报关机,拨给前领导说了下情况,领命回警亭。

一屋子警察人很齐,见到他都捂着嘴憋笑,田文西奇怪,难不成都知道“儿子”的事?最后还是那个女便衣话梅厚道,掏出自己

的小化妆镜让他看。

敢情额头上顶着这只画上去的眼睛晃荡了一早上,还是油笔画的,带有浓厚的埃及风格,难怪回头率那么高,肯基基的服务生点

单的时候一直在笑,打扫卫生的大妈叨叨的时候表情也很诡异。

翻出药箱的酒精,擦了半天,额头擦的又红又肿,看着剩下斑驳的痕迹失去耐性,索性弄了两个创可贴粘在上面,遮丑。

前领导见了,笑态有失身份,“刮脸,怎么弄伤了额头?”

就这么被前领导一路揪到面包车里,两人密谈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有两个中心思想:田文西想借看丢证人失职之事退出行动

,不如索性放个大假蒙头大睡三百回合,总有八小时会不做噩梦;而前领导的意思是,缺人手缺人手缺人手,还要他将功补过。

“目标是老马蜂啊!你也没兴趣?”前领导谆谆善诱。

田文西表情有点惊异。

“你看你,昨天我来就跟你说过这次的任务,你当耳边风,难道你不想为杨逸波报仇?”

田文西垂着头不说话,最后摇了摇头。

“咳,现在你弄丢了重要证人,上面处分下来……”前领导意有所指的顿了顿,然后看着他的反应。

“那好。”前领导以为他屈从,刚要得意,就听后面说:“我明天就去人才市场。”

“我不会辞你,也不准你辞,前线不能做,明天我跟上头申请把你调到区民政!”

口气压的严肃,即便田文西知道虽说是要挟,但这姓张的周扒皮绝对做得出,那调去区民政和参与特查组之间……

见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中心思想由两个变成一个,前领导临下车时拍了拍他的肩:

“你曾经是我手下最优秀的警员。”

田文西闷闷不乐的靠在面包车的车窗上,盯着泥点和进步巷点点灯光叠汇成的斑驳图案,胸腔里搅动着说不上是什么的感觉,不

要说噩梦了,这段时间恐怕失眠这东西又会回到他身边。

要反复核对联系的文件多的惊人,田文西和胖子忙到半夜才回去,躺在自己床上,脑海里一遍遍的播放着杨逸波胸口洇血躺在自

己臂弯的情景。许是那么多遍回忆,死人的鬼魂也都要累了,没过多久田文西睡过去,没有做梦没有惊醒也没有闹钟,他是被胸

口逐渐加大的压力弄醒的。

差点没背过气,重咳了两声。压在身上的东西挪动了一点位置,使他得以喘息,睁眼就看到“东西”嘴里含着根牙刷,满嘴泡沫

在脸上方摇摇欲坠。

“大苏,省啦(大叔,醒啦)?”

田文西揉着眼睛:“臭小鬼?”

他抓住对方,好嘛,敢在他曾经英俊的脸上画眼睛,等他交差的时候玩失踪,害他丢手机、被前领导骂不说,还被要挟加入特查

组让人呼来喝去。睡觉的时候倒自觉,一声不吭摸进家,还用他牙膏!

“你你你……!”田文西不常口吃,遇到克星也没辙。

“我我我,我乌是肥来了么(我不是回来了么)?别生气,来亲个!”

小鬼抽掉牙刷,狠狠在田文西一侧脸上堆了一大片绿茶薄荷,顺利逃窜,田文西一大早肝火飙升,跳脚前不忘检查床脚有没有拷

着手铐,然后一路追到洗手间。

闹归闹,这家伙这么跑来想必是没地方睡,又是重要证人,总不能再赶出去。小鬼说跑了一天,想洗个澡,田文西就为他准备了

一身干净衣服,自己洗漱过在厨房准备泡面,这回是煮的,还加了冰箱角落里翻出的两颗鱼丸,煎了蛋,单面,盐和从未开封,

不知道过期没有的白胡椒。

洗手间的推拉门搬来时就是坏的,家里没别人所以连帘子都懒得挂,这边热气腾腾的泡面端上桌,那边已经洗好在穿衣服,蒸腾

的雾气带着桔子的香味缠绕着一个人的身体,模模糊糊的与深色的衣物作着斗争。

这让田文西觉得有些恍惚,仿佛和某年某月某天的此刻重叠,时光再回,提醒他那些真实的细节,过去与现在一直都存在。

7、内奸

泡面就着小鬼带回来的一块大面包,组合怪异竟没有遭到小鬼的揭竿而起。

说起来奇怪,田文西刚想找机会问他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又回来,小鬼倒主动提起来。

“我今天想改规则,我回答一个问题,要换你一个承诺。”小鬼表情认真的说:“机会有限,你想清楚再问哦,问正确的问题!

“什么承诺?”

“你先答应!”

田文西不情愿,他不喜欢假意答应骗答案,不答应又不知道还有什么花招等他。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吧,我发誓。”

“任何情况都不准告诉别人我在哪儿,除非我自己出现。”小鬼往嘴里塞着泡面,理所当然的相信他,“不准背信弃义!现在你

可以问问题了。”

正确的问题……

小鬼在现场被发现躲在一堆钢架材料后面,目睹了杀人经过。任何证据都断定是老马蜂或者老马蜂的手下是凶手,死者是警察的

线人,这无疑惹怒了老马蜂动用内部的私刑。小鬼只是证人这点他是明确的,如果他真的与谋杀无关,那么没有被冤枉之虞,什

么情况下,会令一个证人避开警察,又跑回来找一个刚认识一天的警察,还要他发誓保密行踪?

对,这小鬼在害怕!他在现场的事后一定听到过什么看到过什么,令他感到自己有危险,在排除一切受害的可能,还要找一个可

以信任的依靠,那是会什么呢?为什么是自己?

不管为什么,他都有责任保全小鬼,还要查出真相。吃过早餐,田文西打电话给前领导,故意避开小鬼的事,以加班太晚为理由

,请了几个小时的假。

放下电话对着带回来的资料发呆,有一个念头刚刚在心里凝聚成型,跑了调的门铃打断思路,十五的月亮生生拐成了印度民谣,

难免让人心神爆破内力受创,威力恐怕不亚当年东老邪的箫音。

这八百年没被人按过的门铃,他以为又是小鬼恶作剧,没想打开门,进来的是话梅,拎着一袋小笼包,一盒豆腐脑。

“领导派我寻找那个证人,我想再问问昨天证人逃跑的情况,不知道带什么所以买了……诶?你起的够早的,都吃过早点了啊!

这种突击让田文西有点慌张,一面寻找小鬼的身影,一面把话梅请进屋。

“你跟别人同住?”话梅看到桌上的两只碗问。

“没有,那是昨天的。”田文西接过小笼包,收了碗,草草的抹了下桌子,“正好午饭也省了。”

话梅噗嗤的笑了,环顾房间,等着田文西折腾完碗筷回来。

“你果然单身,昨天突然把胡子刮了,样子不错嘛,好好打扮一下,一定很多人追。”

“你也拿我开玩笑。”

她一面翻出笔记本,一面做出问案的架势。有承诺在,田文西避重就轻的把在肯基基的经过一说,打算套话梅的消息。

也不知他脑门上创可贴进化成字幕屏了还是怎的,是个人都知道他心里想要什么,他还没问,话梅就开始曝料。

“知道不?领导怀疑特查组里面有内奸。”

“啊?怎么会……你为什么放心告诉我?”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话梅神秘兮兮的说,“案件发生那天下午死者出事前,我们接到过他的线报,说是知道老马蜂的秘

密造币工厂,其实我们早就怀疑那个地方。电话来的时候小于去厕所,胖子接的电话,他转述给我们,当时特查组所有人都在场

。然后我们赶去的时候,线人死了,重要物证全部转移。而你既不在警亭,也不知道线报的事,所以内奸肯定不是你。”

刚刚脑子里还未成型的推测这时候完整拼凑起来,小鬼在现场应该听到什么,所以连自己姓名也不肯说。

8、照片和过去

送走了话梅,到处找小鬼,也不知这家伙躲能哪,一瞬间就不见了。

几分钟以后房间里隐约传来手机的声音,风铃一样的一段音乐不断重复着,缓缓流进身体里,内心深处埋藏的一角因此震动崩塌

。田文西冲到闲置那间卧室门前,果然所有的锁都被打开,锁头挂在一个巧妙的角度上,不上前仔细看,发现不了。

他推开门,对面的窗户开着,空气疯了一样挤进来,吹的发黄的窗帘波浪般涌动着,风撞着他,扬起头发和衣角淘气的孩童一样

把它们打在门框上。

房间还是三年前的样子,地上留着些许脚印,架子上满满当当的奖章奖杯和书籍脱色一样盖着厚厚的尘土。那只手机放在杨逸波

惯常放的床头柜上,闪着淡蓝色的光。

屏幕上显示的是自己的名字,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他接起来手机传来那个臭小鬼得意的笑声。果然是小鬼偷了他的电话,又摸

进杨逸波的房间给这个电话充上电。

田文西一面接电话一面透过打开的窗户向外看,他住的是二楼,身材灵巧一些刚好可以通过旁边门廊的雨遮跳下去。

“我知道了特查组有内奸。”

“哦?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看来我准备的答案用不上了,不过还是有一次提问机会。”

“内奸是谁?”

“他们没说,我不知道。”

“小鬼,听着!是谁都没关系,你回来,我会保护你。”

电话那头顿了很长时间,田文西喂了两声提醒,才又发出声音:“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

“你去哪?”

田文西追问,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想回拨,手机接到了短信:“房间消失的东西指明我走的方向。”

靠,还打哑谜。环顾房间,很快发现手边床头柜上的相框的相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相片背面,写着日期和地点。

他记得那原本放的是杨逸波,杨逸馨和他三个人的合照,抓起相框,里面背对的相片滑出来,相片里只有杨逸波和他两个人,亲

密的勾着肩,笑得仿佛可以将青春燃烧起来一般。

他们是搭档,一个宿舍一起毕业,又一起租房一起工作,互相信任、默契、无话不谈,再多时间花在对方身上也不觉得厌倦,难

怪杨逸馨常说他们要好的象同性恋,埋怨跟他们出门竟然受冷落的是自己。

这张照片,他知道是杨逸波夹在里面的,他默默的珍藏着每一分每一秒,他把两个人的照片压在三个人的后面,小心的伪装,藏

起自己的感受……它原本就在这,只是小鬼没有把它拿走而已,或者发现了什么或者在暗示他什么。

现在一件案子变成了三件,找到大马蜂的罪证和下落不在话下,整组人都在做这件事,除此之外还要追查内奸,找到证人保护证

人,避免打草惊蛇还暂时不能向上面汇报。

心里打定主意准备行动,不过相框放不下来了,怎么甩也甩不掉,扯的手皮疼,刚刚太激动,相框背面的触感的确有点不一样,

没来及在乎,而且现在觉得屁股似乎也有点不对劲了,凉凉的象尿了裤子……这破孩子!

据公寓楼其他住户称,当日十二点五十九分零八秒,楼房某家似乎一只恐龙现身,一口吐出火焰直冲云霄场面壮观,伴随火焰还

有一声不太清楚的呐喊:“小鬼!你等着!”

中午十三点零八分,午休的时间即将过去,饭店餐厅人流稀落,区民政附近某茶餐厅迎来一位女客人,跟服务生打了招呼,坐在

靠窗的位置上。

服务生都知道,周四的下午她倒休,来这里坐一两个小时看书,然后会有一个话语不多的男人开着车来接她,今天有点意外。

时间未到,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面生少年很不客气的在她面前坐下来,“美女,不介意我坐这吧?”

女客人抬眼,表情有点诧异,“我不认识你呢?”

“我认识你就行咯。”

女客人把书一合,“小朋友啊!”她故意把小字强调的特别长,“身份证丢了呢,出门左转再左转进院门右转三号柜台可以补办

,补交费用在九号柜台,档案变更要去三楼,结婚离婚我看你不够年纪,所以六楼你就不用去了。ANY QUESTION ?”

少年自认半生耍人无数,没想到面前美女一席话,竟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气氛正僵,手机铃响,女客人拿起手机脸色变得黯淡,但还是接起来。小声讲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你想知道什么呢?”女人转而问面前的人。

少年倒结巴了:“不,不知道……也没想……”

那女人跟服务生要了杯巧克力冰砂推给少年,就自顾自的讲起来:“文西是我哥哥的同事,当时我一见他就很喜欢,缠着哥哥帮

我,算是我倒追的他。我们俩相处的还行,我爱说话他爱听,恋爱九个月,最后谈婚论嫁。”

“干嘛跟我说这个?”

“你跑来搭讪不就想八卦这些么?”

少年显得有点慌,女人笑了,笑里夹着这么一点悲伤,仍然继续她的话题:“这时候有这么一天,我接到局里电话说哥哥在执行

任务的时候被枪打中,他自己的枪,子弹直接穿过心脏,救护车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后来文西就变了,不打电话给我不理我,

也不让我进哥哥的房间,还毁掉婚约。无所谓啊,反正他不悔婚我爸妈也不答应,他们觉得文西失职哥哥才死的。后来我就不太

清楚了,文西大概无心工作,被贬到小郊区当片警。”

“好啦,我讲完了。”女人舒了口气,看看表,“骑车的话大约四十分钟能到这里,时间差不多了。”

少年一怔,猛的灌了口冰砂,好像受惊吓似夺门而出。

9、名字

田文西和开车的男人一起到了,杨逸馨一人坐在座位上。面对两个男人,一个前未婚夫,一个未婚夫,一点都没觉得尴尬,泰然

自若的抱了抱自家男人,跟田文西说:“我没办法,他走了。”

田文西样子很狼狈,四十分钟的车程他骑了半小时,衣衫让汗浸透,左手还捏着那个相框。杨逸馨噗嗤就笑了,拿起来他的手看

,粘的还挺牢,“那小孩弄的?”

“嗯……”田文西面露窘色。

“我有办法弄掉。”杨逸馨笑笑,拍了拍未婚夫的胳膊,“你先去,我随后打车到。”

男人站着没动,杨逸馨回身又抱住他,“怎么还不相信我啊?”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圈地似的在杨逸馨脸上留了个轻吻,走出茶餐厅开车离去,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字。

田文西来过杨逸馨的住处,格局没怎么变,只是换了些陈设。

给他弄了个垫子垫在胳膊下面,然后翻出洗甲水,用小刷子沾着从胶粘的边缘开始溶解。女人特有的轻柔的呼吸打在手心上,田

文西心里痒痒的,他们曾经非常亲密,如今一切物是人非。

这是他选择的,为了成全内疚和对自己的惩罚,他并不后悔,杨逸馨应该找到新的幸福,只是发展成这样,还是让人感叹造物弄

人。为了转移注意力,田文西仰起头,环视着每个改变的细节,然后不自觉的停留在书柜的一角。

杨逸馨轻轻撕开粘着的外皮,问:“疼吗?”

没听到回答,她直起腰,看到田文西一脸泪水的望着书柜上那堆清一色老款射击游戏盘的包装。认识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哭,第

一次见,竟是在这种情况。

“哥哥没留给我什么,所以这些东西我就收藏了。”杨逸馨又埋下头继续干活。

“我在学校射击成绩就很好,可是每次都输给逸波。就连游戏也很少赢,可是那天……”

房间又安静了,杨逸馨成功把手和相框分离开,皮肤上留了很多硬结,象伤疤一样。

田文西止不住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播映两个人比赛的场景,游戏排行榜的记录里总是杨逸波的印记——YYB,田文西每次都要把这

字母缩写猥琐的破译成“要拥抱”,这样也打击不了杨逸波,来个熊抱把排在末尾的WX的名字硬破译成威胁,声称要消灭他接着

比。

田文西怀念他,也换念排行记录里整屏幕的首字母缩写,怀念……

等等,首字母缩写!

田文西猛的站起来,脑子里噼啪的闪过神马,顾不上管杨逸馨是不是受到惊吓,说句抱歉还有工作,就飞一样的骑车往家赶。

果然自家游戏机上,小鬼常玩的敲砖块的排行榜清一色的留着AQ的名字,一口气冲回警亭,就着信息组的小孩在失踪人口里面查

,找首字母是AQ,年龄在15到20岁之间的男性。

“不,等等。”田文西又转身回来,“他讨厌警察捉弄警察,先从少年犯和有案底的区域里找。”

知道小鬼的名字就好办了,就能打听到他住在哪里,常去什么地方,找到人就可以保护他,说不定还有线索可以揪出内奸,最终

搞到扳倒老马蜂的证据,就会迎刃而解。一念至此,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不是办公室里唯一一个轻松的人,趁着傍晚换班吃饭警亭里没旁人,胖子春风满面的摸出三十张红彤彤的毛爷爷塞到田文西手

里。

“帐清了哦!”

田文西吃惊:“怎么突然这么有钱?”

胖子故作神秘答曰:“秘密!”

外面有人喊胖子,胖子颠不颠的晃出去,田文西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胖子的黄色小杂志,巧不巧一本存折掉出来。这年头用

存折的人还真不多,他捡起来,不经意看到里面的内容,好嘛,最后一行比倒数第二行数额整整多了三个零,死胖子中了彩票还

是怎的?

没多久,信息组丢给他一个信封,果然照那个线索找到了证人小鬼的资料——安泉,19岁,非本地人,早年丧父由母亲带大,高

中学历无业,牵扯一宗保险箱盗窃案,因证据不足最终释放。

因为这个进展,田文西遭到了前领导的严重表扬,说把证人这条线交给他跟进,田文西领命,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一时说

不出什么,只好拿着找安泉当借口,回家睡觉先。

10、正确的问题

田文西在自家楼下找到了安泉,坐在台阶上,红点在黑暗里一明一灭的,田文西冲过去夺过烟扔在地上碾灭。

“臭小孩不学好,学人抽烟!”

烟盒也没收,不过安泉似乎不怎么在意,拍拍屁股上的土,用肩膀撞着田文西:“大叔你回的好晚。”

田文西躲开他,就着走廊微弱的灯光,看到烟盒上三个印偏色的字——进步牌。

“哪来的?”

“从你那拿的咯。”

“什么时候?”

“我想想哦……这个周二嘛,第一次遇到你那天下午。”

“案发当天?在警亭之前你见过我?那天经过是怎样的?”

“大叔,你都预支两个问题了,事不过三嘛。”

田文西白了他一眼,默念要有耐心要有耐心要有耐心,掏出钥匙开门。忽想起除了第一次是带安泉进门的,其余都是他不请自来

破门而入,还动不动突然袭击,擅自翻他的秘密,忍不住挖苦:“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今天在外面等?”

安泉抿着嘴,表示象革命者一样打死都不说,田文西撇撇嘴推开门,一屋子香味竞相往鼻子里钻,他又呆住了。

小鬼挤进屋,熟练的打开锅盖,水汽翻涌着散开,最后融化在空气里。他拿了旁边的碗,空了空水,用勺子压着半漂浮的鸡,撇

掉浮在上层的油,盛了端到田文西面前。

“报答你收留我。”

田文西始终没从这种状态中反应过来,默默捧着碗坐下,眼睛盯着水面,安泉翻开桌上的大碗,下面扣着的蒸过的小笼包带着点

温度和水汽。

“没想到你那么晚,你要是吃过就只喝汤吧。可惜鸡也不是什么好鸡,况且我只能买得起人家割肉剩下的鸡架。”

“你不会又等着捉弄我吧?”

“靠!好心当作驴肝肺!”安泉起身要把碗收走,田文西伸手挡了下来,端了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鸡汤的味道不怎么浓,放盐

放的有点多,不过下胃很暖很暖,暖的上颚似乎起了一个泡。

接着什么都没再发生,没有勺柄,没有记号笔,没有牙膏泡沫,或者万能胶湿毛巾。他喝完了汤,安泉就拿走碗在厨房洗洗刷刷

,锅盖盖好,又把小笼包收到冰箱里,忙的田文西也不太好意思,在自己家四处找事做。

既然某人死活不肯睡地铺,那就把多余的铺盖收回到顶橱上好了。刚爬到两把叠加的椅子顶端,安泉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要我帮忙?”

“你好好的把知道的说出来就是帮我忙了。”

“那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啊,快问。”田文西把被单塞进橱柜,安泉叠起厚垫递给他。

“曾经住那间屋的人,你喜欢他么?”

田文西神经猛的绷紧,脚下一晃栽倒下来,顺便带着顶橱上枕头靠垫被被褥褥一起往外涌。安泉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考虑都

没考虑,扔掉垫子伸手就接,幸好房子空,两个人滚了一圈没磕没碰,只是被掉下来的东西砸了个头晕。田文西靠着打地铺用的

厚垫安全着陆,身上的人紧搂着他,几乎压的他喘不过气。

安泉撑开一点,下面那张脸红的不太正常,本以为会嫌他沉,没想开口只是急忙忙的辩解:“当,当然喜欢了,我们是同学,毕

了业是搭档,要不是,要不是发生意外,我还会娶她妹妹呢。你下午不是见过了?”

“他很喜欢你呢。”安泉说,“他收藏了整整一盒你们在一起的照片,衣柜的衣服也跟你穿的一样风格,奖杯的排放也都是和你

合作的放在前面。”

“这有什么奇怪,我们要好……”

安泉居高临下,慢慢的靠近,贴着田文西的耳朵,哑声说:“他一定也想着有一天这么抱着你,这样在你耳边说话,告诉你……

这句欲言又止的话让两人贴着的地方起了变化,先是田文西的,安泉感觉到以后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就象是冤家见面似的相互

攀比较劲,不消片刻就变成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这下安泉的脸也红了,口气倒无辜:“大叔,很尴尬诶。”

田文西重重的喘着气,眼睛里星星点点看向一旁,似乎在努力的压制内心含混扭曲的欲望、悲伤和愤怒。

安泉有点无措,安慰似的抚着对方的胸,然后滑向相互抵着的地方。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着魔,贴着两人的形状轻轻摩挲了两

下就开始解对方的腰带。

田文西忽然打开他的手,从下面抽身出去退的远远的,“你玩够了没有?接下来要问什么?是不是问他死的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好啊,我告诉你!”

安泉瞠目结舌,他是有些好奇,看别人越是为他的恶作剧一副犹如百蚁噬身的样子,事情就越是有意思,但发展成这样似乎超出

了控制。

“我们在一起很优秀,刚毕业就破了很多案子,我很骄傲,认识他以后我总是很骄傲。后来我们追踪老马蜂,就是你目睹杀人的

那个家伙,他纠结团伙拐卖人口,制造假币,但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得到线报,跟踪他找到他存放赃物的地点

,我要冲进去,而杨逸波劝我要等后援。我说我只是去看看不会轻举妄动,要他留在车里,通过电台向上面说明情况……”

11、遗愿

天是碧蓝碧蓝的,挂着几丝淡淡的云,让人心情舒爽,总有有好事即将发生的错觉。过分好的天总是会让人忘乎所以,就像那天

的天气一样。

田文西猫着腰潜进仓库,他很自信的确定,老马蜂的窝巢就在这里。这里堆放了不少纸箱和木箱,摆的十分杂乱,象个迷宫,一

下子掌握里面的地形不太容易。抽出枪,小心的向深处探索着。

他找到了一些印刷的机器,一阵汽车发动的声音从仓库后门发出,然后越来越远。最近警方跟的很紧,田文西意识到已经打草惊

蛇,老马蜂准备带着证据逃跑,再追就难了,想到这心里就很急躁。没想这时大意,被人反跟,发现的时候老马蜂已经在他身后

,颌骨上狠狠的挨了一下,两眼发昏,牙齿和鼻子都酸痛,手里的枪飞出一个抛物线,落在一堆木箱的夹缝中,不好寻了。

田文西挣扎着站起来,一时间反应不了那么快,只觉得头发被人拉起,一柄刀架在了脖子上。

“把枪放下,否则我杀了他。”

老马蜂的声音在脑后传过来,田文西的视线逐渐恢复,知道自己被掳作人质,杨逸波举着枪正对着他们。

“我们已经包围了这里,你跑不掉的。”田文西呲着牙说,寻找机会脱身。

“闭嘴!”老马蜂毫不客气的加了力道,刀在脖子上留下个血窟窿,血顺着脖子流进领口,距离颈动脉只有那么几毫米。“照我

说的做!”有一丝机会歹徒也会跟警察讨价还价。

田文西浑不在意,冲杨逸波挤挤眼,无声的对着他说:“我相信你,开枪!”

然而杨逸波的表现却十分怪异,他似乎慎重的考虑了很久,然后缓缓的垂下胳膊,把枪放在的地上。

“逸波!”

田文西着急的叫起来,老马蜂加力扣住他的气管,刀向上挪动了一下顺着动脉外侧划了一道血沟。

“踢过来!”老马蜂继续命令,杨逸波照做,看向田文西仿佛在看一个易碎品,这让田文西憋了一肚子火。

老马蜂挟持着田文西挪到枪的跟前,盘算着找准时机,推开人质去捡枪。田文西不依不饶,得到自由的同时也去夺枪,老马蜂虽

得了先手,将那支枪搞到手,但也被田文西狠狠撞倒在地,翻滚了一身土。同时田文西这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被刺过来的刀划

伤了手,开出半尺长的口子,血顺着衣袖往外用,看起来伤的很糟糕。

杨逸波在后面惊慌的叫了声文西,田文西哪里肯在这个时候罢休,顾不得伤就向老马蜂扑过去,接着一声枪响,他从来不觉得这

声音这样的震耳欲聋,子弹在外套上留了个透明的弹孔,脑后第二声文西伴随着耳鸣的声音异常清晰,带着几份脆弱和惊诧。田

文西心道不好,回身入目的景象让他惊呆了,连老马蜂踉跄的消失在那堆废箱子后面都没有在意。

胸口绽出一朵嫣红的花,染透了杨逸波的衬衫。田文西冲过去揽住倒下的搭档,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脱下T恤压在伤口上,血象千百只躁动的蚂蚁一样又将他的衣服也吞噬掉,红色不停扩大,也爬满他整个手臂。一面慌乱的止

血,一面安慰着伤患,“会没事的,你挺住。”

杨逸波扯着极速变得苍白的嘴唇给了他一个笑,“文西,别费力了,我能感觉到,可是我有点不甘心……”

田文西收紧胳膊,把头拨到自己怀里,叫他别再说话少消耗体力,可他不听。

“你不会怪我自私吧?不会的,我相信,我真不情愿帮逸馨,我嫉妒她,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文西我喜欢你……”他犹自说

着话,把心里的感受强硬的塞给田文西,田文西脑子被恐惧、害怕、悔恨和不知名的情绪占据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不知道

除了最要好的朋友即将死去这个现实,心里突然亏空的那一块究竟是什么。他坐在血泊中,搂着这个说爱他的人欲哭无泪,仿佛

这一刻生命穿过了一个过滤网,所有的喜乐温暖都被滤走了,只剩绝望。

“很久以前就……咳咳……你会不会觉得我恶心……但我还是想,最后的要求,能给我……一个吻吗?”

……

安泉听着这种低声的叙述,声音哑哑的,甚至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感觉却象是守着一枚随时会启动又随时会停下的炸弹。

“不管你怎么想,我吻了他。”田文西低低的说,“我碰到他的嘴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我很内疚,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个时候

不开枪,他明明有机会的,我相信他能够做到不伤害人质打到老马蜂,他是这么被训练的。他因我而死,我却连他最后一个愿望

我也没能在他活着的时候完成,我没脸面对逸馨也无法再付出感情,你满意了?”

最后一个问句他说的轻柔,仿佛在为幼儿园教课,结束时还要和蔼的问一声“你们听明白了么”。

讲完田文西显得十分疲累,没留机会让安泉提问,草草的洗漱,默默的躺上床睡去了。

安泉跟着爬过去,他想不出安慰的话,看着窗外淡淡的天光勾勒出田文西侧躺的轮廓,很有冲动挪过去揽住他,但始终没鼓起勇

气。

12、线索

梦如期而至,田文西无力再去阻止那颗飞来的子弹,他抱着濒死的爱人,重复着他们的台词。

田文西闭上眼,胸腔里涌动的悲伤已经随着一遍遍的重演不见了,只残留了一点沉重。

他在梦里吻了杨逸波,杨逸波也回应他。

他说:“我也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我不知道该怎么自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我甚至让自己以为只是一时糊涂,过了

那段时间就会忘记。”

杨逸波笑了,笑的非常灿烂:“我知道了,谢谢你。”

场景象倒进水里的牛奶一样翻滚,回到了同租的房子。

“又不好好吃饭。”

“我一个人做什么饭啊。”另外一个自己懒懒的在一旁翘着脚。

“我出差又学了新菜。”

“诶!什么嘛,土豆丝和芹菜这么奇怪的组合,谁会这么做啊!”

“你要尝尝才知道啊。”

“喂!邋遢鬼,饭前要洗手!”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你又输了哦,自动认罚吧。”

“文西,你说我们会不会到了七老八十还一起打游戏呢?”

“我妹妹杨逸馨,我哥们儿田文西。”

“我妈叫你有空过去吃饭,恭喜你啊,可以抱美人归了。”

“混蛋啊,有异性没人性,陪我打一场,让我蹂躏蹂躏你算是补偿。”

“里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文西我们还是等支援,喂,文西!”

田文西醒过来,一脸水。

外面下着雨,朦朦的,街道上有人撑着伞,有人没撑。

窗子没关,雨打的床单湿了一条边,脸上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安泉已经不在了,毯子叠的整整齐齐摞在枕头上。田文西揉揉头,最近警觉性差的离谱,任由这孩子来来去去竟然一点都觉不到

居家穿的洞洞鞋里闪着微弱的光,这次的恶作剧水平不高,图钉塞这么满不被发现才奇怪。

田文西把图钉从鞋里磕出来,有个纸片跟着飘到地上,安泉的字写的很奔放:“我去了埋藏记忆的地方。”

嘁,酸!

这神出鬼没的能力警方都跟不上,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田文西把纸片随便一叠塞进口袋,决定先回警亭看看,再去找他。

脚刚迈进警亭就感觉到一阵强风袭来,前领导张牙舞爪的冲到面前。

“混蛋小子,不想混了是怎的,敢挂我电话?”

田文西瞪着眼睛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被小鬼拿走了,身上的这部是杨逸波曾经用的。

“呃,手机被盗……”

“骗谁呢,哪个贼偷了还帮你开着机?”

“那个小鬼……安泉,没留意让他拿了。”

“他人呢?”

“呃,跑了,不过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前领导气焰消了一半,“你也当警察这么些年了,怎么连个小屁孩都搞不定?”

田文西低下头挨训,前领导恨铁不成钢:“行了行了,再限你四个小时,把人给我带到面前来。”

前领导走后,一瓶柠檬红茶作为安慰递到跟前,田文西扭头,话梅冲他笑:“总让老马蜂抢先手,领导都快要气死了,你也不能

怪他着急。”

“这几天进展不顺利?”

“可不?”

话梅抱着一堆文件,另一手掏出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她冲田文西笑笑,似乎是私人电话,办公桌上满当当的,文件也没个地

方放。田文西自觉的帮她抱过文件,话梅举着手机推门出去了。

那堆文件是话梅的报告,她这几天盯过一个叫骡子的家伙,他是老马蜂的左右手。这家伙在进步巷有套门头房,做杂货买卖。店

铺门口有个IC公用电话亭,大概为了避开警察的追踪,话梅的报告里提到他和确定是他手下的人多次用过这个电话。

报告后面附着公用电话通讯记录的传真件,大概围捕行动前后五个小时的,附录的厚度来看,从这里找到线索形同大海捞针。田

文西有点不太明白,手机横行的年代,IC公用电话竟然还这么火爆。

他无意识的翻着继续看,有几个很熟悉的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特查组的成员多半用电台和手机联络,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它,这

是警亭的座机号码。田文西随便扯了旁边还算眼熟的人搭话:“诶?围捕老马蜂那天,你们都去了吗?”

“是啊,除了信息小组的在监视车里候命,其余人都去了。”那人喝了口茶,“怎么了?”

“哦,没什么,早知道你们都不在,我就回来偷懒睡觉了,那天找了块草堆迷瞪了一下,让风吹了到现在脖子还疼。”田文西佯

装揉了揉脖子。

“嘁,还有空偷懒睡觉,要不是那时候你和胖子没被编进组,头儿能用死你们。”

“胖子留守?”

“是啊!”

有什么串成了一条线,田文西跳起来,将报告丢一旁冲出警亭。

13、告白

在厕所外拦住了胖子,田文西跟他共事三年,知道他爱赌也爱买彩票,常常向自己借钱。

不过当内奸这种事,逼他急了也未必不会做,但说真是他干的,田文西怎样都不太情愿相信。

他拉住胖子,问他当天留守的事,往进步巷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事,问他为什么存折里突然多出那么多钱。

胖子脸变得铁青,支支吾吾的不肯说,田文西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比澄清事实更重要的,即使他不追问,根据话梅的报告早晚也会

查到他头上。不过他还没时间问清楚,就见前领导甩着手上的水出现在胖子身后,表情就像有人欠了他几十块钱,显然听见他们

对话。

说什么都没用了,田文西眼睁睁看着几个人把胖子拷上带走,自己被前领导踢着屁股催去干活。

杨逸波的墓在个山上,据说是风水很好的,家里人疼惜他,死后也不愿意他受委屈。

安泉穿着自己的防雨帽衫椅在栅栏上,田文西记得杨逸波也有件差不多颜色差不多款式的帽衫,他喜欢把帽子包在头上,箍出脑

壳的形状。杨逸波的头形很好看,和这小鬼的一样。这让他有种故人坟前遇到故人的错觉。

“安泉。”他叫道。

安泉别过脸冲他笑笑:“大叔,你来的好慢。”

田文西将手里的一把花放在一堆有些枯萎的白菊花旁边,安泉奇怪的蹲下来戳戳那把挂着水珠的满天星:“诶?通常你这样的不

是应该送白玫瑰的么?”

“就算不顾及我,也考虑考虑他家人的看法吧?人都走了,送什么他都看不到了。”

安泉撇撇嘴又直起身,用鞋轻轻踢着脚下的积水,雨点落在水面上打起涟漪,映着扭曲破碎的现实。

“你的事,我们都查到了。”田文西语气平平的说。

“你是警察嘛,查到是应该的。”

“你有案底,和警方好好合作的话档案……”

田文西没说完,安泉突然插进话来:“我太爷爷原来在村子里就是个锁匠,所以我爷爷也是,爸爸也是。”

“我不知道有没有遗传这种东西,反正老爸早就死了老妈对这个根本一窍不通,没人教我还是学会了。”

“其实我很早就热衷于开锁了,各种各样的,机械的电子的大的小的。最早是老妈藏宝贝的箱子,然后是邻居的家门,日记,橱

柜。门或盖子那边总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很好奇。他们谁攒了私房,偷养了情人,存着多少钱我都知道,没我开不了的锁,不过

我从来只是看看,没拿过他们一根针。”

“那是我找的第一份工,老板又矮又挫又色又贪,他们咬定是我偷了公司的钱,因为保险柜上有我的指纹。我说它原本就是空的

,可没人信,所以他们就打我,把我锁在桌腿上,打的我眼睛都睁不开,还不让我上厕所。后来老板跟他情人闹别扭露了马脚,

证明钱是他们贪的,才放我走,我讨厌他们。”

“不过大叔不一样。”

田文西抬头,正对上安泉热切的眼神。安泉眉眼勾着,笑容很温暖,温暖的深处有些什么非常灼热,他害怕烫到似的的背过身。

“总之,你能配合我们的话,以前对你不公平的事,档案那边我们会协调做一些修改。”

他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可安泉还是自说自话:“大叔是个好人。”

“这样对你以后就业也有好处。”

“我也有点喜欢大叔了。”安泉向他靠过去。

“跟,跟我回去吧。”田文西没听到似的迈下了台阶,无声的躲开靠近的身体,下了五六级又补充:“内奸大概已经找到,回去

把整个事情交代清楚,然后等我们捉到老马蜂,你就自由了,我也可以恢复以往平静的生活。”

回到警亭时,胖子已经被人带走,据说始终不肯承认。前领导给指定了两个人给安泉做笔录,安泉说田文西不在的话他不说,于

是田文西又被前领导踢着屁股扔到桌子跟前旁听。

安泉是死者阿轮顾来开锁的,他说有个箱子忘记了密码,硬来的话会伤到里面的贵重物品。安泉很快搞定了密码箱,不过他讨厌

阿轮不信任自己派人看着,所以偷跑出来,钻到阿轮的皮卡上睡觉。

阿轮开车的时候没发现他,他觉得好玩,就没显身,直到现场。

“我就从这绕到这儿,遇到了田警官,然后翻墙过去,再从这爬到房子上面的。”

安泉在地图上画出他那天行进的路线,在田文西所在的位置画了个圈,圈的起始和结尾有点向内扣,画的时候盯着田文西,田文

西生怕他会众目睽睽的把它描成个心形,冒了一身冷汗,这小鬼继续说:

“我那天只是好奇看看老板来这干什么,不是去偷东西的。”

“你放心,没做过的事我们不会冤枉你。”前领导笃定的说,末尾瞪了眼田文西,用眼神说话:“行啊臭小子上班时间偷懒耍滑

,警笛这么响都没吵醒你哈?”

“警笛都响了说明已经有人处理了嘛……”田文西低头。

“我到的时候他们气氛挺紧张,我老板跪在地上,好像是说他偷了那个人的东西企图叛变什么的,那人还说只要他交出来就不杀

他。接着那人的手下递给那人个电话,他听了以后貌似很生气,一刀就抹了我老板的脖子。”安泉接着叙述说,“临走时他还交

代手下,别忘记把钱打到那警察户头里。然后没多久,你们就到了。”

14、陷阱

让安泉认了老马蜂的照片,又问了几个细节,田文西无心听下去,只想快点脱开关系。作完笔录,前领导和几个核心成员开了个

小会,看小孩的差事扔给田文西。

安泉见他处处回避,自从墓地回来就没正眼看过自己,深深叹了一口气:“大叔,之前我说没有我打不开的锁,是我太自信了。

“这有个锁。”安泉突然伸出指头戳在田文西胸口上,“我打不开。”

田文西被点了穴似的僵住,然后僵尸一般艰难的避开黏在身上一阳指,他退一步安泉就进两步,马上就无路可退时,前领导携众

手下的出现营救了他。

“我送他过去吧,顺便想回家洗个澡。”

人未到,话梅的声音先到。

“工作呢,穷讲究什么?”前领导推门进来,安泉识趣的收回爪子。

“人家是女孩嘛,臭烘烘的怎么见人?”

“行了行了。”前领导又拨出一堆文件,和车钥匙一起给她,“顺便拿去归档。”

话梅乐呵呵的领命,“小安跟我走,我们证人保护科的同事会确保你的安全,那边住宿和伙食都很好哦……”

她牵起安泉的手,安泉舍不得似的一直看向田文西,直到他整个人被带上车,消失在荒草间的简易公路上。

“愣什么呢!”前领导拿文件夹敲在僵尸头上,“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田文西神情恍惚的钻进了面包车,里面灌满了烟味,领导也不好当,郁闷的时候没少在这放废气。本以为会跟他说,证人这条线

做的不错,抓内奸也干的很好,再接再厉,目标是远大的任务是繁重的,接下来围捕老马蜂的行动还会继续,有更重要的任务交

给他诸如此类,没想到前领导开口却问:

“这里就你跟胖子最熟,跟我说说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田文西惊异之余,告状似的把胖子好赌好色懒惰怕事的缺点掰着指头罗列了一个遍,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他

就是内奸,真的是他?”

“他的确最有嫌疑,我们来的时候他最积极,行动的时候他有通话记录,行动以后他的账户突然多出这么多钱,不过他还没认罪

,也不肯交代钱是哪里来的。”

田文西捏着自己脸,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前领导点起一根烟做沉思状,然后又诈他,“你发现了电话记录可疑,所以去跟胖子

通风报信……同谋还是知道要嫁祸朋友感到内疚?”

田文西一激灵:“喂,虽然我很不争气,不过不用怀疑我吧?你们行动我根本不知道。”

“我是说,我一直想不通。”前领导貌似在努力寻找措辞,“不是你,你也说过那小鬼一直不肯告诉你案发现场的事,你怎么会

未卜先知有内奸的呢?”

这问题问的稀奇,田文西无语:“敢情这还是机密?你都拉我入教了,我不能知道?”

“少废话,跟我说是怎么知道的。”

“话梅。”

话梅怀疑有内奸,线索不足不好汇报上级,和同事之间交流交流也正常,“她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时候什么事让他开始怀疑的?

田文西更不明白了,“难道不是你让她跟内奸的这条线的么?”

“我?”前领导嘴张的能吞掉一只大象,田文西很少见他有这个表情,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一样:“那你也没有派她跟过证人这条

线?”

“靠!”

多日连战昏昏欲睡的特查组立刻迎来了一次混乱,前领导揪着手下使用各种手段围追堵截,还有个没眼色的小子反问他,“为什

么给那么多单位发话梅的资料啊,找她直接打电话不就结了?”当场被赏了一个爆栗。

千钧一发时,他们在一架直飞俄罗斯的航班上拦下了乔装的话梅,成功逮捕归案。

话梅报告里ic卡电话记录被证实是伪造的,胖子打电话的时间距离围捕行动也没那么近,而且记录上并没有那么多通电话,甚至

有可能骡子一干人根本没用过这部电话,目的就是把发现疑点的责任推给田文西。一般职位低年纪轻的警察都好大喜功,这样话

梅就可以置身事外,取得时间逃走。她只是没料到田文西和头以前共事过,默契还是有这么一点点的,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

胖子成功脱罪,田文西亲自道了歉,胖子也没怪他,偷偷告诉他其实钱是他二舅的叔父的三女儿的,拿他当人头户,自己也有钱

花是因为帮忙所以抽取了点好处费,她的离婚案正在关头上,即使被冤枉,他也不能出卖家人。

误会解开了,不过田文西还是高兴不起来——

话梅开的车在城西郊外的树林里找到,从路上的监控看,车在这里至少放了三个小时以上,车里没有人,有挣扎的痕迹。

安泉被带走,不要说被带到城南城北,就是带到另一个城市,时间也足够了。

田文西呆呆在坐在面包车门边,听着各种消息各种猜测各种耳语,心里象揣着一个滚筒洗衣机难以平复。

如果自己不那么放任小鬼那样作弄他,如果自己不那么聪明跟着他留的线索跑,如果自己坚持不说出心里的秘密,如果在杨逸波

墓前自己不那么决绝,如果他说自己心里有锁时不再逃避,如果能坚持继续保护他而不是推给别人,结果会不会不同?

安泉倘若真的凶多吉少,自己又会怎样?麻木了,还是会变成另一个噩梦?

田文西不敢想。

15、老马蜂的爱好

三年来田文西头一次因为加班彻夜未归,找人根本无从找起。但是证人笔录已经出来并签了字,对于老马蜂这种虱子多了不怕咬

的幕后黑手来说,警察追踪不到他,多个证人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置安泉于死地?

是杀人灭口?是对警力的威吓?还是别有所图?

他们漏掉了什么?

天朦朦亮,田文西曾在这里经历过三百多个日出,平静又热闹的进步巷和大片待开发的荒地。多半值夜班的人会裹个被子睡到换

班的人到,田文西每每这时候却总是醒着。

日出代表着希望、新的一天和又一个开始,他可以获得片刻宁静,在自我麻醉中暗示自己给过去画个叉。然后太阳会越升越高,

城市开始喧嚣,但他的困扰还在,日子还在反复着继续。

此刻田文西却很想睡去,睡醒了发现这只是场梦,或者可以不记得安泉这个人。

起风了,空地上的杂草随着摇摆,第一缕阳光就这么穿透草叶照在警亭的铝合金板材墙上。有些警员始终扛不住了,传来一阵阵

的不算轻微的鼾声。

转机往往发生在这种最为普通的时刻,屁兜里一阵震动,灵动的音乐响起,田文西摸出来,杨逸波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自己的名

字。不管对方是谁,能够主动联络说明这边还存在有价值的东西可供交换,总归是件好事。

前领导无声的问了句是什么,田文西把手机给前领导看了眼,冲信息组的小孩招了招手,然后对周围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

免提键。

“喂,安泉?”田文西刻意的放慢语速。

“想他活着,就把他的背包带过来。”那边抢道,声音是经过处理的。

“不知道丢哪里了,而且我拿到了要怎么……”

对方显然不想跟他废话:“20分钟,我会再打电话。”

然后就剩了嘟嘟声,信息组的警员站起来摊了摊手,“时间太短。”

前领导背着手转了两圈,很快做了决定,“准备设备,给我找个身手好机灵点的人来。”

“不用找了,让我去。”田文西说,“我要求佩枪配车。”

“你真行?”前领导有些狐疑。

“我以为逸波的仇不用我操心,结果三年了你们也没搞出动静。”田文西冲前领导咧咧嘴,笑的很张狂,一如三年前杨逸波在的

时候,前领导会意一把文件敲在他脑门上。

“臭小子,敢挖苦我?不过程序上呢……”

“由不得程序了,老马蜂肯定已经收到话梅被捕的消息,也肯定知道你这个老对手的联络方式,你看,他不打她的电话,也不打

你的,甚至没打警局任何一个电话,偏偏打给我,为什么?与其他们中途要求换人,不如早做准备。”

老马蜂认为这个消极了三年的前刑侦科警员最弱,或者想顺便侮辱一下昔日的敌人,前领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且我答应过保护安泉,他才跟我回来,现在变成这样,我想亲自补救。”

他们在田文西家里找到了安泉的背包,里面东西都很平常,一堆金属工具,几只笔和一本带锁的日记本,似乎没有什么奇怪。

拿到了背包后,接到了第二通电话,要求田文西独自一人开车到市中心一座商场。

几个同事开车远远跟着他,前领导紧张的盯着面包车里的监视屏幕,小红点在地图上一闪一闪的,代表着田文西的移动位置。

田文西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场,接到了第三通电话,要他两分钟之内坐A厅的直梯到顶层,到达后接到第四通电话,要求他穿

过一个旋转酒吧到B厅,乘滚梯到地下一,再坐八分钟以后的那趟地铁向西。

如此不知道接过了多少通电话,他从地铁终点站出来,到山区的公园坐缆车到另外一个出口,再坐公交来到城北一家汽修工厂,

提取了一辆富康,开车到了城南的一个废旧旅馆。这时候已经把后面的警察甩的七七八八,只能靠跟踪器确定位置。

田文西根据要求来到其中一间,他有些着急了,手机电池即将消耗殆尽,那边还没完没了的要求他跑东跑西。

“田警官。”

房间里有扩音设备,田文西左右观察,除了扩音,各个角落还藏着至少七、八个摄像头。

“老马蜂,很久没见了。”田文西揶揄道,一面继续观察地形,“东西我带来了,人呢?”

扩音器那头大笑了两声,“还不是时候,现在我要你拆掉手机电池,扔在床头的纸箱里。”

田文西拆掉电池,摩挲着手机的外壳,些许犹豫,那是杨逸波的,他喜欢握着手机,冰冷的金属表皮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

“怎么,朋友的遗物,不舍得扔啊?”老马蜂嘲笑他。

田文西将手机干脆的丢进去,“好了,如你所愿。安泉怎样,我再次要求和他通话。”

“你放心,他还活着,而且在这个房间,外面追踪不到信号。”

过了会小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起来精神还挺好。

“大叔!”

对于在这种情况还喊他大叔,田文西冒了一头黑线:“你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他们吃海鲜,就让我吃咸鱼盖饭。”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撒娇,田文西扶额。尾音渐远,老马蜂的声音又插进来,“够了,现在继续照我说的做,脱掉衣服,也扔进纸

箱。”

田文西环视那七八个闪亮亮的镜头,“您这爱好太变态了吧?”

“一点不能留,都脱掉,包括鞋袜子内裤,当然还有耳塞。”

16、日记的秘密

田文西照做直到一丝不挂。屏幕齐齐对着自己,感觉象曝在阳光下的水母。

“很好!”那边发号施令:“现在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带锁的记事本拿着,打开你右边的门,通过走廊到对面去。”

走廊摆设很奇怪,周围周围很多金属,地板走上去凉凉的。他走到中间的时候,脑子突然翁的一声,好似一股无形的风穿过了他

的身体,胳膊上皮下植入跟踪器的地方一阵刺痛。

对面是个杂物房,废弃物比之前的那间还要乱,床单桌布,画框瓷砖,灯泡电线什么都有。

桌上放着另外一只纸箱,里面放着干净的衣裤鞋袜,还有一部手机和电脑包。声音从上方传来,指使他下一步行动。

“现在穿衣服打开手机,把日记放进电脑包,出门从东边的出口走到大路上右拐第一棵树,会有长途汽车从这里载人。你坐上第

一个经过的车到终点,我们会联络你。别耍花样,长途车和电话我们都有人盯的。”

所有东西似乎都大了一号,田文西一面拆掉内裤包装,一面观察是不是还被监视,一面还在考虑屋子里的废品有没有利用价值。

“臭小鬼还有咸鱼盖饭,我分秒必争饿了一天还要果奔,好不容易给件衣服也穿的不舒服。”他边系衬衫纽扣边瞎想,脑子忽然

闪过了点灵感,海鲜咸鱼?虽然小鬼是个很爱作弄人的家伙,可他并不挑食,他为什么单提吃的?

传讯设备在废弃旅馆失去联络,待跟的紧的警员发现不太对劲,接到命令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旅馆没有人,他们找到田文西到过的房间,除了日记本和人不见,其他都留在了那里。一个信息组的警员即时跟过去,检查过走

廊的设备说那有个电磁脉冲发射器,虽然对人体不致命,不过小的精密电子元件就难逃一劫,难怪会丢失信号。

特查组的头大发雷霆之际,总算有个头脑聪明点的警员报告他,说另间屋里有很多脚印,其中一个光脚,大小和田警官的比较符

合,另外他们还在那找到个纸箱很少灰尘,像是新放进来的。纸箱堆着一些新的包装纸,内侧背着摄像头的一面,似乎有硬物划

伤的痕迹。

他们模拟着当时的情形,推测下去,可能是个未完成的字——三点水,一瞥一横……

“是‘海’字!”不愧为特查组的头儿,见到照片,立刻发出命令:“通知各个附近沿海城镇码头,发照片给他们,密切留意老

马蜂和田文西的消息!”

时过凌晨,车上的票务拍了拍田文西,田文西惊醒过来,长途车到站了,空气中飘着咸咸潮潮的味道。

他背着电脑包下了车,电话铃声响起。

“田警官很讲信用,现在你出了汽车站,左转一百米,路边停着一辆电瓶车,钥匙在电脑包的隔层里。你骑着车继续往前走,见

到红灯笼右转进院。”

田文西找到了电瓶车,电瓶车灯是坏的,道路延伸了大概四五百米就没有路灯了。就着天光,他大概能辨认出是个别墅区。夏天

一过,下了几场雨,这里就跟鬼城似的了,连路灯都要关。

红色的灯笼很显眼,田文西拐进院子,停好车,有人从暗处走出来,用枪指着他,指示他进别墅。

老马蜂在二楼,只开了一个很暗的台灯。田文西起初没认出是他,站在那的人一脸胡子,头发有点凌乱,穿着磨破边的帆布外套

,一点都没老马蜂的气派,他走近看到对方的眉眼,才肯定那的确是老马蜂。

这和安泉笔录中的最近的形象相差很远,是精心乔装过的,不是熟知的人很难辨别。

“扔过来。”对手命令道。

田文西看了看被绑的象个木乃伊似的仰在沙发里的小鬼,都这个时候了,还一脸成功引起注意的满足相,他把电脑包扔过去。

老马蜂翻出日记本,松了一口气的摩挲着。

“它终于还是回到我身边。”

他从衣兜里拿出钥匙开了它,日记本中心是掏空的,里面泡沫纸下两块精密的金属板。

安泉惊叹道:“竟然不是本子?”

田文西仔细一想才明白,“原来阿轮偷的是假币印版。他搞到手又找人开锁,然后通知警方你的行踪,让警方除掉你,目的是取

代你的位置。没想到被你发现,先杀了他。”

安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他真以为是日记,顶多是看不懂繁琐的账目,用日记的样子来掩人耳目,他一点都不好奇,所以没开这

道最简易的锁。

“聪明!我本不想杀他,不过小美女通知我警察快到了,我没时间计较。后来我搜遍了阿轮的住处只找到空箱子,还是你们帮我

问出了这宝贝的下落。”

老马蜂拿出印版,放进另外一个密码箱,然后塞进帆布旅行袋,用衣服盖上,最后摆出现在让我们来处理这两个多余的人的架势

17、乔装

如果这样下去等后援赶到,他们就要为自己收尸了。

田文西没多少时间考虑,他抓住机会,回身扭住身后歹徒的手腕,抢过枪狠狠的用膝盖顶了对方的肚子,在他倒下的片刻给他脑

后补了一下。那人身体软下去,他迅速将枪口对准老马蜂。

老马蜂倒也不含糊,田文西转过身的时候,他已经抓起安泉,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这场景真让人怀念啊!”老马蜂狠狠说道,“听说那件事以后你连枪都没碰过,怎样?能打中么?”

“特查组早晚会跟到这,你逃不了的,放开他!”

“你胳膊里的追踪器已经坏掉了,怎么,你还是留了线索给他们查?”老马蜂不慌不忙的说,“哎呀呀,我就料到会这样,要不

要赌赌看?”

他一用力,刀锋下面滑出一颗血珠,安泉呲了呲牙忍着不吭声。田文西将准星对准老马蜂露出来的一侧额头,犹豫的瞬间他忽然

明白了杨逸波那刻的心情。

很暗,即使训练有素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不确定,他也不愿意拿在意的人冒险,更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在

自己枪下。

他垂下手,安泉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田文西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担心和无奈,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看懂。背后不知何时又多了两

个人,重重在他后心窝捣了一拳,把他按在地上。

“你们放了他,换我做人质。”田文西痛的痉挛,找回呼吸做着最后的谈判。

老马蜂放下匕首甩开安泉,语气仍旧波澜不惊,“既然你选当人质,那另外一个选择就留给这小鬼吧。”

几个手下将两人带到海边的栈桥上,夜风力道很大,气温有些低,海面上还算清静。栈桥上停着几艘游艇,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四周没有其他人。

“其实我一直挺犹豫让你们俩谁做这个角色,这小孩太麻烦,你又提出来,再好不过。我让你来是为了让你听听看,帮我参考参

考计划周详不周详。”

老马蜂一抬手,其中一个手下掏出瓶子用布沾了,捂住安泉的口鼻,安泉整个人被绑着,没挣扎两下就瘫软下去。另外一个手下

将老马蜂的手机、真假证件都收走,还拿了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日记本统统放进一直高级旅行袋,两人将安泉松绑,给他套了老

板的外套,抬进游艇的下层。

“你要做什么?”田文西问。

“既然到了这里,肯定老马蜂要走海路逃跑的。”老马蜂摸摸下巴回答。

“警方知道你晕船的,也不会放松其他路线的监控。”

“当然当然,除非有意外发生。你看背叛他的不止阿轮一个,不但要偷属于他东西和地位,还要置他于死地。于是船开到一半,

就砰的声。赶来的警察也下一跳,爆炸的时候他吃了晕船药在底舱睡觉嘛,等被警察捞起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这时候有

人声称要自立门户,你们的注意力自然就转移咯。这个故事如何?”

“现在有种技术叫做验DNA,早晚会被查到。”

“等他们确认不是我,我已经和我怀孕的老婆在泰国吃绿咖喱鸡肉了。”老马蜂拍了拍田文西的肩膀。

船舱两个手下出来,跟老板汇报:“都布置好了。”

老马蜂一扬手:“锁了它。”

“你们这群混蛋!”田文西疯了一样冲过去,被人揪住头发狠狠掼在栈桥的木板上,一只鞋顺着冲的方向飞出去,两个手下一躲

,滚落在底舱的门廊里。

他们看了看老板,老板突然一拍手,“啧啧差点忘记,里面的是开锁高手嘛,让他突然醒了逃掉这局就起不到作用了。锁上,然

后把门卡住。”

两个手下没去理那只鞋,关了门锁上,还找了工具将门卡住,确保不可能一个人撞开后,其中一个站回老板旁边,另外一个跳上

游艇驾驶舱。

田文西被人拽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别墅,看见游艇渐渐远行,不一会有一个黑点从船上跳下,他扭头使劲的望去,希望不久后

能有另外一个黑点会从同样的地方跳下来,直到暗色的云飘过来遮住了一角月亮,他被硬拉进别墅的房间,他希望的场景也没有

发生。他几乎绝望的盼望老马蜂能将子弹直接射入自己的脑壳,把无法忘却的痛苦赶出他的躯体。

半个钟头以后,田文西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怀孕的妻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老马蜂为他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他说不用乙醚是因为特定

的情况下需要他保持一种虚弱而不是昏迷。

然后他被人架起来,七手八脚的黏上假发,换上衣裙,并在他腰间绑上形状类似的枕头,又将他扔在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副驾座上

,双手用塑料绳捆紧再挂上手包做掩饰。

18、真的亲

车子爬了一小会儿坡路,进了高速。有些警车闪着灯停在入口,收费员看了他们一眼就把他们放行了。

海边的天气多变,凌晨时分下起了雾。田文西有些迷糊,四周缠绕着小时候电视剧里仙境才有白气。白气的不远处隐隐能听到海

水拍击岸石的声音,后面远远的闪烁着车灯,那是老马蜂跟在后面呼应的手下。

一声震天的巨响从海的方向传过来,爆炸的光线朦朦胧胧的,极像瞬间开出又凋谢的花,田文西闭上眼。

不久之后,老马蜂接到了电话,对方说什么听不清,从他满意的口气来看,事情正按照他的安排进行着,爆炸的地方出现更多灯

光,还有直升机的声音。

“他为我们赢得了时间,骡子已经放风出去会取代我的位置,瞧,我说会很顺利的吧?”

田文西发出一声微弱的鼻音。

“这样的话不用太长时间,我也可以摆脱你,别这样,这不是你希望的么?”老马蜂竟然得意的吹起口哨,无法控制的不停挖苦

取乐:

“我忘记你说话比较困难了,深呼吸也做不到,哭的出来吗?”

“三年前有人因你而死,三年后同样,你很难过?嗯,肯定很难过,因为你横冲直撞,象疯狗一样紧紧咬着我不放,这是你应得

的,你第一天当我的敌人开始,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了。”

“不服气?想想你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吧。哈哈哈!”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田文西蓄足了力,反击他。

“别安慰自己啦,你那哥们早做了鬼,结果不还是这样吗?”

诋毁过死人挖苦过活人,老马蜂异常满足,把音响的声音调大,不再理会田文西。

车开过省界,过界的收费站仍旧停着一辆警车,打印着老马蜂和田文西照片的A4纸就大剌剌的挂在窗口上,田文西想开口求救,

不过始终没能高过音乐的声音,在旁人看起来只是睡的迷糊在自言自语。

收费员收了费用又给了他们新卡,老马蜂从容的开了过去。

之后过了两个休息站他们都没停过,只在紧急道上停了几分钟,老马蜂撒了泡尿,给田文西补了一针,接着出发。

等到天刚刚开始变色,没有任何被追踪的迹象,老马蜂越来越觉得自己胜利在望,关了音响开始打电话,命令后面车的手下准备

东西处理掉田文西,然后变装换车,即使过收费站已经让人怀疑,过后也未必能追踪到他。

老马蜂边打手机边并到外侧车道,还一边看着后视镜,等着手下的车跟上来。手机那头突然传出警笛的声音,警方用扩音器要求

那辆车停下接受检查,接着枪声响起,老马蜂赶紧挂了电话,加速行进。

没过多久,前方又远远的出现封锁指示,老马蜂焦躁的停下车关了所有的灯,把田文西从车上扯下来,用枪指着他。

“妈的,你个混蛋,我死你一样也活不了!”

田文西完全使不上力,脚一扭翻倒在地上:“天网恢恢……”

“狗屁天网!”老马蜂吼道,不死心的左右看看,准备拉起人质翻过隔离带,从野地逃走。

田文西仰面倒着,被人发狠的拖起来,看见对面多了个黑影,黑影举着一个筒状的东西砸下去。老马蜂有所察觉身体一错,那东

西砸在肩膀上,估计砸的不轻,他举枪转身身体已经不太利索。

田文西卯足了力气在他侧腰上软绵绵的补了一脚,踢的不重,不过吸引了他的注意,接着那黑影又重复一下,发出嗙的一声,老

马蜂的脑袋上挂了彩,倒在地上不动了。

黑影犹豫了一下,扔掉灭火器,夺过老马蜂手里的枪,向田文西走过来。黑影的眉目渐渐清晰,身上还湿漉漉的,带着点海水的

咸味,田文西不可抑制的发出颤音:

“小鬼?”

“大叔,是我。”

“你还活着……怎么会……?”

“我运气好嘛,他们拿布捂我的时候我就使劲拼命憋气,所以醒的特别快。还有那船底还有个窗,在地毯下面,他们好象根本不

知道,那里可以直接进到下面的水里哦。”

还以为打开那个窗,游艇会沉,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安泉在游艇开走前就潜出来,躲在栈桥下面了。

他原路返回先溜进车库,之所以钻进面包车,是因为听到有人来,情急之下无处躲藏,找了个最宽敞的地方钻进去。没想到接着

就见老马蜂架着个东倒西歪的孕妇上了车,听到对话才确定那是田文西。

后来车开出很远,这小鬼突然想起身上带着老马蜂的旧手机,虽然之前被刻意的放空电量,不过还是幸运的打开了几分钟,幸运

的发出了求救讯号。

“不过啊大叔。”安泉拖着宛若无骨的田文西坐起来,“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弄这么小的别针藏在鞋里,软的跟你现在似的,怎

么开锁?”

“不管怎么说,你活着就好。”

“活着,有奖励没?”安泉凑过去,满不在乎的用鼻子贴着鼻子。

嘴唇慢慢贴上暖暖湿湿的触觉,安泉突然捂着嘴弹开。被帮扶的人失去支撑背靠上轮胎,后脑勺磕了一下,手僵持在半空。

“大叔,你真的亲啊?”

田文西听了心里一凉,手也跟着垂下来,说出来的话跟着变得违心:“有便宜不沾非好汉嘛!”

19、爱要怎么做

“嘁!”

安泉退开,黑暗里看不清表情。过了会他找什么一样前后看了看,学着电视把枪别进裤腰,然后从老马蜂身上又翻出把刀,到田

文西近前。

“我说什么都信,你不怕我是捉弄你的?”安泉说着,划开绑着手的塑料箍,又蹲下一脸得意表情对着田文西。

血液迅速通过之前被束缚的地方,药劲没过,感觉有些刺刺的难受,同样不太对劲的还有脚腕。田文西努力移动四肢,效果甚微

,恢复烂泥状态。

“也对,毕竟我们差了十一年,怎么可能呢?也就是听到爆炸声的时候,我想大概我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

“骗谁,你本来就这样的。”

“嗯,我甚至想过如果你活着的话,不用睡桥下,可以住我那。”

“你怎么知道我睡桥下?”安泉瞪着眼睛。

“进步巷有家卖土鸡又便宜又香,你说你买不起只能买鸡架嘛,我考虑过,你想要多少我都会买。我心里是有锁,我也想过我锁

着也于事无补,杨逸波不会回来,有人想来打开的话,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过我太自以为是了,都忘了你会捉弄人,

专业的嘛……呜”

“你已经失去甩掉我的机会了!”安泉突然扑上去。

田文西被吻的有些气短,不太灵光的回抱他,顺着胳膊摸到手,用上所有的力气紧紧握着。

太阳不知何时从地平线跃升上来,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有人可以牵挂活着才会更有意义。杨逸波放下枪把生的机会让给他时,他

就应该明白的。

差不多了,小鬼。田文西拍拍他的胸口,却被整个人压到地上。

喂,竟然舌头也伸进来?

停,停……喘不过气了!

硌到脚腕,疼……

来人了,快起开!

喂!

……

半个月后。

“大叔,疼吗?”

安泉的声音从奇怪的角度传过来,让田文西有种说不上的尴尬。

“这就是你说的庆祝我出院?”

那天被送到医院,说是被注射过量药物需要观察,脚踝加上浑身上下好多瘀青,就这么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

两个星期安泉被送到证人保护科,直到老马蜂四五年的积淀封的封查的查,成了强弩之末,只等着判刑。十四天两人都没能见上

一面,足以冷却一段感情,也足以让一个凭直觉做的决定,辗转反侧堆积成一种渴望。

所以田文西拖着不太利索的脚回到家时,就被小鬼扑倒在地压着啃。不用钥匙他自然进得来,这一点都不稀奇,田文西讶异的是

十四天中没有这家伙在耳边吵吵闹闹,他想过所有会发生的结局,安泉对他的遭遇又次开了个很大的玩笑,安泉也许动过心但是

他冷静十四天后悔了,安泉不过是个孩子不可能想到对表达过的感情负责,或者安泉有大好青春,面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关系时

退缩了……唯独这个可能不抱什么希望,不停劝说自己不能放在心上,然而一贯对他不怎么照顾的上天这次的确给了他一个惊喜

不但小鬼意料外的热情如故,还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田文西逃避过,后悔过,然后在生死瞬间冲动了一回,可走到他从未触碰的深度时,他又有点惊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

,又不愿轻言拒绝,最终的结果只是由着安泉摆弄。

“疼不疼?”安泉又问了一遍。

田文西轻声叹了口气,弄的湿湿滑滑,疼倒不是那么疼,就是有点酸胀。

“别急嘛,网上说准备工作要做充足。”安泉以为他不满,抬起头,表情认真。

眼神对撞,还说这种话,田文西仰进枕头,无声无息的把眼神挪到天花板上,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无地自容。

安泉见他这样,很委屈:“你不喜欢?”

“你说要做……那啥的,这哪是在……”

田文西结结巴巴的表达其实不是不喜欢和他做,而是这样很奇怪。安泉了然,“那啥是什么啊?”

他鬼笑着非要缠田文西说出那个爱字,闲着的一只手扫过田文西的尾椎,又蹭着腿内侧最细致的皮肤。

“这样感觉如何?”

田文西打了个战,不肯投降,“分明没感觉。”

安泉伸出舌头,触了下早就暴露在空气中,却不在状态的老二,“这样呢?”

田文西装死人把头扭向一旁表示真的不满,接着身体那个脆弱的一部分进入到温暖潮湿的环境,那一瞬间他脑子触电一样炸开,

身体的每根神经都紧紧绷起来。

没有比较,他不知道在两个人爱情中,这种极至的令人羞涩并向往的感觉是不是正常,这问题上他甚至表现的比这个小他十岁的

小鬼还懵懂。后面的手指悄悄的多加了一个,有些难受,与前面停不下的渴求鲜明的对比着又混沌的掺杂在一起,他心里知道只

这一人能给予这样的感觉,有点喜欢有点难过,又难以取舍。以至于在安泉停下动作欺身上前的时候,他便迫不及待的回报了一

个深深的亲吻。

扯掉安泉的t恤和内衣,田文西用手回馈着刚刚对方所给予的,显然这小鬼早在准备中了,根本不用多费时间。

他把田文西重新按倒在床面上,用嘴撕开套子的包装戴上,对准刚刚手指行凶过的地方。

要说这样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也太虚伪了,田文西依旧感到无措,但这个时候喊停是不是太过扭捏呢?他还在犹豫的时候,

安泉微微用力,两人通过这个奇特的纽带联系到了一起。

“大叔,你还好吧?”

安泉利落的推到最深处,田文西微微的皱了下眉,轻轻的啊了一声。安泉又退出出一截,然后再推进,田文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很难受吗?”安泉的语气当中有几分做错事似的愧疚。

“有点疼啊臭小鬼!”

田文西浑身上下只剩了手指头有力气了,抠着他的胳膊,满脑子警报乱响。

安泉语气似乎有亏欠但身体一点也没停下来的意思,仍旧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磨蹭,象开锁似的有耐性,更要命的是还发出咕唧

咕唧的响声显得更加银靡。

“这里呢?”

“疼……”

“那这里呢?”

“还是疼……”

……

“这里?”

“好象只虫子在膀胱里游泳。”

安泉终于舒了口气,大叫道:“那应该就是这里啦。”

田文西还没明白,暴风雨般的进攻随即而来,想挣扎才发觉这孩子的力道实在也不小,动作的时候死命的扣住他的腰,无论怎么

努力都摆脱不开。

他无意义的吼了两声,转而一种全新的感觉一拨一拨的涌上来,想要制止对方的声音冲出喉咙完全变了调,仅剩的力气只够大口

呼吸。

疼痛提醒他去尽快结束这种摧残,另一处却告诉他还差一点,再高一点,马上就要到了……就象他心里真正想要的爱情,与右手

不同。田文西半眯着眼,无力的想着……

还有,不要一直戳那里啊!

年轻人毕竟火力壮,田文西缴械投降时,埋在身体里的东西还大的惊人,安泉停下来,犹豫着是不是应该退出,又一副贪恋想耍

赖的样子。

田文西喘着粗气,不顾形象的抓了粘着黏液的手,“你,可以继续。”

安泉倒也真的毫不客气,立即反抓过那只手扣在头顶,整个人压过去上了发条似的动起来。两人贴的很近,刚刚黏液均匀的在两

个人胸腹间滑动摩擦开,胸口敏感的地方有时会碰到,呼出灼热的气体回荡在四周,有种很请色的意味。

田文西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一看到小鬼投入的样子,而这人正与他一起,做两个人最亲密的事,心里也不觉泛上一丝甜蜜。

他知道自己并没付出全部,甚至为在这一刻还有一瞬间想到杨逸波如果活着会怎样感到绝望,不过生死之间他后悔过一次了,不

想再后悔第二次,这信念此刻更坚定了一些。

安泉松了力道倒在他身上,身体里的东西猛烈的跳动几下,慢慢的软下去。田文西回揽着他,虽然腿和腰已经酸的快要断掉,但

他还是保持着这种拥抱的姿势,静静的,没有说话,仿佛时间也停止了。

然而时间不可能停止,印度民谣版的十五的月亮令人扫兴的响起。

田文西抓过抽纸收拾了残局,一面慌慌张张的穿衣服,一面对外面的人大喊稍等。

安泉穿上内裤就懒得动了,说大概是查水表的,不用那么慌张,错过了那老伯还会再来。楼道里有通知,他上楼时看到了。

20、尾声

所以当“查水表”的杨逸馨进屋的时候,安泉毫无警觉的只穿了条内裤在客厅里,叉着腰劈腿扬头灌水喝。

噗!他一转头,水没到嗓子眼就洒向填空,把自个儿浇了个透心凉,趁杨逸馨身后抱着两只塑料箱被遮住脑袋的男人还没搞明白

出了什么事,灰溜溜的躲进卧室。

杨逸馨用胳膊肘戳了戳田文西:“诶,孩子太瘦了。”

田文西红着脸逃避话题:“你,你怎么来了?”

“你让我随时来的嘛。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没……我带你去逸波的房间。”

杨逸馨翻了翻眼皮:“我没来过吗,用你带?”

女王大人指挥着自家男人在房间里忙进忙出,四处搜刮。

来收拾杨逸波的遗物,是住院她来探望的时候,田文西提起的。他说他想明白了,继续执着下去死人活人都不会安心。虽然时间

过了那么久,不过如果还需要的话,这些东西理应还给他的家人。那时,杨逸馨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他说随便

“你说你怎么会突然转性呢?当年呦,是谁在停尸房门口哭着喊着说我哥没死,不让停进去,又是谁围追堵截班都不上的拦着我

爸妈,这间屋硬是谁也不让靠近。”杨逸馨翻着满橱柜的奖杯问。

田文西笑了笑,两手插兜倚在门框上,蹭着挂在把手上的大锁微微晃动。

杨逸馨突然一顿眼神落在他身后,田文西跟着回头看去,自己卧室的门口露出一角衬衣。杨逸馨意有所指的说:“也满不错的,

总好过守着个死人。”

田文西脸刷的下红了,象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否认也不是,解释也不是,尤其暗示他的还是前未婚妻。

“那个,不是,没……”

把一些轻巧的收进塑料箱,不知为何杨逸馨突然转移话题:“其实哥哥出事前一天的晚上,我们吵过一次架。”

她细心的擦拭着缝隙里的灰尘,幽幽的说:“当时我在跟一个老友通电话,跟她埋怨你的事,说我想悔婚,不巧忘记关门被他听

到。他就冲进我房间,骂我不懂珍惜,数落我没有常性。我当然很委屈咯,所以跟他顶了几句,结果越吵越凶,把妈都引来了。

她没听到缘由以为我们只是争什么东西,过来劝架说哥哥应该让着妹妹什么的,我们才停下来。直到第二天去认尸见到你,我才

恍然大悟,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为什么你对我不冷不热,。我应该早点发现的,我早点发现的话,哥哥他就不会带

着对我的怨恨走了吧?”

那一刻田文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杨逸馨是何时,又是怎么离开的,只记得他回过神时,还站在杨逸波卧室的中间。杨

逸馨没带走太多东西,有些杂物要捐的要卖的要扔的,她都收拾好了堆在搬空了的家具上,还很贴心的为他留了些照片和细碎的

纪念品归在一只塑料盒子内。

一个人死了就不再回来,一段感情留下的很多,一只小盒子就能带走,或许没有那只盒子,一样能伴随一生一世。

“你为什么喜欢我?”

田文西突然开口问身后跟他一起罚站的小鬼,小鬼失了往日的精明狡黠,惊慌错的磕巴半天,挤出一句“不知道”。

也许是田文西面对捉弄表现出的大度,也许是得知有内奸时不假思索说出的那句我保护你,也许是明知后援不在还冲去救他的信

念,还说要收留他,经济支援他。说是警察的英勇和责任不为过,不过偷摸摸离家出走两三年,唯一亲人老妈连失踪都没报过的

安泉还是觉得喜滋滋的,宁可相信那是关心则乱。

“我和逸波认识十年了,我……”

“我可以比他多很多十年!”

感情不知道为何就来了,面对它珍惜它。不过生活不是童话故事,爱情也不能让所有事都变得美好,就比如说……

“喂,我给你配过钥匙了吧?”

“忘带了而已。”

“虽然我在加班,可以来找我取啊?”

抠鼻“太麻烦了!”

扶额,“那也不用撬锁的时候被人报警还送到警局这么夸张吧?”

“我保证下次不会失手,开那个锁,顶多三分钟就够了。”

“臭小鬼!重点不是几分钟的问题啦!”

……

“你在看什么,连口水都留出来了?”

“哈!大叔,没,没什么,你提前回来也不说声。”

“大半夜的我以为你睡了。”

“没有没有!”扑倒,“我想你了,我们来做吧?”

嗯嗯啊啊之后……

“大叔我还想要……”

“混蛋我加班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你……喂喂,嗯嗯啊啊……”

……

“大叔,硬盘呢?”

“先说你存了什么,偷偷看,还加了密。”

“没,没什么……”

得意:“不说没关系,等会情报部的小弟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会知道了。”

“啊?”对手指:“其实,那个,是,那天,你在那个废旧旅馆,老马蜂命令你&%$@的影带……我偷的,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还

特意租设备在家……”

“什么?”

铃铃铃……

“小鬼,你你你……”

等着着着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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