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向奕的身子越来越往外滑,抓紧男孩的手却始终不敢松开。
亲眼看着那个人死去,他做不到!
“欧少!”手下人冲进了房间,帮着欧向奕将斐然拉上来。
男孩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此刻已处于昏迷。
将他放上床,盖好薄被。欧向奕坐在床前,眼睛一瞬不瞬注视着脸上泪痕未干的男孩。
斐然,一个让他着迷不已,即使杀人放火也不愿放手的男孩。
一个,为了别人连命也可以不要的男孩。
他半跪在男孩身前,脸贴上他的,感受那份让他深恶痛绝的爱恋。
他的斐然,用性命来爱着另一个人,以那个人来支撑他的生命。
如今——
他在跳楼前,悲痛嘶喊的那个名字代表什么?
欧向奕闭起眼睛,双唇落在男孩额头。
温温的,活着的,斐然。
他情不自禁抱起他,从身后将他牢牢抱紧,薄被裹起他的身子,将头靠向他肩膀,轻轻低语。
他第一次的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爱。
爱得惨烈,爱得痛苦。
明知那个男孩的心不在自己这儿,可他,如何能放得了手。
放了手,那颗只为他而跳动的心,会不会瞬间停止。
他不能,做不到。
死也不行!
想到男孩刚刚差一点就掉下楼去,死亡的阴影直至现在仍缠绕心头。
那双一直不肯松的手,在那一刻做了决定。
就算死,也是要两个人一起。
谁用一把锁,锁上他的心,却恶劣得丢掉开锁的钥匙。
那他,只能用一捆绳,紧紧绑住男孩,死缠一生。
哪怕是一辈子的憎恨,只要他在自己身边,那就够了。
够了。
以为是一次意外,却不料斐然的第二次自杀行为来得那样快。
包扎了额头,注射了镇定剂的男孩安静地躺在床上,两眼大大睁着,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欧向奕几乎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床边,他有气无力地说:“斐然,你到底想怎么样?”
换来一片沉默。
男孩已经再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了。
他闭上眼睛,仰头靠着床。“为什么一定要自杀,和我在一起真的那样痛苦吗?”
痛苦到非死不可。
那么前一阵子的挣扎又算什么?
第一次,第二次,他发现了,救了,活了。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还有几次侥幸?
如果有一回他大意了,是不是就只能见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没有温度,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斐然,他大概会疯掉。
他究竟要怎样才能彻底打消斐然寻死的念头。
“言研。”
几不可闻的声音传进耳朵,欧向奕睁开双眼。
转过头,却看见斐然的眼角滑出一行泪。
双唇翕动,那低低的声音果然出自他口中。
欧向奕多想捂住男孩的口,让他别再唤了,那两个字是他今生致命的痛。
取代不了的人,斐然有多爱他就有多恨。
言研,言研,言研!
为什么一定要是言研,为什么他就不行?他的爱不比那个不经世事的男孩少一分。
可恶!!!
“言研……”
斐然的低语残忍地传进欧向奕耳中,他倾身上前,吻住男孩的嘴角。
别再说了,斐然。
待他熟睡后,欧向奕走出房间,长长地叹口气后走向书房。仰靠在椅背上,缓解这一番折腾带来的疲惫。
他多想忘掉这一切。
忘记斐然,忘记言研,忘记这两年的经历。他的人生,重新写一遍。
没有了爱,没有恨,自然没有心如刀绞的痛苦。
他依然是那个仇视人生,游戏人生的欧家二少,依然活得潇洒、快活。
可是……
一声自嘲的笑。
他怎么忍心忘掉斐然。
怎么舍得……
无奈地抓起话筒,拨出熟悉的号码,待那边接通后,他说:“依辰,帮我找个人……我不知道他在哪,是不是还活着……二十岁吧,男,名字是——言、研。”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三天后,欧向奕拿着一个纸袋走进斐然房中。
拒绝进食的男孩趴坐在被钉得死死的窗户边,两眼无神地望着那些纵横交错的木条。
欧向奕说:“斐然,吃早饭吧!”
没有回应。
欧向奕端起餐盘来到他身边坐下,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言研,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