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了许久的斐然动动眼珠,视线落到他身上,不确定他所听到的。
欧向奕在心里苦笑一声,没有这个名字,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再看自己一眼。
斐然等着他再说些什么,欧向奕却坚持地端着勺子与他对视,不吐一语。
斐然想了想,最后张开干裂的嘴唇,吞下那一勺稀粥。
欧向奕再舀起一勺,喂进他嘴里。“他不在这座城市。”
斐然乖乖听着,乖乖吃下一勺勺食物。
“虽然过得很不好,不过,他的确活着。”
半碗粥喂完,欧向奕放下碗,拿起纸袋递给他。“斐然,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再见到他。”
在他接下纸袋后,欧向奕转身离开房间。
斐然怀疑地看着面前薄薄的纸袋,心狂跳得厉害。
双手颤抖地打开袋子,里面是两张照片。
在看到照片中人的一瞬间,他泪流满面。
双手紧紧捏着那两张照片,他失声痛哭。
言研,言研还活着,真的还活着。
不是梦,不是幻像,言研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手指颤抖地抚上照片中那张明显瘦了太多的小脸,他一次次唤着言研、言研……
言研穿得破破烂烂,怀里抱着一个盛载他们回忆的包裹,不安地望着别处。
言研、言研……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猪狗不如地活着,是为了言研;放弃生存的希望,也是为了言研。那一句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不是说着玩的。
他把照片捂在心口,感受着悲喜交加的滋味。
言研还活着,还活着,所以——
“斐然,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再见到他。”
耳边突然响起欧向奕临走前说的话。
是,是啊,他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言研。不管要用多久的时间,不管要费多少功夫,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再见到言研。
他还要戒掉毒品,要洗尽脏污,用干净的面目去见言研。
见到言研,就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
剩下的人生,他要拥着言研一起度过。
哪怕只剩一天,一分,一秒。
泪流尽时,他告诫自己,一定能做到。
等着我,言研,那一天,我会努力让它早点来到。
等着你,我的言研。
——缠续篇·完——
言研篇
13.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夜,覆盖了纸醉金迷的繁华,清晨整个城市穿上洁白的外衣,静静地呼吸着洗涤身心的清新空气。
环卫大婶报怨着拿起大扫帚清理道路上的积雪,早点摊的老板打开了煤球炉的炉门,架起锅准备着新一天的忙碌,几个晨练的大爷背着剑说笑着往公园赶。
也该下雪了。
是啊,旱了几个月了,希望再多下几场才好,缓解缓解旱情。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啊,好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嘛!哈哈……
叮铃铃……
一阵铃声响过,大爷们齐往路边走,一辆自行车飞快地从他们身边驶过。
这小伙子,骑这么快干什么?
哎,这不是老金家的小晨吗?这一大早的,去哪啊?
在大爷们齐齐行注目礼外加好奇猜测的当口,金皓晨已经骑着他的爱车消失在街道尽头。
“老板,两笼包子,两碗鸡蛋汤,带走。”
刚煞住车子,金皓晨朝着屋里嚷了一句,便急慌慌摘下手套递上保温桶并掏出预备好的零钱,“快快,给你钱。”
老板娘快速准备好他要的东西,从屋里走出来,接过钱时不忘叨叨两句,“这么爱吃杭州小笼包啊,赶明儿非得在你家门口开个铺不可,不然你这三天两头的骑几里地来这儿买,还急得要命,路上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哟!”
“呸呸,”金皓晨急忙朝地上吐几口唾沫,一脸怒火地瞪着老板娘,“你这大妈怎么做生意的,我好心光顾你,你咒我出事啊!”
“哎哎,不是,我哪是那意思啊!”老板娘脸上堆起笑,“好了好了,多给你两个算赔罪。赶紧的吧,别迟了。”
金皓晨懒得再搭理她,放好保温桶,调转车头一溜烟驶离包子铺。
回到家,言研已经摆好碗筷,从他手里接过保温桶时拍拍他外套上的雪。
“冷死了冷死了,言研,没事你千万别出去,外面冷得能冻死企鹅。”
言研笑着将保温桶里的汤倒进碗里,递上筷子,“好。”
金皓晨大口吃着包子,“真TMD好吃。”
言研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一边说好吃,一边骂脏话。
记得有一次和金皓晨一起到稍远一些的集市买螃蟹时路过一家杭州小笼包铺,要了几个包子,言研吃了一口眼睛里就放起光,他一个人愣是吃了三大笼才捂着撑得胀胀的肚子说一句“好吃”,那时的金皓晨还曾嫌弃地说了一句“好油”,没吃几个就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