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不许敷衍我,好了,就罚你煮饺子吧,当然为了不让你破坏我的劳动成果,我会莅临指导的!”
阿道夫还记得那时清言飞扬的神采,还有那些被清言称为“三鲜馅饺子”的食物,很美味,很喜欢。
天亮了,但是阳光被厚实的窗帘阻隔,室内还是昏黄一片,阿道夫歪在沙发上,双目闭着。
第二十五章
洛灵清晨的寒意已经被逐渐高起的太阳驱走,一改过去几日的湿冷,仿佛又回到了最温暖舒服的春夏相交之际。
熟悉的钢琴曲再次响起,不过因为被放在衣兜里,本来的婉转听起来有些沉闷,手机因为阿道夫的几个动作滑出口袋,沉闷的乐曲恢复清晰,又变得动听。
自从清言走后,阿道夫一直被失眠困扰,后来得知死期将近,失眠更是加重了十分。
阿道夫扶着有些酸痛的脖子在沙发上坐好,眼神清明却不再凌厉,有多久没有睡得像昨晚一样沉,一样踏实,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段和清言朝夕相处的日子。
月光曲还在响着,好像已经响了很久,可能在下一个段落悠扬的曲子就会止息,带着阿道夫渴望知道的信息一同消失。
“嗯。”阿道夫接通了电话,在月光曲停止的前一刻,简短的回答后又将手机放回,神情淡淡的,和之前别无两样。
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腰背挺得很直,双腿分开,膝盖成90°,两手自然搭在膝上,如果不是呆滞的目光和急促不正常的呼吸,任谁也想不到如此标准坐姿的男人其实在神游天外。
阿道夫的心情很难言明,十五分钟过后,他将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他和他已经一年零两个月没有见面了,虽然他在过去的这一年多时间里无时不刻不在注视着南清言的一举一动,但,借助那个没有温度的屏幕,丝毫不能缓解阿道夫心中的想念,甚至更加剧了他思念的痛楚,看得到,得不到,不敢得到,后来又看到他和邱岩的种种,他嫉妒的发疯,他真的想在邱岩对清言为所欲为时痛下杀手,但他不能。他不该什么时候都那么理智,他不该什么时候都那么清楚利弊,他也想和邱岩那样任性一次,不过现在,什么都晚了。
阿道夫用手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走向外间的最南面,“哗——”一边厚重的窗帘被阿道夫拉开,照进刺眼的阳光,阿道夫眯起双眼,浓密的睫毛阻隔了大部分光线,同时睫状肌的收缩让他看得更加清楚,有一辆从西面驶来的黑色轿车,上面有他想念到发疯的人。
他转身走出门外,那部电梯还在七楼尽职尽责的等待它唯一的主人,不用按动任何按钮,电梯的大门在阿道夫停在它面前的那一刻就向左右分开了,里面透出柔和的光晕。
阿道夫闪身走进,看着电梯大门从两边向中央阖上又打开,带他来到一层,他还是和平常一样,面色冷淡,脚步沉稳地走向大门,不过他垂在两侧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多想快快地走向他,将他拥入怀,亲吻他的眼角,他的发丝,还有那张娇艳欲滴的小嘴,他想舔吮它们,研磨它们,还想侵入它们,撬开齿,和深藏在里面的舌游戏,摩擦,仔细品尝它们的味道,然后比较是不是一如他心中想象的美好。然后向下,亲吻他的脖颈,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印下一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烙印,啃食他的锁骨,用舌头勾画他胸膛的轮廓,然后逗弄他的乳珠,看它们变得娇挺艳丽,看他们的主人在自己身下呻吟辗转,然后——阿道夫停止自己旖旎的幻想,制止持续涌向下腹的冲动,他和他终究是不可能的,他和他只能是朋友,不会再有其他的什么。即使——好吧,虽然阿道夫觉得出现这种事的概率为零——南清言现在突然爱上他,为了不让他在自己死后更加伤心,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即使对上清言受伤的眼神,即使自己心里痛得要死。
黑色轿车慢慢接近,守候在门口的阿道夫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期待着和他的见面,甚至是无比渴望,但他又害怕和他见面,因为这次见面之后便是永别,周围的空气都好像稀薄了,他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一样只能通过增加呼吸频率来维持自己的供氧平衡,而一直蜡黄的脸也染上了一层粉红,终于看起来不再那么病恹恹的了。
黑色轿车在阿道夫期盼又排斥的心情下到达了目的地,前车门被分别开启,下来了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先是恭敬地向站在一边的阿道夫行礼,然后由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男人开启后车门,小心地扶着一个脸色苍白,神情呆滞的瘦小男人出来。
阿道夫知道那里坐着的是南清言,他甚至通过贴着反光膜的车窗,只看轮廓就能辨认出他,看着南清言踉跄的脚步,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然后注意到他苍白的面孔,又开始担心起他的身体状况,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才是那个病入膏肓的人。
他多想冲到跟前亲自为南清言打开那扇车门,亲自扶他出来,而不是远远看着他无助的身影,无动于衷,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可是他不能。
南清言远远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在经历了一系列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打击后,他用力摆脱那双搀扶着他的双手,踉踉跄跄地跑向那人,用双手紧紧揽住他不肯松手,脸也埋在那人胸口,那里有他熟悉的心跳声,鼻尖也充斥着他熟悉的味道,他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他闷闷地叫了一声阿道夫,却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回音,而且阿道夫也没有像过去那样拥抱自己,用他的手拍他的头,然后轻轻滑过他的脸,再垂下,什么都没有,他只在自己撞入他的怀抱,用双手揽起他时身体颤了一下,然后便僵着一动不动,南清言将脸抬起,看向他的脸,看向他的双眼,那里没有他熟悉的温情,有的只是和他的脸色一样的淡漠。
物非物,人非昨。南清言尴尬的收回手臂,拉开了和阿道夫的距离,然后道了一声,“对不起。”便垂下目光看向别处,只是南清言脚下的地砖难以察觉的泅出了两块黯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