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道夫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身体,心里苦笑,这是上帝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吗?他的皮肤甚至还记得刚刚那个一下子冲过来的温暖体温,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是自己推开他的吗,不,不是,是自己冷漠的脸色,冷漠的眼神,他怎么会不知道清言的脆弱、清言的敏感,他能快速地反应出对方的善意和恶意,虽然他对别人的爱意从来反应不能,而且,他还是个相当记仇的人。
他该怎么办,他刚刚的举动可能已经被清言记恨上了,他不想,他临死前还要面对清言抗拒的眼神。
动作快于思想,阿道夫长臂一览,那个已经远离自己的躯体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怀抱,他紧张的情绪却丝毫没有缓解,他看到还粘在清言睫毛上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七彩的光芒,但他没有心情观赏这美景,他只知道,清言哭了,他没看见他哭过,不论是七年的德国生活还是后来一年的归国生活,他从来没有,如此悲伤的哭泣,因为自己的疏离。
阿道夫侧过身挡住那些窥视的目光,即使那些都来自他的属下,对他忠心不二,但他就是不想。打横抱起困在他怀中泪流不止的身影,转身走向电梯。
封闭静谧的空间里男人的低成啜泣变得明显,虽然他已经很努力的克服自己的抽噎,但不是很成功,他瑟缩着肩膀,两手也只是不停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并不碰阿道夫。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即使阿道夫在心中念上一千遍,南清言也听不到,但他不能说出来,他知道,再一点点地希望,带给这个可怜的男人的,只有更大的绝望,所以他不能,他还是维持着那副表情,冷漠的看着电梯在不同楼层穿梭,然后升至终点。
阿道夫抱着清言走进为他准备好的房间,轻轻地将他放到柔软的床上,他还是不肯看他,用手臂挡着自己的脸,然后在听到脚步渐渐远离,直到消失时,才松散下身体,将自己紧紧包裹在棉被中,发冷,冷得打颤。不过很快,熟悉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直走到自己的跟前。
“喝杯牛奶,好好睡一觉,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南清言可以感觉自己的被角被掀开,身侧的床垫向下凹陷好多,自己脱力的身体险些随着倾斜一起滚了过去,凉意从那具突然出现的躯体散发开,又让南清言打了个颤。
“嗯,不喝吗?”南清言的脑袋被轻抚,透出脸来一下就看到阿道夫眼中露出熟悉的目光,柔和又温暖,刚刚在楼下的冷漠好像根本就不存在,南清言也愣住了,难道那个抱自己上楼的冷漠男人不是阿道夫,哪里有人长得那么像,可是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又是千差外别,南清言搞不懂,同时也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他害怕自己心中那个隐隐的答案就是真相,因为他总是对别人的恶意非常敏感。
看着清言喝下自己为他准备的牛奶,很快睡下,阿道夫叫来在外面恭候多时的医生。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阿道夫这样嘱咐着他请来的医疗小组,然后抽身离开。
在芈珊第一次出现在南清言面前时,阿道夫就将芈珊的全部资料查的清清楚楚,从出生到现在,被尽职尽责的属下整整齐齐的装订成一打摆在自己桌上,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简单到平凡的经历,可阿道夫就是有种违和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看似平凡的芈珊一定不简单,所以他又派人暗中接触了南清言的大学同学,结果,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芈珊,分毫的记忆都没有。也是,芈珊可以做出最完美的身份,却不能修改每个人的记忆,但,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接近南清言,又提出那么一个要求,甚至有能力改变他的记忆,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她到底是人是鬼,能蛊惑人心,又能离奇失踪,而且她和南清言为了结婚而签订的那些文件不翼而飞,阿道夫觉得很有必要给清言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在找出那个女人之前首先确认男人的身体是否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十六章
“你确定?”阿道夫拿着一叠诊断结果目光冰冷地看向团队组长。
在十五分钟前,南清言的检查结果就已经出来了,不过上面的诊断阿道夫显然不乐意看到。
“当然,结果很明确,不存在误诊的可能。”穿着白色褂子的青年没有因为阿道夫的神色不善而胆怯,他相信自己的医术,相信自己的仪器设备不会造成检查结果饿偏差,他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人的地位或者手段就对他卑躬屈膝,掉了身份,失了尊严。
“而且我将新拍的片子和前八年的做了对比,可以说明这是近一年内形成的,且发育良好,而且更有趣的是,病人的直肠和大肠为了配合更好的娩出胎儿,自身的肌纤维组织已经重组,其弹性和延展性要比女性的产道还要好,还要柔韧。”
那一叠检查结果的一边已经被阿道夫掐皱,但他除了发抖的双手和冰冷的眼神外,脸上还是一片淡漠,“你这个意思,那他以后还真的可以生孩子了?”虽然是问句,但被冷冷说出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是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阿道夫用那叠纸掩着面,另一只手挥了挥,没有看到那个倨傲的医疗组长恭敬的行礼,然后默默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他和他的团队晚上九点要和阿道夫一起回德国,和那个他们曾经在党旗下宣告永远效忠他们的王。
南清言喝了加了料的牛奶,即使经过详细的身体检查,依然会沉睡不醒,此时他已经被重新搬进原来的房间,安顿到了原来的床上。
他还在睡着,却并不是安睡,睫毛微颤,好像下一刻就会醒来,唇瓣翕动,说着不可察的呓语,一条光裸的手臂也从被子里抽出,随意搭在额头,阿道夫就停在他的床边,看他的睡颜,不敢靠近,不敢打扰,从他的角度,正可以看到南清言瘦削的肩头和半掩的锁骨,阿道夫知道,检查结束后,他们并没有给他穿上衣服。
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将窗帘拉上,窗帘的环扣划过固定它们的铁杆,发出“哗——”“哗——”两声,不过药效还在继续,南清言依旧陷在甜梦里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