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太渴望亲情,年幼时母亲的厌弃与其后先太后的照抚,这样的鲜明对比无疑加重了他的渴望,对那人披了层外衣的接近不加排斥反而投其怀抱才造成后来的恶果。
即使在外人看来也不会对他多加怜惜只会看成是他太蠢咎由自取,真正的受害者成了不知礼义廉耻勾引大哥的佞幸,在先帝的庇护下苟延残喘还要感恩戴德。
直到某天,紫裳,莫尧的出现成了他生命里几不可得的光辉,他明知道莫尧对他的是什么心思却也不舍得摒弃。
就像腐烂了一个小口的果实,对于一个长期在沙漠中行走不知下餐如何的行者来说,刻意忽略也还能果腹。
莫尧揣着那小包药末穿街溜巷许久终于选在南大街的济世堂让坐堂大夫给好好看看。
那坐堂大夫嗅了嗅药末又用指碾开看看,思索许久说道,“这是一剂美容养颜的方子,但,多为宫廷里面的宫女所用。”
“你是说……服了这个后,女子,不能生育?”
莫尧几乎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一阵阵的紧缩,每一次颤动想着,那么喜欢孩子的夕渐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的此生无子?
为什么会这样!
莫尧匆忙收拾了药包,道了声谢便赶紧出门,不想在门口撞了个人,一时之间那人手中卷宗与莫尧的药包全被撞散。
四目相对,还真是冤家路窄,那人说道,“原来是莫侯爷。”
莫尧感到一丝尴尬,拾起药包就待出门,身后孟柯一张张拾着卷宗悠然说道,“在下若是莫侯定不会在这紧要关头净想着别人的事。”
“你什么意思?”
“难道莫侯不知道您的未婚妻梁嫣涉嫌投毒案被捕,不巧还正是由在下审理。”
孟柯拾好东西走到了莫尧面前,“人多眼杂,侯爷请移步。”
羡水居,临渊而起京城第一大阁,孟柯自饮自酌,又递给莫尧一杯,“梁嫣好歹是名门闺秀,怎么能干出与人私通之事,唉,真是……”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侯爷莫急。”孟柯又喝了一杯,明显是幸灾乐祸,“梁嫣和一个落魄书生相好,不想书生只是借她之手在此次科举中买通关系,那人考中了进士之后对梁嫣始乱终弃,还想另娶他人,梁嫣当然不同意,于是她派人去济世堂买了一剂砒霜下在了那短命书生的茶中,毒死了人后估计是梁家爱好颜面才迟迟没告知侯爷……唉,可怜梁嫣一位二八佳人,待字闺中还怀了孩子……”
莫尧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这案子要审也该是大理寺怎么是你来管?”
“几日前老师被请进宫商谈西北战事,大理寺之事由在下待为处理,老师难道没告知侯爷?”
莫尧这顶绿帽子被扣严严实实还发作不得,现下孟柯还一通夹枪带棍的意有所指,莫尧顿时泄了气,意气消沉的问他,“梁嫣的案子怎么定罪?”
“梁嫣杀人之罪是坐实了,她腹中孩儿也是私通所得自然不能留,当以碾胎之法打去,梁嫣虽为功臣之后,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应游街示众,斩杀于秋后,以儆效尤。”
莫尧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能不能探监?”
“别人自然不行,但是莫侯爷开口下官当然要卖这个薄面,不过……”
“有话快说。”
“梁嫣神智已经不清楚,到时候疯言疯语莫侯可不能当真。”
莫尧相当惊讶的看着孟柯,“你对她用刑?”
“这种阴毒女子不以刑加身怎能吐出实话。”孟柯饮茶姿态十分优雅,这样刻毒的语言一点也不像从他口中说出。
梁嫣是武将之女,莫尧以前见过她几次,在他的印象里梁嫣是个十分明媚的女子,有着沙场儿女的敢爱敢恨。
“……长的跟个夜叉似的,老天要是长眼干脆把她收回去重造得了。”
当时不过一句玩笑,没想到竟成了催人命的巫咒,害了一个女子性命。
第 15 章
梁嫣关在大理寺死牢,头发已脏乱不堪,脸上污秽,身着囚衣,重重镣铐扯在一双看上去不知挨了多少鞭刑的白皙手腕上。
隔的老远也能听见她在喊,“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莫尧走的近了安抚着她的头,“嫣儿,我是你莫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这个疯癫的女子咬着草屑,傻笑着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会杀他。”她边说边摆着手,“我没有放砒霜……”
莫尧似乎听出了内里玄机,扯着她的手问,“是不是有人陷害你?”
梁嫣仍自喊着不是我,莫尧摸了下眼角,喊来了狱卒,“这些钱你们拿着,给她找个婆子好好打理一下。”
莫尧出了牢房,天气正阴霾的厉害,孟柯等在牢门前,见他出来,便指天道,“人家常说天有不测风云,这话还真不假。”
莫尧轻笑,“梁嫣一案孟大人不准备重审?”
“莫侯爷也看出了其中玄机?”孟柯踱步,“接手这个案子时在下就在想,此案已由三司会审完毕,不过是由在下当这个坏人,可若重审,得罪的可是公主,而且在下也存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