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夕瞑昨天失眠了,不知道怎么搞得半夜三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第二天起床一看,眼圈黑了。
孟柯和夕瞑闲扯了大半个时辰,看看快晌午了,孟柯请辞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道,“皇上,瑾王回府路上,遇刺了!”
孟柯手猛一攥紧,看着正坐殿上的夕瞑,可是皇上一脸茫然无措。
奇怪了,不是皇上,那会是谁动的手?
夕瞑一扫桌上奏折,脸色阴沉难豫,“查!去给朕查!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瑾王的府邸向来从俭,连装饰也一向只用素玉难得用金器,夕瞑慌忙的去夕渐的王府,入门,下人要通传一声被他一脚踹过去,直接推门而进。
屋里紫裳正给夕渐敷药,雪白的绷带缠在夕渐的腰间竟与肤色相差无几。
以前他就觉得夕渐的腰太过纤细荏弱有余刚毅不足,这几年更瘦了不少,肩骨都有些突兀的过分。
夕渐脸色苍白的看着夕瞑而后欲跪地行礼,夕瞑当然不允,连忙上前安抚,“皇叔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夕渐猛地把手错了过去,一时夕瞑脸色有些泛冷,握紧了手对一旁的紫裳说道,“王妃先出去,朕有话同皇叔说。”
紫裳福了个身,看了看夕渐,夕渐点头,她便缓缓退了出去。
夕渐似乎有些疲惫,夕瞑看着他,轻声言道,“不是朕。”
夕渐披上单衣,玉节分明的手系着衣带,沙哑着说,“臣自然不会认为是皇上。”
夕瞑急了,抓着他的手有些气极的扔到一边,沉声说,“真的不是朕!”
似乎扯到了夕渐的伤口,夕渐痛的皱了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是皇上臣当然留不下命。”
“朕不过交予你大理寺卿职务,你不必时时刻刻臣子臣子的自称。”
“君臣之道,自古有之,纵为宗室亦不可违。”
“你!”夕瞑有些气极的看着夕渐,恨不能找出个错处来恶骂一顿,可却看见他腰间的伤口正流着血,想伸手探探又受够了他的闪躲,于是甩袖离开去找御医,开门之际,夕渐轻声说,“臣递的辞官折皇上还没批。”
夕瞑手僵一下,猛地甩了门,站到他面前,手指着他直挺的鼻梁喝着,“少来惹朕!否则,朕早晚杀了你!”
第 2 章
刚说出口,看着夕渐苍白失血的脸,夕瞑又后悔了,可看夕渐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夕瞑又放了心,继续恶声恶气的说,“先皇旨意,瑾王辅政,永随君侧,告诉你,你的辞官折,朕若准了,你就是做梦!”
“那若臣死了,还请皇上开恩,不要入葬皇陵。”
此话一出,夕瞑便有些呆滞的咀嚼着其中含义,然后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大吼着,“你就是死了也只能死在任上别指望朕会放行!”
这一番动弹,夕渐腰间伤口又流出不少血,连脸色也变得有些青白,夕瞑撒了手,嘲弄着说,“皇叔中气足得很,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现在谈着身后事,太早。”
夕渐看着他的眼睛,然而没看出什么,渐渐低了头,声音不再沙哑却是意味深长,“不外两年而已。”
夕瞑没听清,问他嘀咕些什么,夕渐笑笑,捂着伤口说,“只怕臣就快失血而亡了。”
那些血濡染了半个床单,夕瞑大惊,被他一气什么都给忘了!
王御医是宫里的一把手,现下站在亭落凳旁,拈着山羊胡对夕瞑说,“王爷是早年行军打仗熬坏了身子,所以病情来的凶猛才会气血两亏,以后多调养些时日,许是能好的。”
“嗯……还有一事,朕听说过一味药,但在宫中典籍中遍寻不到,正好问问,爱卿可听过忘尘?”
“这个……这个药微臣也不大清楚。”王老头抓着头,过了一会儿,两人谈着病情,王御医突然说道,“对了!皇上,忘尘,那个忘尘是一味禁药。”
夕渐躺在床上正入梦乡,突然听见一阵响动,莫尧跑了进来,后面追进来的孟柯砸着门说,“混帐东西!”
莫尧蹲在夕渐面前,不顾夕渐挣扎硬扯着夕渐的手说,“堂堂皇城竟然可以光天白日的刺杀亲王!还有,王爷,您这徒弟也忒不懂事,本侯要来看你他还拦着不放!什么东西!”
一口气说完才看见夕渐脸色难看,讪讪放了手,夕渐揉着手腕说,“莫侯言重,孟柯是本王一手带大的,如果连他都以东西相称,那本王在莫侯眼中又是几钱。”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夕渐疲惫的甩甩手,“小柯,送莫侯出去。”
莫尧攘了孟柯一把,“滚开!”
回头手足无措的看一眼夕渐,气冲冲的离开卧室。
孟柯看夕渐方才有些话过了头,夕渐一向对莫尧温润怎么今天一开口就是刺头。
月上中天,卧室里一片宁静,夕渐突然咳嗽的厉害,床头摞了不少帕子,他随手抽出一条条来咳,染了血就扔到地上,断断续续的咳到了天色渐明,伸手一摸床头却是空空一片,地上狼藉的很,他不想紫裳再为他忧心,便下床去捡那些见血的帕子。
腊月天气,过年后刚刚下过场雪,天气阴寒,夕渐仅着单衣在地上摸索,其实大户人家夜里常有仆婢在一旁站着守夜,更何况是瑾王府,不过天气过寒,夕渐以己度人不忍他们太过辛劳,凡事大多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