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没有阻止他,只在他身后递上一块干净的帕子。
言研说,然哥我没哭,妈说我该长大了,别总跟个女孩家似的哭哭啼啼。然哥,以后,我会坚强一点的。
斐然说,言研,没关系,你今天尽情的哭,我们不告诉妈,她不会知道的。
言研的声音哽咽了,慢慢蹲下身子,紧紧闭上眼。
斐然抬头看这片纯净的天空,他想,张妈的灵魂在不在天上,在不在看着他们,以后的每一天,她会守护着他们,过上她没有来得及享受的好日子。
那一天,也许很遥远。
但是有信心,就有希望。
回到学校,斐然一如既往地开始了上课、打工的日子;言研谢绝了欧向煜的好意,执意搬出他帮忙找的公寓,而是另寻了一处廉价的房子,并在斐然学校附近找了一份打工。
欧向奕有一天突然接到斐然的电话,电话里男孩的声调平稳,听不出一丝感情。他说,那些钱已经打入他的帐户,从此以后,两清。
欧向奕冲着电话吼,你说两清就两清,我他妈付出的——嘟……电话被切断了。
欧向奕攥紧握着电话的手,我付出的感情,谁来跟我算。
我喜欢上你的事实,怎么两清。
生活,回到伤心的最初,生活,却仍要继续。
51.
两手吃力地拎着两大袋食材,言研小心行走在租住房后巷的那条小道上,一辆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溅起的泥水泼了他一身。
叹口气,千避万避还是没有躲过啊!言研放弃地大步走回家,任裤脚在泥水中翻飞,算了算了,晚上再洗好了,脏一点是脏,脏一身也是脏。
打开门,顾不得歇息,将食材提到小厨房,言研便快乐地忙活开了。
烧水、煮饭、择菜、切肉……言研一手握着铲子,一手挥去额前的汗水,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
今天是周末,然哥会回来。
他要做很多然哥爱吃的菜,然后看着他一脸幸福地吃掉几大盘。这是言研的幸福。
饭后,斐然会带着他到离家百米远的小广场散步,数一数有几个人在跳集体舞,看一看谁家的小孩闯了祸哭着跑回家,听一听老大爷收音机里播放的京剧唱段。
行到背光处时,斐然牵起他的手,食指在他掌心无意识地写字,写一个“言”字,一笔一划,重复无数遍。
走到小卖部时,言研会停下脚步,看着斐然,笑。
斐然摇摇头,佯怒地道一声小馋猫。唤来老板,称上两块钱的瓜子。
言研晃悠晃悠地提着小塑料袋,心满意足地走回家。
回到家,斐然拿出书本,言研泡上两杯绿茶,斐然调好灯光,言研搬好凳子。
桔黄色灯光下,两颗不安分的头颅凑到一起。
斐然说,言研,注意听,你的小脑袋瓜又开岔到哪儿去了。
言研说,然哥,我困……
斐然在他头上敲一个爆栗。
言研拿受伤的额头去蹭他的。
三蹭两蹭,蹭的蓝布窗帘从固定好的位置滑落,遮住夜空里亮闪闪的繁星。
谁关了灯,谁扯了帐,谁的手压在谁的胸膛上,谁的喘息渐渐粗重。
斐然说言研,言研……
言研说,啊,然哥,瓜子,瓜子,瓜子袋还没系严呢,会回潮的。
斐然一咬牙,拿嘴巴狠狠堵住他恼人的唇。
以后,再也不准他吃瓜子。
欧向奕再次踏入异世界的大门时,引来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一个喝到东南西北不分的醉汉一头撞上刚刚走进来的他,,在瞅清来人相貌后,醉汉竟抓起他衣领执意要他陪酒。
欧向奕扯开醉汉的手,二话不说抬腿便踢过去,在听到一声惨叫后,满意地走向包间。
闻讯赶来善后的季云恒禁不住恼怒地想,这个愠神消失了那么久,怎么又上门了。难道这条街上就他这一家MB店了!
独自在包间坐不到十分钟,便有人上门告知林爷在贵宾房恭候。
欧向奕撇嘴一笑,“那就让他等着吧!”
打发了小弟,端起酒杯,杯中就无缘无故映出了那人的影子。
清晰得让他再也喝不下。
叹口气,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中,吐一口无奈的烟圈,欧向奕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荒唐。
原来,他也有这种时候啊!
林爷进门时他还在兀自感怀着,老奸巨滑的男人手指夹着烟,笑得虚伪。“欧少好雅致啊,怎么,也学人家在这伤春悲秋了。”
欧向奕随意一笑,“林爷。”
林爷拥着强子坐到另一边沙发上,“怎么,我那里的酒变了味,已经请不动你欧二少爷了。”
欧向奕耸耸肩,并不解释自己的无理。
是到了该收网的时候,再傲视群雄的领导者也经不起几次货物被抢的事实,唐门众多长老开始有了怨言,于是老头子坐不住了。
年依辰果然没算错。
林爷首先想到的便是他。
“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是不行了。”林爷状似无所谓的掸掸烟灰,只有放在强子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