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他和金皓晨的合影。
不记得是哪一天照的了,只知道他脸上洋溢的幸福从心而发。
言研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不想起,贪婪地汲取那个人留下的味道。
陷落爱的时候,是最不可理喻的傻瓜。
他想当个一辈子的傻瓜,只要有那人一直,在身边。
金皓晨打开门,探头进来小声问了一句,“醒了吗”
言研闭着眼睛哼哼了一声。
金皓晨笑,转身去了厨房端出一小方桌摆在床上。
言研靠坐在床头,神奇地看着小方桌上出现的豆浆油条,“你什么时候去买的”
金皓晨难得腼腆地笑了,“兴奋得一夜睡不着,天刚亮就去买了,微波炉里热了几回了,就等着你睁眼呢!”
有一种甜从心头化开,蔓延到四肢百骸。
言研皱皱眉头,“没刷牙。”
金皓晨跟着皱皱眉头,“这种时候你就别说这破坏气氛的话了,电视里哪个男主角会先伺候女主角刷完牙才递上早餐的。”
言研笑得歪倒在床上。
完结篇
眼皮,沉重得像压了一座山在上面。
模糊的景物闪现了几次后,他终于费力地睁开眼。
触眼是无边无际的白色,这个世界被漫天的雪掩埋。
这一次,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就连风声,呼吸声也消失不见了。
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还能醒过来。
是因那残存的执念吗
上天也不肯仁慈一点让他在不知不觉中睡去,还非要他在世间多逗留一刻感受最后的痛。
其实,也没有多少痛了。
身体几乎僵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雪地上睁着眼睛看纯白的雪在太阳底下一点点消融。
它的生命短暂,一夜浮华一夜梦。
他想到了自己的人生,短短三十年,碌碌无为,究竟有何意义
年轻时候怀揣着单纯的梦闯入大都市,却陷入一场爱恨纠葛,一事无成。
从没向命运低过头的斐然。
这一次,脆弱得一塌糊涂。
那个他爱了一生的人,等了他多少年
而他,又何尝不是在等。
十年,整整十年,他唯一想的事就是回到那个人身边。
这也成了他活着唯一的目标。
而如今,那目标被粉碎得彻底,亲手毁了它的人,竟是他的至深爱人。
他想,如果十年前那个人说不再爱他,也许,他不会走这条极端的路。
痛苦一时,把那个人连同回忆一起埋葬。
他也许还能坚强的站起来,努力挣扎求生存。
十年,疲惫至极的十年,心被划开深深的口子只塞了一个名字进去,缝缝补补后他守着那名字,努力撑过十年。
这一次,同样的位置,划上更深的一刀把那名字生生拽出来。而他,无力再去缝补。
他没有信心再撑一个十年。
这一次,没有可以撑下去的目标。
就这样走了吧!
他动了动手指,再将那肿胀冻裂的手掌平放在雪地上,抓一地雪,还没完全丧失功能的胳膊撑着身子,往前挪了一步。
他欣慰。
离着家乡,更近了一步。
然哥,大学是什么样的
蹭着地上冰凉的雪,他艰难地挪动手臂。
大学是一起走过的田间小道,麦苗、黄豆在这里长成。言研追着斐然的脚步跑了几百里后才惊觉彼此已少年。
他动了动膝盖,却发现僵硬得无法弯曲。
大学是一同淌过的清清小溪,鱼儿蹦出水面,言研眼明手快地抓住,高举着喊道,“然哥,然哥,我抓到鱼了,然哥……”
完全依靠胳膊的力量,拖动沉重的身子,一点,一点,往前挪。
大学是清澈透明的天空,是柔软透亮的云彩,是巍峨雄壮的大山,是灰暗潮湿的土房。
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拖痕。
斐然和言研牵着手走过村头那条窄窄的公路,在走上每天一辆通往城里的公车时——
言研站在路旁挥手道别,言研跟着车子跑到再也爬不起来。
他冲着模糊的前方眨了眨眼,耀眼的雪白中依稀看到有个人影向他奔来。
斐然突然对司机喊了声停,他不顾一切地冲下车,奔跑到言研身边。
他说,言研,我不走了,不走了,就留在这里,什么见鬼的大学,通通不要了。我只有你,只要你,言研……
温温的液体爬出眼角,带着这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他,闭上了眼。
吃了早饭,言研和金皓晨去了商场。
言研挑了件米黄色的毛衣穿在身上,导购小姐一个劲地夸赞,人长得帅气,穿什么都好看。尤其这颜色,最衬春天了。
金皓晨满意地伸出大拇指,他家小言就是帅得没话说,穿什么都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