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顺势抬起头朝前面望去,一排的犯人服,看不出特别。
“那个,从前数第五个,我打听了一下,他姓曹,外号老九,以后咱们这一片的都得管他叫九哥。”
斐然于是朝那人看去,那人的个子不算矮,倒没有他想像中的虎背熊腰,奇怪的是这宽阔结实的后背为何看着那么眼熟,好像,好像在哪见过。
斐然思索了一会再次抬眼望去,那人像是感觉到被人注视了似的,转过头来。
虽有了些微的改变以及多了道疤,可那张脸,斐然瞪大了眼朝那人看去,他永远永远也忘不了的那张脸。
愤怒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下一秒,他奔出队伍直直朝那人冲过去。
揪紧他的衣领,死死瞪着那张让他痛苦了整整六年的脸。
那人像是感受不到他的怒气,脸上挂起温柔的笑,“斐然,还好吗?”
声音低沉,一如往日的甜言蜜语,近在耳边。
如果,如果这不是一场梦
斐然扬起拳头狠狠砸向那人的脸庞,一下两下,他一边打一边暴吼出声,“欧向奕!!!”
这个名字他死也不会忘,这个名字他每晚撕烂了嚼碎了,痛恨着也快乐着。
这个男人带给他太多太多的痛苦,这个男人毁了他整个人生计划,毁了他要送给言研的梦。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去死!!!”
声嘶力竭的吼声宣泄不了半分他的痛苦,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亲手杀了面前的人。
不管他给了自己多少感动,下半生,他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用尽心思躲到这里来,是希望用三年的时间能彻底摆脱他。
他已经放弃了所有尊严,就算在监狱里会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他也能坦然面对。他甚至做好了对抗的准备,可——
欧向奕的出现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没有想到那个人会追到这里来,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无法面对他病态的感情。
这三年,是他好不容易向上天争取来的,只属于他的三年。
他要用这三年尽情地思念言研,每晚用手指在月光照亮的地方描画言研的模样,每一次工作时想到和言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都会傻笑起来。
他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
还有两年零三百天,零二百九十八天,零二百九十天,他每天每天都在细数日子,细数和言研相聚的倒计时。
他就要见到那个人了,那张脸,久远得都快要记不清了。
他需要抓到真实的言研,他太想太想言研了。
周围的人跑上来劝架,季云恒紧紧抱着斐然的身子,感受他强烈无比的挣扎,“斐然,冷静一点,斐然!”
小郑吓坏了,从斐然进来到现在,他从没见过那个人如此发狂的状态。
初进时的斐然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杯淡淡的白开水,温吞,无味。
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像有很多心事,不经意望过去时,会发现躲在太阳底下的男人在偷偷地笑。
他的快乐不愿意和人分享,一个与世无争的老实男人。
小郑在心底下了这样的结论。
可今天的斐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疯狂,对着那个人,烧红的双眼怀着任谁都会读出的满腔恨。
他对着那个人用尽全力地拳打脚踢,小郑甚至不怀疑,一旦手上有工具,他会将那人往死里打,连季哥那种身材略比他结实的男人都要制不住他了。
该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
小郑担忧地朝被打的那个人看去。
只见他倒在地上护着头任斐然发狂地殴打,半点还手的意思也没有。
不该是这样的。
他亲眼见过那个人发狠起来的样子,面对彪悍的三霸也不会手软的人怎么可能怕一个书生样的男人。
但现在的局面要怎么解释,斐然还在歇斯底里地狂叫着,伸长了手脚要向那人招呼去。
难道,他真的干了对不起斐然的事,有愧于他,才不敢还手。
不容他多想,狱警吹着哨赶了过来。
两人都被带走了,关禁闭是免不了的,真正让季云恒担忧的是,如果他没有看错,被打的那个男人——就是此刻应该在国外度假的欧向奕。
因为斐然的关系,他在看新闻时特别留意了一下欧向奕的动向。监狱里娱乐杂志不多,却还是让他捕捉到这男人的一点消息。
这两个月来,欧向奕不改风流本性,和多位女星的花边新闻时有报导。最近的一次采访中他拥着新交的女友快乐地宣称要去国外度过一段不短的时间。
在报纸的最后有人问他对助理被判入狱这件事有何感想时,他毫不在意地说,我应该有什么感想?他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至于助理一职已经有新的人员上岗了,大家是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女友妮娜身上才对呢,她可是有实力的明日之星呢!
季云恒收敛心思,回到座位上,爱打听的小郑挤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季哥,你说斐然和那人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我还没见过那小子发狠的模样呢,怪吓人的。”
季云恒说,“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离那个人远点,少和别人提他的事,否则哪天丢了性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