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郑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感情您认识他啊”
季云恒叹了口气,“想当年我在S市混的时候,哪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认识啊,唉,不提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郑额头竖起三道线,季哥吹嘘了三百次的老生常谈又开始了。
一墙之隔,关着斐然和欧向奕。
狱警严厉地训斥了一番后,锁紧门离开。
各关一个星期的禁闭,想不通的话就再延长。
斐然无力地跌倒在地,他这辈子可能都要想不通了。
想不通老天为什么要那么捉弄他和言研,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受了那么多的折磨,为什么就不肯仁慈一点,放过他们,给他们一点点幸福的机会。
他的要求,一直不高啊!
如果当年要带着言研过好日子的想法是奢侈的话,他愿意放弃。
如今的他只想,只想能到言研身边,哪怕两个人一辈子贫穷,一辈子清苦,他也甘愿。
他太想太想言研了,想到要发疯的地步了。
后脑一次次砸向墙面,感受着痛的同时泪水爬满脸庞。
这些年来他强压着思念,他怕一旦让这种感情占主导地位的话,会失去冷静理智,会像个废物一样一事无成。
他随同欧向奕出席各种晚会,站在镜头前他努力保持微笑,他想,也许某一天,言研会在电视前看到他。
即使只是一瞬,他相信,言研也认得出来。
言研会知道他的然哥过得很好,言研会知道他的然哥一直一直没有忘记他。
给他一个希望,让彼此的等待延长。
他们一同走过二十年的光景,他坚信言研会同他一样从未改变。
他记得言研身上的痣长在哪个部位,记得他身上每一处伤痕的由来,记得,记得他们一起走过的所有路。
在黑漆漆的禁闭室里,他失声痛哭。
今晚,就让积聚的感情彻底宣泄一次,忍耐了多久痛就有多久。
他恨上天的不公,他和言研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伤害一次次加诸,为什么在受了那么多挫折后还是不能在一起。
他其实不知道三年后欧向奕会不会放过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言研。
可他还是一遍遍麻痹自己,欺骗自己,只有这样不断告诫,他才能撑下去熬过来啊!
他想像着和言研的重逢,想像那个男孩泪流满面的样子,想像和他一起布置他们的新家,想像在他打工回到家后言研穿着围裙站在门口迎接他,想像一栋老旧的楼房灰蒙蒙的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的光,那是他和言研一起住的地方,一起度过剩余人生的地方。
靠着这些想像,他坚强地活在这个罪恶的地方。
手指颤抖地搭上墙面,一点一横,书写他思念太久的那个字。
他其实是看不见的,可那个大大的言字还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他已经用尽全力了啊,到底还要他怎么做老天才肯放过他,就当是可怜也好,请可怜可怜他和言研吧,他们的爱并不廉价,他们的爱也需要呵护啊!
如果还需要遭一百次罪才能再见到他,那么也请上天给他点暗示,他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他只想只想,早点去到那个人身边。
头抵着墙面,他早已泣不成声。
一墙之隔的欧向奕将他每一声哭喊听得清清楚楚。
了解他的痛,心疼他的伤,因那一切他都切切实实地感受着。
斐然的每一声哭泣都是锋利的刀,在他的心口划下伤痕,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六年了,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人,六年了,他的爱坚持得很辛苦。
多想好好待他,给他能给的一切。明知换不来同等的爱,可还努力着,挣扎着。
哪怕听那人唤一声久违的“向奕”也好,他的爱卑微无望。
制造滥情的假象,隐瞒身份追到这里,换不来那人丝丝感动,愤恨像开了闸的洪水浩浩荡荡向他席卷而来,斐然的苦也在这一次次拳打脚踢中让他彻底明白。
身上的伤很痛,可心里的伤他不知该用什么形容了。
三年,他知道自己等不了三年,斐然是下定了决心不再见他,不管他使什么烂招想什么办法,都再见不到他一面。
三年,他连三天都忍不了。
屋子里的所有摆设都有他的影子,熟悉的味道充斥鼻间,他怎么能忽视。
吃饭时,斐然坐在餐桌边漫不经心地撕着面包,偶尔跟他搭一句话。坐车时,旁边位子上的人冷冷地白他一眼,叫他不要一大早就发神经。开会时,一脸严肃的男人聚精会神听着报告。办公室里,一把打掉那双欺上身的手,横眉冷目警告他别再乱来。
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叫他怎能空等三年。
虽然斐然说了很多很绝的话,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他心里总是有自己的吧,哪怕只占了百分之一,为这一丁点,他也愿意赌一把。
可惜,他赌输了,输得彻底。
输了心,输了尊严。
斐然连这百分之一都吝于给他。
那种痛,连一秒也不想见到他的恨,欧向奕啊欧向奕,六年的努力,化为虚无。这场仗,败得一塌糊涂。
还要再坚持吗?还能再坚持吗?看着那人的心痛,就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