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就是两个人的恶梦了吧!
他没办法留住男孩的单纯善良,用痛苦把他逼到了绝境,把他变成了一个手上沾染血腥的人。
自己,的确该死啊!
欧向奕对着那牢笼努力扯出一丝丝的笑容。
斐然,就让我们来赌一次吧,跟老天赌一次,看看我的命大不大,是不是能躲过这一劫。
如果老天收了我,你得到彻底的自由。
可如果老天不肯接收,原谅我,真的会缠你到死的那一天。
就算你要说这不是爱,只有自私、掠夺、疯狂的爱,根本算不上爱。
可我,还是放不了。
放不了。
眼睛不甘地闭上,身子缓缓软倒一边,欧向奕带着遗憾向监牢里的人说了声,再见。
斐然站起身,轻轻合上厚重的书,抬起头望向窗外繁星,嘴角,勾起满足的笑。
第二天上工时,欧向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监牢。
身边同伴聊着这劲爆的新闻,斐然一言不发走进劳动场所。
与昨天不一样的是,窗边很醒目地放着一个东西。
阳光明媚的晴天,充足的光线透过窗子照进来,让那东西越发耀眼。
瞥了一眼后,本想坐在位置上的斐然顿了一下,转过头仔细瞅了瞅那东西,抬脚走近。
刚刚走进来的季云恒看到斐然走近窗边,于是停下脚步望着他。
一个纸制蛋糕,周围的拉花是用各色纸巾制成的,一团团的烛台纸花托着绕了丝带的纸蜡烛,一簇簇的“火苗”栩栩如生。
蛋糕里面坐着个“小男孩”,在开心地大笑,旁边几朵纸花,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硬卡片。
斐然不得不佩服他的用心良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攒齐这些材料,又是花了多大的心思做到这么精巧的程度。
明明大家都在一起工作,他能利用的时间只能是收工打扫的那几分钟。
看来,是计划了一段时间的啊!
也得感谢他的提醒,斐然才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冬天生的悲催孩子,终于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
但却不是手里的这一个。
斐然面无表情地托着手里精致得不可思议的纸蛋糕,冷冷看着它——
手一松,纸蛋糕跌落地上。
斐然抬脚踩上去,狠狠碾了几下,嘴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欧向奕还是这么幼稚,谁会稀罕这种东西。
一抬眼便对上季云恒探究的目光。
斐然与他对视了一会后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一天的劳动。
季云恒也收回目光坐到位置上,拿起昨天没做完的活。
这里是他们的监牢,每个人都在为减刑做着努力,没人有多余的时间去关心别人。
何时能脱掉这枷锁,逃出艰苦的束缚,归于天外。
那里,有我们的家人,爱人,朋友,那里,有一直等着我们的人。
101.
也算欧向奕命大,那夜负责夜间巡逻的季云恒发现了倒在场院中的他。
大声呼喊来干警将他送往医院,经过急救,命算是保住了。
欧向奕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年依辰用棉棒沾了水点在他唇上,看着面色惨白的他,担忧地说:“终于醒过来了。”
欧向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有气无力地说:“还能见到你,真好。”
还能再看见这个世界,真好。
至少说明,和老天的这场赌局,他赢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年依辰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他,多数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只是陪着在休养中的他坐一会。
一个星期后欧向奕的气色明显不错,已经能下地了。
年依辰站在一边看着扶着床栏来回缓慢走动的欧向奕,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上床休息。”
欧向奕也觉得运动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回床上躺着。
年依辰拿毛巾擦了擦他头上的汗,“别太逞强,身体是一点点恢复的。”
欧向奕笑着说:“外面那些干警有没有问你,是不是我老婆?”
年依辰倒了杯水给他,“我说了,我是你男人。”
欧向奕差点一口水喷在他脸上,这一笑牵动了伤口,疼了老半天,“我说,别逗我笑行吗,想让我再缝几针吗?”
“怕疼就给我老实点,”年依辰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方便他靠得舒服点。
身子向后仰,闭上双眼,欧向奕说:“我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几天憋在心里,真怕你憋出病来。”
年依辰看他一眼,心想十几年的朋友不是白交的,他们对彼此都太了解。
说实话他的确憋得难受,在接到通知来到医院时,他看到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欧向奕,一动不动,脸色白得像纸,他一度以为自己来晚了。
直到听见医生说再晚送来几分钟就没救了,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脏又重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