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洞房,其他人便不好进去了――笙哥儿下了令,新婚之夜,谁也不准去闹洞房,一夜良宵只留给新人。
笙哥儿一向不怎么沾酒,这夜却是喝醉了,两个丫头出嫁感怀也有,五个人齐聚高兴也有,最后喝得醉狠了,是苍术把人抱去了卧房。这一席上只有昌阳、杜若和重楼三个了。
“昌阳,听说你已记不得我们了,连哥儿也一并给忘了。”重楼开口道。
昌阳看了他一眼:“嗯。”
“咱们分开也不到一月,你就把我们都当陌生人了,难怪哥儿要伤心。”
“最不该的是,哥儿高高兴兴地拿着送你的礼物去了你的府上,你竟然还把他给伤了。”杜若的语气带着寒意。
“我没怎么他。”昌阳道。
“你把哥儿的手腕都给弄伤了,那伤可是三日都消不下去,你竟还说没怎么哥儿?”重楼口气也严厉起来了。
昌阳一回想,便想起那日在自己府门口的事,自己对傅晏笙要说真做什么,不过是抓住了他的手腕而已,冷哼一声:“那便是他太弱了。”
“昌阳,”重楼盯着他,“若是以前的你知道你现在伤了哥儿的话,只怕你要悔恨万分了。”
“可惜,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昌阳语气里满是不在意。
“昌阳,你的心果真越来越硬……这么狠心的你,尤其是对哥儿狠心的你,不配留在哥儿身边……”杜若神情冰冷。
“是傅晏笙自己要来找我,要与我接触的。”昌阳冷声道。
“那是因为不管你怎么变,哥儿却都没变,他心里有你才会这样在你面前伏低做小。”重楼说:“咱们四个,当初是费尽怎样的心思,多么难得才能挤上哥儿的心,你却都忘记了。”
“昌阳,且不管你是怎么失忆的,当初的约定就是,谁先辜负哥儿谁就放手退出。守着哥儿陪着哥儿的人永远不会少你一个。”杜若道。
“原本男子相恋已经超越人伦,何况还是共享一人”昌阳站起身:“这种事,如何都与我无关。”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昌阳,你不要后悔。”
昌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出了门,从随从那里牵过马,上了马往自己的将军府而去――骑在马上,身后的嘈杂声愈来愈远,耳中听闻不知哪里传来的虫鸣声,昌阳只觉得心里更加烦躁了――
‘在哥儿面前,昌阳不是将军,只是昌阳,心里只有哥儿一个的昌阳。’
‘哥儿若是有事用到昌阳,昌阳万死不辞。’
‘哥儿,无论怎样,昌阳都会陪着哥儿。’
‘……’
昌阳猛地勒住马――刚才那在脑子里冒出来的话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自己和杜若他们一样叫傅晏笙“哥儿”……自己和傅晏笙真的……
“将军……”马边的随从疑惑地问。
“你先回去。”昌阳掉转了马头往回跑了。
“将军……”
昌阳的马在笙哥儿的宅子不远的桐树下停下,昌阳下了马,把马绳系到树上,自己大步往宅子走去,却没有从大门入,而是绕到后面的小门――他只是感觉那里有个小门,竟然真的有……昌阳只看了看便飞到墙上――竟只有一人守着(其实不止一人,只是另一人去了茅房,剩下一人守门而已)――这傅家就这么松懈吗?这种日子没被贼人惦记上是侥幸……昌阳避开了那人的耳目,直接往后院而去,那主院一目了然,要找笙哥儿的卧房也好找,最大的正方即是。
那院门口有两个小厮站着,在说着闲话,里面灯火通明的也就那个房间了。昌阳没有立即行动,伏在树上见那卧房里出来一人,正是苍术,苍术出来,对那两个小厮吩咐了一通,便出院去前厅了。
昌阳冷笑,马上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便进入了笙哥儿的卧房,把门给关上了。
笙哥儿的房间布置精致,处处透着巧思,而那摆件一件件都不是凡品,看上去却不会显得过分奢靡,只觉得雅趣异常。大件的紫檀木多宝阁把房间隔成了两半,那多宝阁中间是扇可转动的门,门上垂挂着海棠红的流苏帷幔――昌阳推门进去,见里面另设一架千树梨花刺绣绿纱屏风。进了这里,只觉那股清雅冷香更浓烈了,原来那窗边的案上摆着一个白玉八宝香炉。昌阳走过屏风,见里面是红木四脚大床,床下的脚踏上放着一双青碧色缎鞋,昌阳上前,把那纱帐掀开,只见笙哥儿卧在榻上,便是热天也还是抱着那红绸香被――脸上不知道是因为醉酒还是熟睡满是晕色,在那床边罩灯映照下,更添了几分惑色。
昌阳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发呆――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人总是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明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愈接触,看到这个人就愈来愈觉得不对劲……本应该不多做纠缠,果断一点,与那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去给抛弃……可是,自己却还是……
那是怎样一份感情……如果自己真的对这个人动情的话,那是多深的感情才能让自己与人共享一人……
昌阳的手卡在了笙哥儿的脖颈处,眼里闪过一丝厉色――只要使一点点力……一点点力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