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知怎地竟变了天,分明是春日,却忽然料峭y-in冷起来。更兼漫天狂风吹得花Cao零落,树木弯折。竟是一个日月无光的天色。
宇文重华起得极早,向来素淡的眉宇间隐隐透出大事将成的气魄来,淡蓝的衣袍不经意间多了点点尊贵的金色,静静伫立在风中,威仪沉稳的身姿竟隐隐透出几分帝王之势。
比及到了早朝时候,便有事先安排好的太监将众男妃、太监、宫女皆都赶回,一宫一宫地关了门,严令不准出入。接着便是后宫宫门大开,宇文重华亲自出面,迎进早已候在门外的诸多朝廷重臣来。为首的,正是左相宇文鸿天!
那宇文鸿天带众官拜见过宇文重华,便沉声道:“何事紧急至此?要召外官入内宫议事?”
“想必诸位大人已有所耳闻,皇上……”宇文重华说到此处,便微顿了顿,四周扫视一圈,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沉痛地道:“诸位都是朝廷重臣,忠心耿耿,本宫便实话实说了:皇上一个多月前得了失心之症,这一个多月,众太医百般调理,方法用尽,无奈症候一日重似一日,如今,已连人都不识了。
话音未落,众人已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双股战战,众人之前早已听闻流言四起,却都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今日骤然听宇文重华如此说,皆都面面相觑,一时竟连规矩礼仪都忘了。
“皇上现在何处?”百官之内,一人声如洪钟,抗声道。
“圣驾现在天机宫。”宇文重华淡淡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正是素来耿直的御史。
“我等请见皇上,如此大事,怎能凭贵妃大人只言片语便信之不疑!”那御史双目炯炯,逼视宇文重华道。
“本宫今日请诸位大人来,也正有此意。”宇文重华无半分不快之意,反而诚恳道:“诸位大人请随本宫来。”说毕,便引着宇文鸿天和众官,一路迎着烈风踏过后宫沉寂的街巷,直入天机宫。
至天机宫院中,却是早已摆好文房等物,更为显眼的,便是正中桌上,被明黄布包着、四四方方的那物——玉玺!
一时众人见了,莫不心惊低头,正悚惧时,却见宇文重华带两个太监左右扶着皇上出来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皆慌忙跪下,大礼参拜。待参拜已毕,却半日不见回应。禁不住偷眼看时,却果见皇上目光呆滞迷乱,如同痴傻般立在当地。
“皇上!皇上!”众人都自惊心时,忽见宇文鸿天放声大哭起来,手脚并用爬至前面磕头道:“皇上,老臣是宇文鸿天!老臣是宇文鸿天啊!您醒醒!您这是怎么了啊?!天不佑我朝!天不佑我朝啊!”边说着,便哭天抢地起来。
那在场众人都是久历官场之人,到了此时,都知今日必要发生天大之事,个个通体皆寒,更有宇文鸿天一党,忙跟着放声嚎哭起来。
一时乱哄哄哭闹了半日,方听宇文重华肃然道:“可叹的是皇上不但神智已失,还……”说到此处,便似说不下去,只叹息着命太监将正殿大门打开,露出其内被绑的五个嫔妃来。
百官定睛看时,却见五人个个都是全身赤裸,后x_u_e朝天地绑着,显见是供皇上 y- ín 乱用的。那丰庆国此时也立在宇文鸿天身后,远远地便看到自己的儿子丰南玉也在其内,后x_u_e内似还隐隐淌着白浊之物,不免老脸通红,忙将视线移开了去。
宇文重华见众人看过了,便关了殿门,沉声道:“本宫也是无奈,若不绑着嫔妃供皇上临幸,皇上便狂躁不安,不是要自残,便是要杀人。事已至此,重华求诸位大人匡扶社稷,再振朝纲。”说毕,便深深长拜与地。
众人慌忙扶起,未及开口,却见丰庆国已站出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上已是如此,痊愈并非一日两日之功,又不能上朝理事,如此看来,只能……”说道这里,心中也不免发虚,抬头看了看皇上,见他仍是一副呆滞之相,便将心一横,咬牙道:“只能暂且退位,另立新君。”
此言一出,百官都如炸了锅般!
那御史登时便挺身而出,横眉怒目道:“一派胡言!皇上症状虽重,但有何据证明治疗过了?治疗了多久?因何发病?此等重要因由都不过问,便议论另立新君!丰庆国,我看你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忠心之士赞同。宇文鸿天见了如此,眼神微凝,便沉沉大喊一声“听我一言!”说着,便走至中央道:“我宇文一家,誓死效忠皇上!另立他人,我第一个不同意!!”宇文鸿天顿了顿,目光威严地扫视一圈,见百官都收了声,便又震声道:“万幸!万幸!!皇上子嗣虽单薄,却尚有一子!何不暂立为太子,代理国政!待日后皇上好了,再行决断!”一言既出,当即便有人出声附和。
“左相说得简单!皇子只有四五岁,如何能理国事?”这次却是右丞站了出来,一双眸子紧紧逼视着宇文鸿天。
“自古皆有先例,皇子年幼,当由皇后垂帘听政。为避免皇后女流之辈,见识短浅,当请华贵妃一同垂帘!”宇文鸿天振振有词,说到此处,竟无半分羞愧,毫不退缩地道。
“好计!好计!”右丞冷笑道:“谁不知皇后是你宇文鸿天之女,华贵妃又是你宇文鸿天之子,看来大权是要落在你宇文家了?!”
“皇后、贵妃皆出于我族,我宇文家当仁不让!不然,右丞难道还有其它办法?”宇文鸿天一步步逼近右丞,声音肃然y-in冷:“皇上不能理事,皇子临朝又怕我宇文家独揽大权!那么,将这玉玺送到你右丞府上可好!”
“休得胡言!”右丞直惊出了一身冷汗,怒声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唤醒皇上为重!”
“唤醒皇上?”宇文鸿天鹰隼般扫视着百官道:“古来失心疯的疗法,无非针刺、放血、濒死。诸位大人,请问谁敢做主取此疗法?这是救驾?还是弑君?!”见周围鸦雀无声,宇文鸿天便眯着眼道:“今日宇文鸿天在皇上面前,代拟诏书,立皇长子为太子,代行国政!由皇后、华贵妃垂帘听政!愿与我共扶朝纲者,便来具名!”
说着便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写上Cao拟起来。一时诏书拟完,便请在场大臣具名。众人都是侵浸官场多年之人,到了此时,如何还能看不出宇文鸿天狼子野心,因此个个惊骇莫名。正悚惧时,却见丰庆国当先而出,先具了名字,接着便有数人出来具名,却都是宇文鸿天一党。签好了,便都在宇文鸿天身后立了。
“好啊!你竟早网罗了党羽!!”右丞、御史见了这般,如何还不明白,俱都气得颤抖抖地道:“你狼子野心,意图谋权!说不定皇上这病症也是你所加害!今日老夫定要与你论一论!”说着,便欲上来揪扯宇文鸿天。
“你想谋害朝廷命官?”宇文鸿天狂笑一声,左右瞬间多了数名黑衣人,挥手间早将右丞和御史推到在地。众官见了如此情景,都知事态不妙,方欲走时,却见天机宫大门早关,却将众人团团困在院内。再看宇文鸿天时,已是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冷笑道:“谁具了名,谁就可以走;不具名的,今天就留在这吧。”
“宇文鸿天,你竟用这等卑鄙手段!你不怕遭天谴吗?”那右丞等人听了这话,早不住口大骂起来。
“你也不必骂了。你,还有御史,还有你们几个,”宇文鸿天随手点着几个素日忠心耿耿之士,冷笑道:“今*你们就算具了名也走不了了,乖乖等着陪葬吧。”说着,便将那诏书摊开,对地上众人道:“请吧。”
第四章 宫斗(平乱!一网打尽!)
众官面面相觑,再看皇上时,并无半分反应,便有几个摇摆不定者,掩着脸面写了名字。那剩下的大多数却都是宁死不签。宇文鸿天冷眼看着,签名者竟不过十几人,不禁恼羞成怒起来,指着右丞道:“先把那个老家伙解决了。”
话音未落,早有黑衣人便大步上前,方拔刀欲挥,却忽闻旁边一声冷笑,接着便是一个嘲讽的声音入了耳:“今日这戏还真是热闹啊,不妄朕苦等了两个月。”正是皇上的声音!
那宇文鸿天和宇文重华同时身子一僵,回头看时,却见皇上岿然屹立,俊美的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猫戏鼠般瞧着他们,那黑眸沉如黑夜,内中仿佛无尽深渊般冷寂沉凝,哪有半分迷乱之色?登时便是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皇上!”“皇上醒了!”被困的众官却是面露狂喜之色,都个个叫喊起来。
“杀了他!”到底是宇文重华冷静果决,便是如此时候,却仍是临危不乱,断声道。
这一声令下,早有钟离大师等人一转身,快如闪电,直向皇上扑去!说时迟,那时快,那钟离大师方到了皇上身前,却觉眼前一花,一身蓝影早挡在皇上身前,一剑斜出,立时逼得钟离大师踉跄退了几步。
“叶无殇!?”钟离大师和宇文重华同时惊叫一声,却见无殇右手提剑,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钟离大师身上,竟是一派宗师气势!朗然笑道:“钟离大师,无殇等候多时了!”
宇文重华陡然见了叶无殇,便知大势已去,眼神一扫众官道:“抓住他们,退!”
“是!”众黑衣人应了一声,转身慌欲擒人时,却见一根血矛如长虹贯日般破空而来,嗡地一声,不偏不倚,正扎在众人脚下,兀自嗡嗡地颤动不休。众人抬头时,那高高的院墙上早多了一人,披风烈烈,长发飘舞,却有一种无敌之势居高临下地散开——正是慕瑾瑜。
慕瑾瑜却瞧都未瞧那些黑衣人,只看着宇文重华,长笑一道:“想动手,你可问过此矛?”说着,便环顾四周,笑道:“诸位已是瓮中之鳖,与其反抗,不如想想怎样能死得舒服些!”说毕,沉声道:“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