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顾惊寒抬手捏了下自己掩在黑发下的耳垂,烫极了。
他眉心一蹙,手指极快地掠出一张化水符,细小的水流在耳边绕过,很快降下了温度。
“然后怎么做?”容斐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有些僵硬。
顾惊寒看了眼他低垂的发顶:“绕床,在血粉上撒一圈。”
容斐拿着花瓶走了一圈,把花瓶一扔,抓过一条毛巾使劲擦了擦手。
顾惊寒见状,凝冰的眼底笑意一掠而过,转身骈指夹起一张黄符,甩到那只被困的鬼手身上,“散!”
随着这动静,一阵冷入骨缝的狂风平地而起,吹得两人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卧房内的桌椅齐齐跳动起来,噼里啪啦,书籍摆饰纷纷震落,砸在地上。
鬼手被黄符定住,一阵剧烈的抽搐后炸成一股黑烟,凝成一个模糊的形状,尖啸着冲向窗口。黄符金光一闪,黑影被震了回来,跌落在床上,小纸人趁机扑上去,再次跟黑影缠斗在一起。
与此同时,黑狗血与童子尿撒过的地方现出几串凌乱的血脚印,围着床。
其中一串延伸向衣柜。
顾惊寒一张黄符甩过去,只见紧闭的衣柜门上突然伸出一只滴着血的被剥了皮的手,指甲瞬间刺长,向他削来。
“雷。”
顾惊寒偏头闪过,手腕翻转,一把抓住那只血手,掌心的符纸牢牢裹了上去,室内平空炸开一道细小的雷电,正中血手。
血手被劈成焦灰,从顾惊寒掌中散落下来。
“滚!”
身后传来怒喝。
顾惊寒看去,就见两道黑影迅疾如电,如难缠的黑风一般轮番攻击着容斐。
容少爷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桃木剑虽然舞得不怎么像样,但胜在眼疾手快,次次攻袭都挡了回去,还不甘心地捅了一道黑影好几下,刺得那黑影扭曲不已。
“找死!”容斐眼神冰冷,一剑劈散黑烟。
顾惊寒掐出法印,直接将两道黑影抓进了手里,凝成两只干枯漆黑的小孩的手,裹上黄符往地上一扔。
还剩一个。
微闭了下眼,再次睁开,顾惊寒漆黑的双眼便显出一种奇异的魔力。
如渊如海,含着一层淡金的凝沉,落满灰烬尘埃的沧桑古井里,飞出了无数金色的蝶。眼睑半开,如倏忽洞开的两道地狱之门。
y-in阳双瞳飞快扫视过卧房四面,最后定在一片空白的墙面上,一个血手印缓慢地显了出来。
顾惊寒默念一声“收”,伸手将那血手印抓了出来,摔在地上。
一道火符甩出,剩余的鬼手顿时化为一堆黑灰。
耳边传来遥远的崩溃的尖叫声,一个吐血而倒的身影在顾惊寒眼前一闪而过,还不待看清楚,那人就从手里甩出了一样东西,砸向顾惊寒。
画面骤然崩散。
顾惊寒闭眼,一滴血泪被眼睑含了回去。
y-in冷的气息倏忽消散,容斐不禁打了个寒颤,皱眉扫视四周一眼,走到顾惊寒身边,抹了下额上的汗,平了平微乱的呼吸,道:“结束了?”
顾惊寒睁开眼,“嗯,作法的人被反噬了。拉开窗帘,散散y-in气吧。”
容斐去拉窗帘,发现窗帘上的黄符已经变得发黑,便撕了下来。
阳光漏入,柔和煦暖的光线溢满室内。
容少爷真是半点不想在这间充满奇怪气味的房间内待了,直接拖着顾惊寒去了书房,没有半点欣赏阳光满室的心情。
卧房内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下人却好像完全没听见,没有半个人影。
叫了人上来收拾,容斐换了身衣服,与顾惊寒坐下喝茶压惊。
“你是说有人要对我下手,昨夜派了五只鬼手来,在我床边转了一宿,因为那块玉玦,一直没能下手?”
容斐神态慵懒地靠在椅子里,慢慢啜了口茶,眸光一转,看向身旁的顾惊寒。
顾惊寒眼神清淡,颔首道:“嗯。他身上有一样宝物,我的y-in阳双瞳也看不见他的相貌。看来狐香标记出现在你身上,并非偶然。”
容斐皱眉:“会是什么人?”
“你得罪过什么人?”顾惊寒问道。
容斐好笑道:“你该问我没得罪过什么人。这次的五鬼好像比水鬼更难应付吧。”他声音一顿,脸上的笑意忽然一收,“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虽然不清楚是谁做的,但肯定是容家的事,与你无关。”
顾惊寒眼神一沉,按住容斐虚搭在扶手上的手,覆着薄茧的指腹重重擦过容斐的手腕内侧,青色的血管微凸,被刮出一片淡红。
“今晚我搬来。”顾惊寒道。
“这是我的麻烦。”容斐手腕一转,将顾惊寒的手压在掌心,头一偏,凑近了他脸侧。
顾惊寒看着他:“你是我的人。”
“啧,”容斐咧了咧嘴角,笑道,“可抖掉我了一身的j-i皮疙瘩,谁他娘是你的人?你是我的人才对。来,宝贝儿……过来点,我想亲你。”
嗓音哑了点,渗入耳中。
顾惊寒被勾住了脖子,那副张扬艳丽的眉眼蓦然逼近。
“会接吻吗?”容斐低声道。
四目相对。
暧昧潮热的气息于两具贴得极近的身躯间流转。
顾惊寒闭了下眼,率先侧开脸,伸手将容少爷抱进怀里。
唇擦过容斐的发丝,顾惊寒的耳垂蓦地一疼,有些尖锐的刺痛。
容斐咬了他一下,犹豫了会儿,又含住,安抚般轻轻舔了下。
s-hi软的包裹与抚慰。
顾惊寒掐着容斐腰的手紧了紧,又缓缓松开,后退了点。
容斐也转开头,喉结不安又回味地滑动着,手拿起茶碗,匆匆灌下一口茶:“嗯……我让罗管家收拾两件东西,我等会儿,就跟你去搬东西。今天的事,我送封信给父亲,找人查查。只要那个人还在海城,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话中狠意毕现。
顾惊寒道:“明日舞会,我有预感,他会出现。”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容斐垂眼笑道。
卧房内发生的事罗管家知晓后,大惊失色,忙遣人去叫容培靖和容夫人,又把整个容府的人都叫到了一起,前后围成个铁桶。
容培靖和容夫人去了临城,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回来。容斐顺便让人带封信过去,然后开车送顾惊寒回去拿行李。
出了容家门,在车上,容斐才知道顾惊寒昨夜居然搬出了顾家。
“你父亲当真是个好父亲。”
容斐不知客气为何物,直接冷笑嘲讽道,“这莫非就是管生不管养?你在国外留学的钱都是自己赚的吧,他现在倒是知道自己是个当爹得了。”
顾惊寒倒不在意:“我本就未入顾家家谱,俗事,不必理会。”
容斐闻言神色微变,看了顾惊寒一眼,微眯了眯眼,勾起唇角道:“你倒是心大。我总觉得,你这人就不够真。你说,要是没有那封婚书,你会多看我容斐一眼吗?”
他语气漫不经心,但心中一根弦却倏忽绷了起来。
这种矫情话,真是半点不符合容少爷这恣意随x_ing的x_ing子。一说出口他就眉头一皱,恨不能将舌头吞回去。
但问了,就是问了。容少爷不屑于收回去。
容斐眼尾轻挑,若有似无地扫着顾惊寒的神色,“怎么没声儿了,走什么神呢?”
静默片刻,顾惊寒回神,面不改色道:“想起容少小解时刻,甚为可爱。”
有的人,求死欲永远比求生欲强烈。
很显然,顾大少就是这种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十一点半前更新!
第10章 绞刑
顾惊寒当天就搬进了容府。
被童子尿气到昏厥的容少爷拎着顾惊寒的行李,粗暴地塞进了自己隔壁的客房,手一撑门框,将比他高了没几分的顾惊寒堵住,不怀好意地眯着眼笑起来:“顾大少就先住这儿吧,我就在隔壁,可不会梦游。”
“梦游也无妨,”顾惊寒淡声道,“我不嫌。”
说着,打开箱子拎出睡衣来,就开始解腰带脱衣服。
劲瘦的腰只露出了一线,就被容斐一把按住了腰带锁扣。
容斐恼怒地瞪了门口的几个小丫鬟一眼:“愣着干什么,关上门出去!”
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抿嘴噗嗤笑出声,一双双大眼睛胆子极大地往顾惊寒和容斐身上扫了扫,拉上门,有促狭的扬声笑道:“少爷莫闹得太晚,等会儿可还要宵夜?”
容斐脸色微僵,全当没听见,等门彻底闭合,就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却被抓了个正着。
擒着容斐的手腕将人拉回来,顾惊寒带着容斐的手指,一步步扯开腰带的锁扣,解着内里的裤扣。
金属的冷感与手指相交的温润缠在一处。
他边动作着,边嗓音淡漠地问:“我习惯这种裤型。明日的礼服,就交给容少了。”
“我早准备了,”容斐感觉手都要不是自己的了,指尖发烧,碰着温热的皮肤,如被火舌舔过一般灼烫,他眉心皱起一丝,面上仍旧淡然道,“你明天试试,要是不合适,再让裁缝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