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旁边的女天使怯生生看了我一眼,对马车内的人恭敬地回复道:“殿下,有个邪恶法师要袭击我们。”
我顿时黑线,她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哪里像……无意间注意到包裹着自己的黑色斗篷,高速飞行产生的冷风让我扣上了兜帽,摸了摸脸,口罩也在,这一身感冒患者的打扮确实有点像邪恶法师,更别提我还骑着一只所谓的恶龙了。
正当我反省自己的装束时,马车内伸出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旁边的女天使见状立刻去拨天鹅绒帘子,我意外地发现那只手竟比女天使的手还要漂亮。车帘向两边挑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嵌着宝石的龙皮靴子。靴子上方是两条穿着黑色紧身裤的笔直长腿,再往上,白色燕尾长装包裹着修长的身形,领口及袖口镶着金边,两排滚珠盘扣一颗未系,微风拂动,露出里面的蓝色丝绸内衫。金色天然卷发随风飞舞,桀骜不驯如同雄狮的鬃毛。金色的瞳仁散发着夺目的光辉,映得那张英俊脸孔较之太阳尤为灿烂。金发金瞳的青年天使注视着站在白龙背上的我,负手而立,玉树临风。
“狂妄的魔族,不但擅闯天界,还敢偷本殿下的龙?”他挑了挑英气的剑眉,口气嚣张的能拽上天去。
听了这话再看他那六根淡蓝色的翅膀,我便知道了他的身份,此人就是火之天使梅塔特隆。这家伙号称天国宰相,跟米迦勒一文一武,是天界不可缺少的顶梁柱。本来我对他还存着三分敬意,可今日一见,真是太令人失望了。连天使和魔族都分不出来,白痴宰相。
“我才没偷你的龙,他是自愿跟我走的。”我底气十足地说道。
梅塔特隆闻言皱了皱眉,他望着白龙,语气不善地问道:“玛门,他说的是真的?”
玛门眨了眨铜铃大小的眼睛,他看了看握在爪子里的钻石,甩甩尾巴,别过头发出糯糯的童音:“我不认识你。”
我看到天国宰相的额上有青筋跳了起来。
“见利忘义的畜生。”梅塔特隆冷哼一声,一张巨网突然从天而降,我条件反射地飞起来,再看玛门被捆成粽子,大力摔在了梅塔特隆脚边。
玛门扭动着庞大的身体不断挣扎,可是他越挣扎身上的绳索勒得越紧,似是为了惩戒他对主人的背叛。最后这只幼年白龙哭了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容易有人放我出来还给我好看的钻石,我不要再被关在地窖里了,不要,不要!”
玛门痛苦的样子让我于心不忍,我质问梅塔特隆:“你堂堂天国宰相,就这么虐待动物吗?”
“他是我的东西,我想怎样便怎样,岂容你这个卑贱的魔族来过问?”梅塔特隆金色的瞳孔透着冰冷的敌意,他单手一挥,数十个火球陨石一般落向我的位置。
我变出一排冰锥将火球一一击落。
梅塔特隆目光一凛,火焰幻化成羽箭万箭齐发。
我怒了,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同类了,抬手就是一个水龙卷,将那些飞向我的利器尽数卷了进去。
我们用魔法互轰了半天,梅塔特隆没占到丝毫便宜,身为天界最强的魔法师,这可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尤其是在周围还有一群女性围观的条件下。那张俊脸渐渐露出气恼的神色,下手也越来越没轻重。
我与他又大战了几十回合,就见梅塔特隆嘴角升起一个邪气的笑容,随后那宽大的袖子里射出七道光。赤橙黄绿青蓝紫,与彩虹颜色相同七根光线直直朝我射了过来,我急忙闪身,却还是没有完全躲过。只觉得脸上吃痛,随后几缕发丝飘落下来。
我摘下口罩,发现上面赫然出现一道切口,切口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看来皮肤被划伤了。到底是什么暗器这么厉害?我思索着看向梅塔特隆的手指,哪里是什么暗器,明明是发光的琴弦。等等,那只手为什么在发抖?我疑惑地向上看去,梅塔特隆盯着我的脸,一双眼睛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惊讶,有喜悦,有难以置信,总之很激动就对了。
这人发什么神经啊。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对方已经飞了过来。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刚想阻拦,却被他的样子惊得忘记了动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颤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伤口,不光是手指,连他的声音都在颤抖,那种表情让我产生了我对面的人正悲痛欲绝的错觉。
温暖的能量顺着脸部皮肤流进我体内,我感受着伤口逐渐愈合,心中越发奇怪。他用的并非是普通的治愈术,治愈术只能促进伤口的愈合,并不能抹消伤口的存在,而他却消耗着自身的灵力想把我变回受伤前的样子。如果说他在为误伤同类而内疚,这种道歉方式也太过火了。
我抓住他的手腕:“这点儿小伤就算放着不管也会很快好的,灵力来之不易,不是你这样用来浪费的。”
“怎么会浪费,多少都不会浪费……我竟然伤了你……”他喃喃自语着,下一秒让我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
梅塔特隆的脸迅速接近,感觉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我惊讶地抬头,金瞳中倒映着我的影子,睫毛很长,末端微卷,关键不是这个,那双眼睛竟然在笑。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嘴唇,刚才的感觉是……亲吻?!一向洁身自好,连女性都没亲吻过的我竟然被刚见面的陌生男人吻了!周围响起女天使们的惊呼,我的大脑乱成了浆糊,不,岂止是混乱,简直要爆炸了。
混乱中只听见一声脆响,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行动,梅塔特隆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而我,高高举起的手臂还未落下。这简直是侮辱,奇耻大辱。我愤怒地瞪他一眼,在女天使们刺耳的尖叫声中,头也不回地向祭坛的方向飞去。可恶,心脏要跳出来了。
我几乎是逃命般地冲向祭坛,低头不看路的结果就是我直直撞上一个人。身子向后倾倒,我急忙两手抱头准备迎接大地母亲的怀抱,不料肩膀被一双强劲的手臂扶住,整个人原地晃了晃,总算保持住了平衡。